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爱而不见
面前的人神色各异,有人垂首,有人冥思苦想,有人正视宁朝来的目光,对于不同的表情,宁朝来只是一笑而过。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启娘将一个册子递到宁朝来手中,宁朝来接过便静静的翻看着,嘴角噙笑。
如若不出太叔奂所料,此刻,宁朝来便已经知晓谁是该死之人。
香去了大半,一抹香灰落入香炉中。
一名男子疾步出列,跪在距宁朝来三步之遥的雪地上,双手抱拳,不卑不亢道,
“属下代称耳也,出卖同门之事便是属下所为,属下该死,竟是贪念权势,行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望公子垂怜,给属下一个痛快。”
“哦?”宁朝来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跪着的俊俏男子,笑问,“那好,本公子且问你,你可知那三人姓甚名谁?”
一旦入了紫竹楼,除却婢女与打杂的,与稍有地位的老人,其余人用的都是代称,至于真实身份,尽数记录在册子上,只有历任楼主可以查看。
耳也道,“属下知晓,那三人中两男一女,分别是张齐,赵荃,周月。”
“然后呢,他们家住何方?”宁朝来放下册子。
耳也一愣,这些他压根不知,也未料到宁朝来会问。
“你们呢,有没人知道?”
宁朝来的目光扫视过其余人,只见一个个的皆是垂下了脑袋。
“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宁朝来再问。
众人面面相觑,脑袋垂得更厉害。
宁朝来登时大怒,扬手打翻其中一个侍女提着的火炉,火炉中炭火下得老远,落到那些人身上,却也是不敢动弹。
宁朝来用折扇指着众人,愤怒道,
“同生共死兄弟的情况,你们竟是全然不知!不知他们家中父母是否安在,不知他们家中是否能够靠他们拼命才得到的银两生活。无情无义至极!来人,将他们全部都锁上,扔到后山去!”
后山全是狼群,凶猛如虎,若手脚都被束缚,便只能任狼一口一口吃掉自己的血肉,这比千刀万剐还更令人毛骨悚然。
“公子,属下知道那三人家中的情况。”
说话之人是个女子,代称为月,约莫双十年华,长得美貌不足,清秀有余,此时出来是想保命。
宁朝来不说话,只是右手食指敲在腿上。启娘立即拿上纸笔,月哆哆嗦嗦写下自己知道的。
宁朝来拿起来一看,勾唇一笑。
太叔奂轻叹,能清楚知晓那些人身世家境的人,才是真正背叛紫竹楼的人,月想保命,却因为不打自招而丢了命。
“便是无人知晓了?”宁朝来笑看着面前的一众人,许久不见人动,便说,“可本公子却以为还有人知晓。青梅竹马呵,本公子倒要看看生死面前,是否真的有真情可言,出来便是你死,不出来便是她死,如何,本公子算是仁至义尽,格外开恩了吧。”
宁朝来话一出口,有三人脸色大变,其中一人仍垂头站在人群中,另外两人则是耳也与月。
“公子饶命!”月慌忙跪下,道,“阿母曾说,公子出生时,便是由她接生的。”
宁朝来嗤笑,“接生?你阿母姓甚名谁?”
月道,“阿母是稳婆,人称初七。”
“那恐怕是你记错了,我从没听说过初七这个人,当初为我接生的人不叫初七。”宁朝来淡淡道。
“属下没有记错。”月磕了一个头,道,“阿母记性极好,她也不会记错的,求公子看在阿母的面上饶属下一命。”
宁朝来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月的垂死挣扎,她不会理会。
香烛一点一点燃尽,月由最终的紧张,惶恐,变为绝望,愤然,她蓦地起身,手指指向人群中的一个白面小生,怒道,
“姓何的,枉我一片真心待你,你却如此狠心,明知我已有身孕,却还忍心让我与孩子双双赴死,说什么生生世世不相离,说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今却是要我死!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月嘴上说着狠话,面上泪流不止,到底是个痴情人。
而月指向的男子纠结一番过后,竟是沉声对宁朝来说道,
“公子,香烛燃尽,我并未迈出原地一步,望公子依照先前之言,杀了她。”
“你竟是这样待我的!”
月仰天大笑,笑得悲怆,相濡以沫的人便是要这般爱她,却原来一片真心竟是错付。
耳也连连磕头,对宁朝来道,
“求公子饶过月,她腹中还有孩子,属下愿替她死。”
耳也的额头上很快殷红一片。
宁朝来不屑的笑笑,横竖都是孽缘,她摆手,与这事儿没有干系的人都匆匆退下。
“本公子说到做到,说饶一人,便饶一人。启娘,自本公子接管这紫竹林,此番还是头一次遇到叛主的事吧?也好,杀鸡儆猴,活腻了的人,便送他一程。”
启娘点头离去,不出片刻,紫竹楼上空缓缓落下一个有一人高的铁笼,铁笼中有两只体格健硕,目光锐利的狼。
笼子上空并无盖,想来,人便是从那里扔进去的。
宁朝来低头,看着手中的折扇,道,
“早在初入紫竹楼时我便说过,会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待时机成熟,便给你们一笔钱财,让你们隐出紫竹楼,执手共度余生,可惜,你们等不及了,连最后一年也等不得。”
“公子,属下愿意代月去死。”耳也还在不停的磕头,决心为月赴死。
宁朝来看向另一个男子,男子却是推脱道,
“公子,是她要逃出紫竹楼,她用孩子要挟,我没有办法才帮她的。”
月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想要托付终身的男子,她要是早点知道他是这样无情的人,她不会为她搭上一生,还有腹中无辜的孩子。
“动手吧。”宁朝来淡淡道,声音略显凉薄。
别人的爱恨情仇,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
形如鬼魅的三个黑影出现,脸上都带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鹜的眼睛,犹如鹰一般扑向自己的猎物,那个负心的男子。
赤手空拳带着风声,动作快而狠,三人随便一人的功夫便高出男子许多,更何至于三个人同时出手,男子自知打不过,便扑向宁朝来。
嚷嚷道,“公子,不是我,该死的分明是她!”
男子离宁朝来,不过四五寸距离。
太叔奂已往前挪了脚步,随时准备要了那人的命。
只是男子根本没有靠近宁朝来的机会,转眼被其中一个戴面具的人一掌打在肩上,鲜血喷涌。
转瞬间,一人提起男子的衣襟,施展轻功向上跃起,站定在铁笼边缘,手一松,便是男子一声凄厉的叫声。
另外两人拿来与铁笼一样大小的铁框,将铁笼的上方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