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就如疾风!
那个家伙,能够躲得过么?
所有人的心在一瞬间不由得提了起来,定力稍浅的人甚至直接站起了身来,从情感上来说,所有的国人都希望能够发生奇迹,希望那个“无面人”能够打败松崎浪一郎,然而奇迹之所以是奇迹,那就是因为发生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刷!
这一道宛如疾电的刀光划过,无面人连一点闪避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刀斩破,从腰间横切而过,化作了两半,而松崎浪一郎则与那人错身而过,落到了对面的木桩上去。
瞧见这一幅场景,会场里发出了无数声重重的叹息,想着那家伙出场如此神秘,没想到连人家一刀都没有能够躲过。
装逼!
唉,等等,那松崎浪一郎怎么跌落到木桩下面去了?
就在大家觉得尘埃落定的时候,却见原本作为胜利者的松崎浪一郎,并没有不可一世地扬起手中的长刀继续挑衅,而是一头栽倒到了木桩之下,这事儿实在是蹊跷得厉害,有眼尖的人却尖叫了起来:“看,快看,那无面人没事,他还活着!”
我看着平静站在木桩之上结手印的杨劫,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来。
是的,杨劫刚才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手段,只不过是趁着对方太过于自傲的情绪下,施展了与先前那个坂本龙二一般的傀儡术。
松崎浪一郎斩杀的,不过是一张符纸,然而当他真正发现到不对的时候,脖子处的大动脉,则已经被杨劫用匕首,给轻松地割开,而处于劲气巅峰的时刻,这无疑是最为知名的,心脏在骤然间停止供血,狂妄得不可一世的松崎浪一郎,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便死得不能再死了。
砰!
一直显得异常平静的清河伊川终于拍案而起了,而他之所以如此发火,却是冲着杨劫而去的:“你这小子,不可灭我徒儿神魂!”
我一惊——艹,杨劫这小子,竟然会弄出这么一手来,可真够狠的啊?
第九章 北海道凶神
杨劫的这一手小动作是所有人都没有能够预料到的,而就在清河伊川起身的那一刹那,他已经悄不作声地完成了一切。跳下了擂台。
清河伊川简直有些发狂了,然而灭魂这一说,实在是太过于飘渺了,真假难辨,反而是他骤然地发难,却引起了众人的集体反弹,三绝真人、龙三炮、牛老根以及几大道门的领头人都纷纷站了起来,一副只要他敢妄动,便立刻上去群殴的模样。
这架势让清河伊川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感受到深深杀气的他还是选择了放弃,不过却站了出来,对着杨劫说道:“如此也好,就由我来领教你的手段吧!”
能够逼得清河伊川亲自下场,自然是一件无比荣光的事情。然而想到坂本龙二和松崎浪一郎的凶残和狡诈,以及清河伊川那让日本同道都敬畏的战绩,便晓得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杨劫此番上场,不过是因为松崎浪一郎这儿已经出现断层,方才应了我的吩咐而去,他又不是没有什么脑子的家伙,自然懂得进退,平静地摇头说道:“清河大师手段高强,自然不是我等所能够比的,我自谓不敌,不敢妄战。”
他拱了拱手,却是没有接下清河伊川的挑战。而是起身往着观众席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拒绝让清河伊川满肚子的怒火根本没有发泄的地方,直接僵在了当场,要晓得这么一个一招就将他得意弟子给斩杀了的家伙,怎么着也应该有着足够的骄傲,不管胜负,都应该和他拼杀一回,方才回甘心,谁知道杨劫根本就不是什么正面作战的人,他之所以能够胜得过松崎浪一郎,无外乎是出其不意。以及对手连胜数场,实在是太大意了,故而才能够另辟蹊径,获得胜利而已。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报,连脸都没有露,哪里会在乎那么多的脸面?
清河伊川一拳头打到了棉花里,顿时感觉到有些憋出了内伤来,此刻倒也不好再退回去,毕竟松崎浪一郎之上,倒也找不出什么比较厉害的高手来,于是踩着诡异的武士步,环目四望,朗声说道:“清河伊川在此,向中华群雄挑战。有谁敢与我一战者,还请站出来。不吝赐教。”
在今天以前,其实大部分人都对这个名气充足的日本人并无恶意,然而随着擂台之上数人死去、数人重伤残疾,大家都已经晓得这个家伙并非是过来以武会友,而是实打实地宣示武力,耍起了威风,如此耀武扬威的家伙,自然并不是大家能够忍耐得住的,无论是坂本龙二,还是松崎浪一郎,都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最终的罪魁祸首,还得说是这一个号称日本国北海道的第一高手。
坂本龙二全身而退,松崎浪一郎被那神秘无面人一招扎穿颈动脉而死,而这清河伊川,又跳了出来,有谁能够胜得过他呢?
大伙儿的心中充满疑惑,而就在这时,有一个人不得不站了出来。
罗满屯的牛老根。
此事终归到底,都是因为他们家的小药匣子给引发的,而如今小药匣子在那头神秘黑雕和三绝真人的维护下,得以活命,这是一件好事,但他却晓得还有许多人今天的生命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无论如何,死者的家属、师门里面,心中都是有怒气的,这怒气一部分来源于凶手清河伊川,而另一部分,则应该算在了罗满屯的身上。
人性便是这般,身为罗满屯的首领,牛老根晓得此刻他若是做了缩头乌龟,只怕罗满屯从今天开始,就难以在东北道上抬起头来,也再难混下去了。
江湖之上,脸面比一切都更为重要,故而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牛老根不得不作为第一个挑战者,站了出来。
两者签署生死状,站到了梅花桩上对峙。
似乎讲了几句话,然而这个时候我却在关注着杨劫的情况,只见这小子在离开擂台之后,并没有朝着我这边走来,而是到了擂台的另外一处坐下,那儿本来是有人的,不过因为门人落败被杀,无心观战,匆匆离开了,而他在应付了周围观众的热情之后,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又变换了几个身位,借助着人群的遮掩,却是将衣服换了去,接着影子面具也凝出了一个普通人的面容来,融入到了人群中。
仿佛一粒沙子落入海滩,根本没有人再关注到这一点。
我刚刚收回目光,却感觉到梅花桩上风云变幻,抬头一看,却瞧见已然成为一派宗师的罗满屯牛老根居然在交手的一瞬间,便显得凶险无比。
清河伊川出刀,比他的两个徒弟还要慢,还要缓。
然而他这一刀劈下来的时候,无边血狱横生,炁场顿时就变得混乱无定,仿佛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一般,让身处其中者感受不到半点儿安稳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到了梅花桩下去,然而只要他一落下桩,便能够预测得到,半空之上,清河伊川便能够像一头扑食的猎豹,将牛老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这就是清河伊川,一个将日本国杀得翻天覆地、血流成河的屠夫,别看着他此刻斯斯文文,然而长刀一入手,整个人就变得无比恐怖。
有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父。
一脸花白胡须的牛老根拿着的,是一把满是符文的狼牙棒,这棒子比普通的长兵器要短一些,只有三分之二长,棒子的前段尽是倒刺,看得出来,这玩意也是一件法器,每一根尖刺都显得毫无规律,但是却锋利如刀,按理说这般的重武器,对上清河伊川的刀,应该是有着一定优势的,而且牛老根他的修为也是萨满一派,能够引灵入体,将自己变得力大无穷,冲锋陷阵而言,绝对犀利。
然而清河伊川按照国人的传统,弄出这么一个梅花桩,却是对这种力量型的修行者一种绝大的限制,使得牛老根不能凭着一股蛮力,任意施为。
场上一时显得格外凶猛,那牛老根凭着一根狼牙棒,将最中间那一部分突出的梅花桩砸得稀烂,巨大的撞击声弄得他好像不是过来擂台拼斗的,而是拆迁队出身。
就在一阵眼花缭乱的交手之后,我瞧见清河伊川整个人的炁场变得一片血色凛然,然后腾空而起,脚尖踏在了漫天的碎木屑之上。
他扬起了手,长刀当空,朝着牛老根平静地一斩。
刀光如满月。
瞧见这么一招,不光是我,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够感觉到这一位来自日本的镜心流大师就如同一轮明月当空一般,斩下来的那一刀,便如潮汐之力,天地之威。
这一招,得斩杀了多少人的头颅,方才能够练得出来啊?
牛老根举着手中的狼牙棒抵挡,结果棒断,整个人坠落到了桩下,刀势不止,又斩断了梅花桩,朝着地上的牛老根落了下来。
身受重击的牛老根虽说完全落榜,不过倒也是一代宗师,逃却还是有一定余地的,在那一刻没有一点儿犹豫,一个脚尖轻点,却是朝着场外飞奔而走,而且他逃得方向,却是三绝真人这儿。
轰!
清河伊川一刀将牛老根刚才落地之处斩出一刀长约两米的深坑来,泥土飞溅,而牛老根则逃出了场外,无奈地举手示意,表明自己已经输了。
面对着这样的结果,清河伊川也没有疯狗一般地追出来,而是保持着大宗师的身份,重新返回了梅花桩之上,等待下一位对手。
下一个是谁?
东北这地界并不算大,以至于江湖同道都能够揣摩到牛老根与自己的实力对比,如此一想,这才发现那雄踞大兴安岭的罗满屯牛老根都如此狼狈落败,自己上去,倒也占不到什么好处,算来算去,能够打压住这个小日本嚣张气焰的,也就只有一人。
天下十大,三绝真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格外炙热起来,在来之前,有无数人幻想着在擂台之上扬名立万,出人头地,然而这些想法却被那血淋淋的生死拼杀给刺破,就像虚无缥缈的肥皂泡泡,除了那个神秘的无面人之外,竟然没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赢家,而此刻,当真只能靠三绝真人,来帮大家将面子给撑起来了。
真人会上么?
在无数人的期待中,三绝真人终于站了起来,扬声说道:“清河大师,就让我来会一会你吧!”
三绝真人满头白须,面容矍铄而精奇,一身宽大的灰色道袍,手持银丝拂尘,脚踏青色布鞋,一双眼睛宛如深邃星空,活脱脱一道家真修模样,此刻腾空而起,瞬间便抵达了梅花桩上,望着面前不远处的那凶人,一抖拂尘,宛如仙人谪落凡尘。
瞧见场中最厉害的修行者出场,脸上一直好像别人欠他一百块钱的清河伊川终于笑了,嘴角一咧,说道:“好,三绝君终于肯出手了!”
第十章 食肉与食草
天下十大,三绝真人。
瞧见此刻站出来的,并非别人。而是这一位被人称之为当今中华正道十大高手之一的三绝真人,向来面无表情的清河伊川,脸上终于露出了冷酷到极点的笑容。
在看到他那忍不住得意笑容的一霎那,我突然福灵心至,终于晓得了清河伊川来华最主要的目的。
所谓的与武会友,或者是为弟子报仇的说法,都不过是变现出来,迷惑人的话语,清河伊川最根本的想法,根本就不是这些小儿科的东西,他镜心流道场中有那么多的弟子,未必每一个惹祸了,都由他这师父来擦屁股。而能够修行到如此境界的清河伊川。也不可能被几个心怀不轨者稍微一挑拨,就跑到这儿来撒野。
他之所以肯出面,自始至终,都只因为一件事情——他想来此地,想要摆下这么一个擂台!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字——“名”!
被日本皇家镇国高手压制了十年的这位北海道之狼,终于不愿意再在日本国这么一个小池塘窝里横了,他怀念起了半个世纪以前的时候,大日本帝国横扫东亚时期前辈的荣光来,并且想要将自己的名头。在整个大中华之地唱响。
而三绝真人,则成为了他的第一个目标,也就是他走上神坛的一块踏脚石。
谁也没有想到,清河伊川弄出了这么多的周折,最终的目的竟然是瞄准了这一位东北豪雄的精神领袖,然而在瞧见三绝真人起身的那一刹那。会场里面的所有国人都忍不住站起身来,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叹,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叹息,并非是别的,而是兴奋,日本人摆下的擂台整场都显得那般的沉闷。被压力弄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众人,忍不住扬眉吐气起来。
三绝真人是谁?
他是东北道门天仙宫的大长老,三岁入道,十六岁小成,三十岁大成,三十八岁之后,东北道上再无敌手,身怀三们绝学,一乃道术,二乃萨满,三为通灵之法,在东北的名气极大,甚至有凡人把他称作“活神仙”,视为已经羽化登仙的造化人物,那清河伊川真的是吃了豹子胆,居然胆敢招惹这位爷,指不定就要被真人给活活玩死。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没有错!
在众人瞩目之下,那三绝真人伸手一招,脚下突然多出了一团幽浮之物,似云团,又或者是某种无形的法器,紧接着他一甩拂尘,竟然如同仙人一般,平地而起,稳稳地落在了离他最近的梅花桩之上,然后朝着远处的清河伊川遥遥作了一个道揖,平静地说道:“清河大师,请吧?”
真人这一亮相,简直就如同腾云驾雾的神仙人物一般,立刻引发了周围众人的一阵热烈喝彩,大家莫不觉得三绝真人当真是道德真修,不但行为举止皆有一股仙气,为人谦让有力,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这修为,真的是让人高山仰止,不战而屈人之兵。
然而这行为瞧在我的眼中,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我这些年来,别的事情没有干多少,但是与人拼命的事儿,却比在场九成九以上的人都经历得多,那清河伊川一瞧就知道是日本修行界拼杀出来的猛虎凶兽,而三绝真人先不管修为如何,这决战的气场,就输了对方不止一筹,而在这位即将就要分出生死的对手面前,他居然还将自己保命的玩意当做了杂耍一般亮出来,在我的眼中看来却真的是可笑之极。
在我的心中,这一场较量就是食肉动物与食草动物的对决,不管双方的力量到底有多悬殊,食草动物的落败,似乎都是可以想象的事情。
而就在我心生隐忧的时候,双方却是已经开始交起手来。
面对着三绝真人,清河伊川自然不可能如同牛老根一般直接上手,而是将手中那把看着应该是名器的日本长刀反抓着,接着纵身跳来,小心翼翼地接近,不时斩出一剑,落在空处,看似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但是只要有一定境界的人,都晓得他这却是在斩落擂台之上的炁场,将整个空间的气流变得无比紊乱,从而得以制造出攻击的机会。
高手相交,如果不是一方能够形成压倒性的碾压态势,双方都会很小心翼翼地对持,不断地试探和消磨,寻找出最适合的攻击机会。
因为往往一招,便能够决定生死。
相比于清河伊川这般如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的小心翼翼,三绝真人则显得沉稳大气许多,他将手中的银丝拂尘平静前指,身子纹丝不动,只是用足尖处的肌肉缓慢移动着方向,无论何时,都保证自己的正面,是对着那一位从日本杀过来的凶神剑客。
场中的气氛沉重极了,仿佛能够凝结得出水来一般,看台上的人都睁着双眼,望着擂台,连大气都不敢出,而这时我旁边有人轻轻碰了我一下,我回头看,却是杨劫回到了我的身边,询问我下一步该如何办。
我沉思了一下,示意他将脸上的影子面具给取下来给我,杨劫点头,取下面具,露出了他那张久未出现的毛脸来。
许是不太习惯用这一张真面孔示人,他身子一低,又融入了人群之中,紧接着消失于无形。
杨劫的性子就是不爱热闹,平日里跟随着我的时候,也是时有时无,我并不在意,而是转过头来,正好瞧见试探了许久的清河伊川终于出手了,整个人腾身在了空中,如同俯冲捕食的雄鹰,而他手中的长刀则是利爪,似乎想要将三绝真人给撕碎一般,然而三绝真人却也是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瞧见清河伊川这般冲来,当下也是一记拂尘挥洒,舞弄出万千银丝,陡然疯长,挡住了这一记,并且朝着清河伊川的身子缠去。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双方似乎真的就这般硬对硬地拼了一记,那三绝真人以柔克刚,正好将冲入其中的清河伊川缠住,万千银丝陡然一收,仿佛要将清河伊川勒成碎片,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朝着身后拍了一掌。
嗡!
这一掌拍在了空处,然而却传来了如同铜钟大吕一般的炸响,交击处陡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飓风,朝着四周吹去,看台边缘的人甚至都坐不住了,得扶着旁人或者椅子,方才没有被吹倒,而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被拂尘银丝缠住的清河伊川化作碎片,而一个黑影则朝着三绝真人掌击的反方向退开了去。
傀儡术,又见傀儡术!
这种神奇的障眼法在今天的擂台上已经出现了三次,不过这一次却并没有瞒住已入化境的三绝真人,他凌空拍出来的这一掌,却是成为了两人第一次正面对决,掌与剑交锋,结果两人都朝着梅花桩的两侧边缘飘身退去,而他们前面的几次落脚,每踩一脚,剩下的木桩顿时就碎成木屑,从上到下,纷纷洒洒地落了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这梅花桩却是少了二十几根,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