第二百四十二章 诛心
服务员沏茶之后,便离开包间。小小的包间里,就只剩下林安和卓琳两个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这样的气氛,林安不讨厌,可是如果对面坐着的女人,不是有着一头刺眼的红发,林安也许会更舒心一些。
“我只是想跟你说,你应该离开楼远。”女人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
清澈的水滴,从那只有一口茶水的杯子底部落下,滴在架子上,水华溅星星点点。女人微微启唇,以极其优雅的姿势,将那一口茶水,抿进唇内。
林安伸出的手,僵立在空中。
心中那些不安,一下变成了实质,重重的砸在林安的脑中。可是,此时的林安,却真真放下心来。
的确,眼前的人,目的不再那么模糊,她明摆着是要和自己抢楼远的。
“为什么?”林安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的。声音嘶哑。
“你配不上他。”女人红唇沾着茶水,显得光润明亮。一张一合间,戳穿了林安心里埋藏最深的自卑。
是的,林安是自卑的。
哪怕她再怎么优秀,再怎么有天分,再多的人赞扬她,她都是自卑的。这份自卑,楼远无法理解,林野无法理解,只有她自己埋着头,能舔舐。
显然,卓琳说的配不上的原因,并不是林安自卑的原因:“你以前的生活,你没有和远说过吧。我想,远的家人,三代都没有一个人,会像你一样劣迹斑斑吧。”
劣迹斑斑。
这四个字,的确是能够用来形容林安安的。楼家的人,能接受林安的原因,一是楼远的坚持,还有一个,就是,林安安的过去,都被掩埋掉了。
林家的耻辱,宋家的耻辱,都是掩埋的原因。还有,就是因为林野也不希望林安的生活中还有林安安留下的那些不安定的因素。
“那又怎么样,你无法找到任何证据。”林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底气,开始反驳。
“所以,我不谈那些啊。”卓琳将空着的茶杯重新放回桌子上,提起茶壶,用比刚刚服务员更加纯熟的动作,又沏了一杯。
“而且,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实在差别太大了,就算真的拿出证据来,也不会有人会相信的。”卓琳笑着回道。
“而且,你还为了远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卓琳将沏好的茶水递到林安的面前:“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得谢谢你。”
谢谢自己?谢自己什么?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为他做什么都不应该由你来道谢。”林安这句话说的相当不客气。
从头到尾,这个叫卓琳的女人,就没有给林安好脸色。林安自然也不会傻傻的一直给这个女人好脸色。
“未婚夫?”卓琳笑了,不过眼中全是讽刺:“你们订婚了?”
林安一愣。
“哼。”卓琳冷笑:“没有订婚,居然自己说自己是远的未婚妻?你们这样小家小户的人,真是可笑。”
林安的脸色变了。
林安不是小家小户,林安是没有所谓的家。可以说,这才是林安心里最深的自卑。所以,从一开始,林安和楼远在一起的时候,就埋下了这样的隐患。
不是林安的成就配不上楼远,而是真正的家世配不上。
“没有订婚,那你就不是远的未婚妻。哪怕见过了家长,远承认了都没有丝毫意义。”卓琳的话斩钉截铁。
林安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唇。
“原来,你还有些希望的,可是,前段时间你做的那些事情,实在太棒了。本来有个孩子还勉强配得上远的你,彻底配不上了。”卓琳拍拍手。
“什么事?”
“你不会以为,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配得上称为楼家的媳妇吧。”卓琳讽刺道。
人尽可夫?林安愣住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了!“你不要血口喷人。”林安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回道。
“我们这样家世的人,可不是你那种小门小户的人能相比的。”卓琳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指甲:“你当初从酒店房间出来的样子,可是不少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酒店房间?林安下意识的就想到自己为楼远设计巅峰的事情。孙耀走后,孙融用椅子砸过来之后的事情,林安就没了记忆。
心脏一下揪得紧紧的。
“想起来了?”卓琳笑着提醒道:“既然想起来的话,我劝你还是自觉一点,离开远。毕竟,这种事情,每个男人都会介意的。”
“远,也只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林安浑浑噩噩的离开茶社,脑子里就只有最后的两句话。林安离开茶社的时候,卓琳没有拦着,自然也没有问这个女人到底去什么地方。
反正,这个女人,以后都不一定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
林安恍恍惚惚的在大劫上走着,寒风钻进她的衣领,可是,那些寒意,都比不上林安心里的寒意。
恍惚中,林安上了一辆公交车。
等到下车的时候,林安站在了一所大型医院旁边。这所医院,林安之前来过,只是,上次她来,是得知陈启月去世之后,跟着林野过来的。
这次,她一个人进来。
“您找谁?”前台的女护士温和的问道。
“我想问问,我能见见孙融么?”林安问道。
女护士低头,翻看着记录,然后抬头笑着回答:“孙融今天情绪尚可,可以探视。”
这所医院,不是普通医院。是A市最大的一所精神病院。孙融那天被从宾馆带出来之后,便被确定为精神异常,而后监管在这所医院里。
林安跟着护士,走到孙融的病房门前。
“如果有任何问题,请不要害怕,按响这个开关,我们的医生随时会过来。”离开之前,护士在林安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谢谢。”林安声音涩涩的。
推开门,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孙融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支铅笔,在自己面前的画板上写写画画。
胖胖的身子,陷在木制的椅子上,显得有些可笑。
林安进门的脚步声,吵到了他。男人回头,见到林安的那一霎那,手中的笔掉了,身上的画板也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