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临京心事
正在宫女与清禾闲谈时,外面的太子妃朝清禾这边看了过来,清禾倒是毫不在意的朝她笑了笑,随后便看见太子妃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乐贤妃走了过来说道:“今日之事,你也莫怪。”
想来乐贤妃对太子妃也是有些许仁慈的,后宫中的女子,大多都是身不由己,清禾也是明白,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夏日的夜风有些许微凉,清禾坐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星星,夜里无云星星倒也是明亮,乐贤妃走过来为她披上一件披风坐在她身侧。
清禾见着乐贤妃一笑:“星星好亮啊!”
“是很亮,有机会看的话,真的是要好好的欣赏一番。”
“想要看的话,不是每天夜里都可以看。”清禾歪着头看着乐贤妃。
乐贤妃容貌姣好,只是眼角多了些皱纹,时光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倒也不是很明显,她仰着头望着星空道:“并不是每一天,天气都这么好,总会有阴天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在宫中待久了的原因,清禾总觉得她话中有话,可是却也着实猜不到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乐贤妃可不知清禾心中所想,只是见她一脸茫然,无奈一笑:“说不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不久之前我依旧想着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的。”
清禾明了说道:“娘娘是在担心吗?”
乐贤妃点头:“越儿从小就不爱与人争抢东西,有时候更是可以舍己为人的,以今时今日来看,却着实不像是越儿的作风。”
“那娘娘可知,四皇子这段时间内究竟经历过什么吗?”
乐贤妃一愣,慕容舒越究竟经历过什么,她还确实不知道,每次慕容舒越来时,都是频频报好。
见乐贤妃愣住,清禾一笑:“娘娘,这深深宫门,进来不易,出去更是不易,若是以往,外面的世界确实比宫中舒服多了,只是今日来看,宫中或许是最为舒适的了。”
“你从战场回来,那敬安确实是乱了些,可别处却是安全的。”
清禾摇头:“娘娘,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敬安出现了问题,整个大虞都会陷入为难,别看京城现在一副自在模样,其实也差不多外强中干,就是气势可以吓吓人,若是敬安失守了,整个大虞都会沦陷。”
“洛家军不是在守着?”
清禾冷笑:“手握重兵的可不止洛家,如今洛家军全部在外杀敌,孤立无援,损失惨重,前些日子洛家公子洛少秋前来借兵,却被人给对付回去,恐怕这朝中是有人想趁着这场战事让洛家军全军覆灭,好一手遮天,只是这身居安逸之中的朝臣目光却短了些,他们不知,若是洛家军灭,整个大虞都会灭。”
乐贤妃听后神色愈发的沉重:“那人可是肖相国?”
“娘娘是个明白人。”
乐贤妃眉头微凝:“这肖相国是站在太子这边的,我怕越儿……”
“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有洛家军在,太子就难以当政,那么大虞还能苟延残喘,如若太子执政,那就说明洛家军全灭,战国入侵之际,这些皇城内养着的将士也只是这个国家最后的血盾,血盾灭则国灭,国灭……”清禾望向乐贤妃,只见她美眸闪烁,难以置信的看着清禾。
清禾点头:“娘娘明白了。”
乐贤妃点头:“釜底抽薪。”
“我们与四皇子,不是在争这个毫无自由的皇位,而是在争自己的命能不能活的久一点,大虞在这个世界的存在能不能久一点。”
乐贤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身处后宫,对付一些后宫中的人还算勉强,这宫外的事情着实帮不上忙,现在也只能指望你们这群孩子了。”
“不,娘娘我们也需要您。”
“我能为你们做什么?”乐贤妃有些吃惊。
“娘娘身为后宫中人,是最方便打听宫中情报的,太子那边的动静,由娘娘来恐怕最为合适。”
“说的也是。”
清禾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子:“这天下究竟会变成什么样,我还真的是有些期待。”
乐贤妃仰着头看着面前的清禾,好似看见了自己年少的弟弟,意气风发。
时光磨人啊!
第二日天亮了,清禾便被乐贤妃送了回去,乔孟一直在慕容舒越的府上等着清禾回来。所以啊,他一早就起床来到门前徘徊,就等着接清禾的马车回来时,第一眼就能见到她。
清禾下马车时,就看到一身白衣的乔孟早已站在了马车前,临京跟在俞晚身后,笑嘻嘻的看着清禾,见清禾下了马车,临京便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姐姐可回来了,乔孟哥哥这些日子可着急坏了。”
乔孟眯着眼睛嘴角微扬,倒也没有嫌临京多嘴,只是笑笑说道:“等的确实是有些着急。”
清禾抿着嘴笑着,却没见着慕容舒越,便问道:“四皇子呢?”
“陪那位公主出去了。”乔孟说道。
俞晚神色平静语气中倒是有些无奈:“大约是知道你今日回来,所以才特意选择今日,让四皇子跟她出去的吧。”
“孩子气。”对于谣洛,清禾是有些不喜的,但是有时候她的举动,着实让清禾哭笑不得,自以为是在报复清禾,其实也对她没有多少伤害。
就是清禾怎么也想不明白,谣洛为何就对她这么大的敌意。
四皇子身子已被医好,这个消息很不意外的在宫中传遍,皇上知道后,立刻传召了慕容舒越进宫,俞晚坐在院中,清禾坐在他对面问道:“俞晚,你说,四皇子能拿到这次去敬安的机会吗?”
“十之八九。”
“这么肯定。”
“敬安这块烫手的山芋,并不是人人都想要的,身居皇宫安逸惯的人,可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战场的。”
“可为什么一定要四皇子去接。”清禾着实想不明白,慕容舒越这个人也不像是能够适应战场的人,为什么俞晚非要让他去。
“宫中的事物大多都让太子接管了,若是再往这方面下手,恐怕行不通,如果想要将四皇子的分量一下子与太子一样,眼下之后这一个办法最为快捷,而最终谁能夺得皇位,还需看这位皇帝偏重谁,如今敬安这么危险,四皇子却毫不在意为国效力,肯定会在皇帝心中留下不一样的印象。”
“话虽如此,四皇子去了却也难以适应。”
乔孟端了些吃的坐过来说道:“清禾,你别忘了,四皇子身边可是有俞晚姐弟两的。”
倒也是,安全能保证,吃点苦倒也没有害处。
清禾看向乔孟说道:“待四皇子前去敬安之日,我们也过去吧。”
乔孟诧异,连忙摇头:“你身子……”
“在哪都一样,我不去战场就好了。”
乔孟怀疑:“你能不去?”
清禾别过头咳了咳,朝俞晚使了使眼色,只见俞晚说道:“还是身子重要些。”
清禾郁闷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离开这扰人的地方。
乔孟看着清禾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俞晚看向乔孟缓缓一笑:“这么多年了,她倒也是没变。”
“赤子之心着实难得。”
“昨夜从敬安那边传来了情报。”俞晚话题一转说道。
“怎么说?”
俞晚神情凝重:“现在对抗梁国的兵力全部转移到了敬安,想来他们是觉得大虞比梁国更号攻破吧。”
“想必这个情报也到了皇上的手中了吧。”乔孟很是担忧洛少秋他们的处境。
俞晚点头:“不过这也是件好事,四皇子取了梁国的公主,此次去敬安也最为合适,联合梁军的话,四皇子比任何一个皇子都更具有说服力。”
院中的花被风吹得轻轻颤动,清禾轻悄悄的走到临京的屋内,只见她正低着头认真的画着什么,清禾走过去一看,赫然一个男人的模样,出现在画中,虽不知画的是谁,只觉得那画中人的神态有些眼熟。
“画什么呢?”清禾突然间说话把临京吓了一跳。
只见临京慌张的把桌上的画扯到身后藏着,一脸惶恐,清禾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都看见了。”
临京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就,随手画画。”
“恩,我知道。”清禾语气敷衍,坐在一旁随手拿起果盘上的果子吃了起来。
临京不死心的说道:“我真的是随便画的。”
“我知道了啊!”
临京脸涨得通红,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姐姐,那你不要告诉先生。”
“一副画而已,为什么不能告诉他?”清禾不解。
“你就答应我嘛!”临京撒娇般说道。
“行行行,不说不说,你把画再让我看看。”清禾挑了挑眉,示意她将画摆开。
临京有些勉强的,将画铺开,清禾走到画前仔细的大量了一番,恩……虽说画工不是特别精细,画的也不是很像,但是清禾好像隐隐约约的看出来是谁了。
清禾很中肯的评价了一下:“你画的俞晚,神态到了,只是还要多练练瞧你这线条抖得。”
临京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低着头小声的应道:“我知道了。”
傍晚时分,慕容舒越从皇宫之中回来了。
不出俞晚所料,慕容舒越果然得到了去敬安的许可,并且帅两千精兵前去,出发时间三日后。
俞晚眼角含笑说道:“那么取胜就好。”
慕容舒越倒是有些担忧:“敬安那边的战事我也了解不少,快速取胜着实有些难。”
“若有梁军支持,定然事半功倍。”
“虽说我去了谣洛,但是却不见得,他们会无条件的帮助大虞,毕竟他们也才刚刚停战,损伤严重。”慕容舒越的担忧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是谣洛走了进来,一脸正色道:“带我一起去吧。”
慕容舒越愣了一下,随后皱眉摇头:“女儿家还是不要去那里了。”
“有何不能去的,我乃梁国公主,我与你一同坐镇敬安,梁军怎么会不支持,梁国守城将梁丹青乃是我同母哥哥,他又怎么会置我不顾。”
此话也有理,只是让她涉险,慕容舒越着实不忍心。
俞晚倒是觉得谣洛说的在理:“王妃一同去便是,去时就呆在四皇子身边,由我姐姐守着就好。”
慕容舒越也没法说什么,大局来看,谣洛跟着是有利无害的,只是对于他与谣洛的关系,丈夫让妻子涉险却是千万不该的,只是他们身份摆在这里,就得接受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命运。
夜里俞晚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临京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拽住俞晚的袖角,俞晚愣了一下看着临京问道:“怎么了?”
临京有些支吾,良久终于红着脸问道:“先生是要和四皇子一起去敬安吗?”
“你怎么知道?”俞晚倒也没有想瞒着她的意思。
“我听姐姐和乔孟哥哥谈话知道的。”
俞晚点头:“我是要去。”
“那你若是走了,就没有教我读书了。”临京显然不想让他走。
“待战事结束,我就会回来,用不了太久。”
可是那也很久啊,一天不见的话,就已经很久了,这么多天不见,那得有多难熬啊!临京望着他说道:“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俞晚微笑着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会很听话的。”临京目光期许。
“那里很危险,你不会武功,不安全。”俞晚依旧不松口。
“我不怕,只要先生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不会早早离开。”临京目光清澈却十分的坚定的看着俞晚。
这样的目光,让俞晚愣了一下,似乎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了,上次见到还是在三年前,清禾望着乔孟时的模样。
“不安全。”俞晚摇头拍了拍临京乱糟糟的头发:“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罢,俞晚便转身不急不缓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临京红着眼睛,看着俞晚的背影一点点在自己眼前消失,直到进了那间屋子里,她才倔强的揉了揉眼睛,转过身朝离开,俞晚关门时,正好看见她离开的背影,于是安静的夜里多了一声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