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一潇之智
楚唤慢慢的走近床边,细看床上躺着的人儿,一张未褪稚气的小脸,蛾眉清淡,双眸紧闭,秀鼻舒挺,唇色微泛着幼白。
看到他精致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这才使他想起,她是多么聪明的女子。
楚唤低声道:“如燕,你可知你眼前的慕容一潇比你想象的聪明多少?”
惠妃顿了顿,道:“如燕不知,如燕只知她近日是有所改变,而且行为和性子都和以往大不相同,但臣妾却不知她是怎么改变。”
“她如今的心思,堪比德贵妃,只是两人却截然不同,一个为朕效力,一个竟与朕为敌,你说朕能放过她吗?”楚唤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冷冷地道。
惠妃知晓德贵妃在跟随楚唤之时做过许多大事。
她本是西越的普通商贾之女,霜无姬,因她常年跟着她的爹爹霜应走南闯北,学了一身经商的本事。
霜无姬性子寡淡,冷僻,又不喜人多,只是每月都有那么几日去她宫中,陪她解解闷,其他的惠妃也不多知。
闻言,眼前的皇上竟拿慕容一潇和德贵妃想做比较,想来,如今的慕容一潇绝非一般之人。
她也很少听过皇上如此细说某个人,想必慕容一潇定有过人之处,只是眼前之事,对于她未必是好事,惠妃还从未见过皇上想做的事情没成过的。
“皇上必然会心想事成,是臣妾之前愚钝了,日后断不会再听从哥哥之言,与皇上为背。”
惠妃已然尽力,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
“嗯,朕信得过如燕。”楚唤淡淡的道。
“崔其宏!”楚唤道。
“奴才在!”崔其宏慌慌张张的躬着身子,小步跑进来,俯身道。
“今日起,东羽宫之内不许任何人进入,没有朕的命令,东羽宫里的人,谁也不可外出。”
楚唤冷声喝道。
“奴才遵旨!”崔其宏尖细的声音禀道。
惠妃闻之,深深的叹声气,抬头望向楚唤,只见他回头淡淡看着慕容一潇,他还没有这么看过一个人,淡淡的,清清的,细细的,然后一眼扫过其他地方,转身便离去。
惠妃心里猜想,也许他心里是不想杀她的,只是他的霸业使然。
如今这样稳稳的守着他,看他心愿达成,看他黄袍加身,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翌日,慕容一潇醒来,但环顾四周,不见一人,心中便已肯定,她宫中出事。
拖着无力的身子,艰难的走到绣金团花锻的桌子边上,倒出一杯水,然后摇了一下杯身,使里面的水,净尽杯内粉末,再将水倒出去,重新倒了一杯水,再饮入。
自从那晚皇上离去后,她细琢许久,她知皇上既有杀她之心,那他必然会有所准备,她思前想后,她不曾有遗漏之处,唯独成双成蝶之死,她没有任何说辞,倒让他深觉异常。
他们必然会对成蝶的尸身检查,而检查之后,他们也会知晓,成蝶和成双中毒必死,但是具体是什么毒,他们会查出。
所以他们一定会追其根究,并且仿出一样的毒。
让皇上服用后,至多两日便会有异样,若是时日久了,便不易查到她的身上,到时将她一举拿下,打入死牢,再将慕容婉玗牵连至于死地,借此之机,便说上都先有灭他之心,他是被逼反击,这样才不落人口舌。
她深知他的用心,便想出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计,猜到皇上用毒时辰,她只要少半日便足以。
她事先将解药涂在未用的茶杯之内,清风骨若是用量较多,两日之内便会出现呓语,中毒之人口干舌燥,到时自会有人会倒水给她饮下,这样便神不知鬼不觉慢慢醒来,而皇上也必然需两日救治。
到时,即使皇上不救她,她也会自救,而皇上想嫁祸给她的事情,因着她也深受其毒,此事便会不了了之。
只是她刚醒来,周围并未见一人,而身上之毒像是已解,想必有人赶在皇上之前将她的毒解除,有人在助她,此人不用想也知是谁。
可能惠妃此时已受牵连,皇上定不会轻易饶她。
慕容一潇望着门口守着的侍卫,她如今怕是已经出不去,皇上已知她的心思,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包括朝中大臣,此事他定会给重臣一个说法。
如今她已经不能够成为下毒目标,而慕容婉玗仍被他禁足,断不可能越过重重把关,给他们下毒。
慕容一潇轻笑地望向远处,惨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如今的她仿若晚风吹动的火苗,身子四处随风摇曳。
她慢慢的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缓过一声虚弱之气。
午时将至,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宫女,手上提着一个三层朱檀色祥云花式的食盒,低着头走进来,向着慕容一潇福了身子,放下食盒便退去。
慕容一潇看了她一眼,不是她以前宫里的人,很陌生。
慕容一潇将食盒打开,她是很饿,她要吃饱饭,才能有力气去想一些事情,也不管饭菜好不好吃,一股脑的将饭菜往嘴里扒,完全不顾礼仪。
未时二刻,楚唤听闻慕容一潇醒来,便从紫宸殿赶往东羽宫。
刚入寝殿之门,见慕容一潇纤细的身影,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未梳发髻,只是将黑墨般的柔丝,挽在耳际。
外面艳阳高照,窗外繁阴朵朵,透过光与影斑驳闪烁,一个静谧的少女,一身白色襟衣,柔丝随着偶尔吹过的轻风飘起,他还从未有这么静心的时刻。
他忽然抬手,崔其宏便停止刚要通传的嘴巴,退后留在了殿门外。
楚唤悄悄的走进,慕容一潇依旧沉寂在自己思虑中,眉头蹙着,双手轻抚着窗口。
突然,楚唤从她身后紧紧的抱住她,慕容一潇为之一振,慌忙的扯开他禁锢的胳膊,只是不管她怎么用力,楚唤却都毫无反应,几下挣扎之后,慕容一潇便停了下来,淡淡的望向窗外。
楚唤只是淡淡的望着窗外,而他很享受此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