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自不量力
三人往前走去,这墓道空旷,饶是他们三人脚步均是刻意放轻,仍旧是隐隐有回音传来,再往里去,不免更加清冷了些。
莫问昔自是对这寒意无感,方才的运功,体内许久平息的那股焰气又冲将上来,眼前有一瞬的模糊,转瞬即逝,只这身体骤然滚烫起来,眼下急需找个地方调息几遍流水剑意。
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邢之意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肘:“可是需要休息?”触到她单薄的衣料才发觉她已是周身滚烫:“问昔?”
莫问昔只觉得天旋地转,想要使上力气却实在无法,一边是邢之意,一边是墙壁,咬紧牙关将另一只手全力按在了墙壁上,却不想因全身的支撑都在这手上,那墙壁的一块竟是缓缓陷入,露出另一道窄门来,莫问昔一个踉跄,幸好邢之意及时扶住。
按住她的脉搏,邢之意的脸上不禁黑了下来,只沉默地看着她,莫问昔虚弱地笑笑:“你这般看我,像是我命不久矣。”
“萧鞘说过你的毒他可以解!”邢之意觉得有些怒火中烧。
暗夜闻言也过来扶住她:“先让姑娘坐下吧。”
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弱,弱得需要人这样扶着,不过是动了十成的真气,至于吗?进得那间屋子,眼前一闪,竟然是成山的珠宝金银,原说这是金矿山,怎的有假,哪怕不做开采,光这满屋的物件,也是富可敌国。而此时三人显然没有一个是对着金银感兴趣的,莫问昔坐下来,开始调息,刚开始运行流水剑意时只觉得经脉阻塞,一一冲破过去,已是满头大汗。余下两人只能看着她,邢之意第一次觉得,纵然自己跟师父学了十几年,也未有一丝作用。
暗夜沿着屋子的边角走了一圈回来禀报:“这屋子还有一个机关,但是周遭有些印记,怕是这古墓已有人先到!”
邢之意若有所思:“想进这古墓的人,见到这金山银山都不做停歇,继续探寻下去,恐怕也不是什么江湖宵小,待问昔舒服些,我们再去探探。”
说话间,莫问昔已经睁开了眼睛,那褐色的双眸已然清明如洗,心道这流水剑果真神奇,竟能如此短的时间内调整那汹涌的真气,不能不喟叹。
“姑娘可好些?”暗夜不确定地问。
“好多了……”莫问昔看了看眼前的景象,当真是炫目,“方才听见你们说机关,想来我们走到现在并未看见棺木,这墓主还在深处。”
“是的。”邢之意突然伸手过来,趁她反应之前捏住她的手腕,脉象平稳,与刚才迥然不同。
她收回手,放下袖子,见他怅然便站了起来道:“放心,死不了的。”
邢之意眼神不善,只轻声道:“自然不会。”
打开那机关,却是顶端开始动静,灰石洒落,惹得三人都捂住了眼,“吱呀吱呀”的声音传来,拿开手一看,头顶那方正缓缓下降,边上均是赤金的锁链拉拽,停在他们面前。暗夜带头跳上去,石板很牢靠,没有一丝颤动,莫问昔也飞身上去,最后是邢之意,被暗夜一个拉拽也上得板去,莫问昔指尖一弹,那碎砂砾直冲墙壁的机关而去,石板应声上升,渐渐与顶上的平行。入眼,便是一口棺木,看来,这便是古墓的正厅了。
只是,那棺木边的人,让三人都愣住了。
“主子!”暗夜上前跪下行礼,几日不见,那执扇的白衣人不是萧鞘又是谁!
而萧鞘身边立着的,正是消失一天的夕颜,对着莫问昔抛了个媚眼。邢之意笑了:“本相当是谁有这等功力上先进得此处,原是你们,你们何时来的?”
萧鞘转过身,并没有回答,而是慢慢走过来,莫问昔眼见着那袭白衣越来越近,最终停在自己面前,萧鞘的手指温暖粗糙,骨节分明,蹭在她额上有些痒,只是片刻,他便撤回手去,转而对暗夜说:“我命你跟来,是要做什么?”
“……保护莫姑娘……”暗夜依旧跪着。
“绿池的机关,你为何不去。”
“属下该死,属下没有及时拦住……”暗夜毫无推卸。
“是我动作快了些,而且我们三人中,也只有我的功力大概才可以打开那机关,你勿要怪他。”莫问昔这才反应过来,萧鞘是为了自己责问与暗夜,可是当时的情形,分明是自己抢先动的手。
“不自量力。”萧鞘的评价毫不客气。
她被这样评价了一句,想想,也不觉得自己错了:“现下已经好得多了,并无大碍。”
萧鞘一眼看过来,分明是无甚感情的眼却让她顿了口舌,只听他冷冷地说:“墓中阴寒,强行用功只会调动起你体内的焰煞之气,再用剑意压制,耗了根基,等于前功尽弃!”
莫问昔不想会是这个结果,左右现在并没有什么异常,又有什么?遂闭了嘴不答。
不欲与她多说,萧鞘看向邢之意:“查出什么?”
一直关注着莫问昔神情的邢相突然被问到,才转过神来道:“耿迪想着的怕是这墓中的财富,自导自演了一出剿匪戏,此时正大光明地将兵将都调遣来,还许了江湖人士官衔,正是在建立自己的军队,想要拥兵自重。”停了停,他接着说:“不过秦家堡给的人,均是不怎么入流的,整日里骚扰商户,搞得民怨纷纷。真正的高手倒是都守在这墓旁,对付他们,可是费了我好些上等的毒,啧啧。”
萧鞘踱回那棺木处,扶着的手有些泛白:“继续盯着东营,奏折……你该知道怎么写。”
“自然~”
“你们跟着夕颜另择道出去,自可到客栈。”萧鞘点点莫问昔,“你,留下。”
夕颜应是,转身在墙壁上划过,刚刚升降的石板边,露出一条一人行的通道,莫问昔这才注意到,那墙壁本是一副完整的壁画,画的是纵横古怪的线条,弯曲拗交在一起,平白绘制成了一片夜空星河,难以猜出方才夕颜划得是哪一条线。
邢之意本想留下,可看那萧鞘的神色,只得也转身走去。
空荡荡的山洞房间内,便只剩下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和那中间隔着的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