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想想都恨
金满堂想做掉陆鸣,这里全是她自己人,正是斩草除根的好时机。陆鸣一旦死了,称了想害他的人的心意,那个和陆鸣一样外强中干的陆知县也省心了,不用做夹心人。至于姚四,还没过门未婚夫就死了,何来陪葬一说?
说到天子脚下都不怕。
那个什么左家还能把活人往坑里埋么?如果这样,她就把那个出主意的恶人捉进空间里面溺死他!
金满堂双手一按,直接从窗棂跳入室内。
她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见多了亲生父母将先天残障婴孩弄死的人伦惨事,有时候,那颗心很硬。
硬到她能提着麻袋跟院长去收尸,能帮院长在后山挖坑,在经过上面同意后,能帮院长把夭折的可怜人入土安葬。
后山那儿的树木长得特别葱郁,她想想都恨。
不仅如此,她偷偷见到过院长很多次把无法治癒的孩子亲手了结。
金满堂在回忆中步近陆鸣,他骨瘦如柴的双手在空中乱捉,自己手臂没比他好多少,不过是这几天因陈东的恩德养肥了些儿。
她知道怎么送人归西会把痛苦减到最低。院长每次亲手做完这种事,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
她确定自己不会把自己关起来。
龚若水察觉金满堂神情不对劲,充满杀气,当然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连忙想阻拦她,却被章珩拦下。
章珩是个练家子,虽然受了伤,但对于龚若水来说,依然是一道不可越过的屏障。换是刚退下来那头三年,龚若水身上随时备着迷晕散,但现在他没有。
“你……”不过动了嘴,还没发出声,龚若水就被章珩制止了,示意他静观其变。
“霞,飞霞!我……哧哧……”陆鸣还拼命往空中乱捉,续命丹虽然起了作用,但他实在中毒太深,如果那碗药来得不及时,兴许他就真的没了。
金满堂觉得不需要自己动手,他可能就真的会没了。
“救我,我要活……”陆鸣嘶哑的声音比垂死的老牛还要微弱。可惜金满堂看着他,就像看个死人,十分介意他要拖着姚四一起死。
她已经朝陆鸣伸出手了,只要学院长那样做,奄奄一息的人就会失去那息,或者去轮回,或者去天堂,她也不知道死人的路。
“娘亲,娘亲……飞霞……”陆鸣哭喊着,大概闪灵间意识到自己将死,用尽胸腔力气嘶喊。
金满堂一巴掌扇到他脸上,啐道:“你这废物,被人毒这么多年都不懂反抗,你娘在天之灵都蒙羞懂吗,你这废物!”
气氛降到了冰点。
龚若水和章珩完全怔住。
须臾后,陈来推门而入,手上捧着半碗药,热气腾腾。关键是碗里搁了条汤匙。
“满堂,药来了,你不用担心。龚爷说这药能以毒攻毒,激发陆公子生机,吃上一个疗程,再换固本培元的药,就能好了。以后应该不会影响和姚四成亲生子。”
陈东语速极快,一心一意赶来救人,好像没注意到气氛怪异。
金满堂适时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东哥,你急什么,看你一额汗,赶快擦擦。”说着,就要伸手接药汤。
陈东连忙避开,摆手道,“小屁丫头边上去,烫着呢,我来喂他就好了。你乖乖出去,这都是男人,你也不嫌汗臭。现在不比乡下了,等我混个官职,你就是官家小姐了啊。”
陈东像变了个人似的。
金满堂看着很陌生,鼻子却酸了,“哪里有官爷侍候人的,我是女人家,让我来。”
她拦着榻前,不愿退让。
最后没办法,章珩出面,“好了,由我这当兄长的来吧,谁让我马上十六岁呢,赶快把食肆开起来,到时我小成人礼可以要摆两桌?”
陈东把药汤递给章珩,开始以兄长的口吻教训金满堂,可语气还是带着柔情。
金满堂听得耳朵起茧,又带着被人宠爱的欢喜,抿着嘴没笑出来。
龚若水张了张嘴,还是把刚才发生的事忍了下来,没告诉陈东。恐怕陈东知道后,会毫不犹豫地弄死陆鸣。
其实龚若水这种有受过文明薰陶的人,完全不能理解陆鸣的逆来顺受,和那种死心眼。就好像村里大婶会为了一棵野菜和邻居争得头破血流一样。
金满堂一副受教的样子,侧身瞟向陆鸣,这个要活的人,喝下了整碗药汤。片刻后,陆鸣“呕呕呕”的吐出了了一大滩乌黑发臭的东西。
陈东连忙掏出丝巾,又怕金满堂手拙,索性直接帮她捂住口鼻。金满堂感激地对陈东眨了两下眼睛,目光就投向陆鸣。
他喘着大气,等顺畅了些时,急忙道谢,而眼角很不争气地滑下眼泪。和他的脸色一样腊黄。
金满堂十分嫌弃,不过杀意消失后,也很好奇陆鸣到底是怎么回事,搞成今日这个田地。
现在不是打听的好时机,在龚若水的示意下,金满堂离开了。地上那滩浊血,她也不敢麻烦别人,自己拿了扫帚和簸箕,又洗了拖把拿进去。
若水堂其实有一个杂役和一个管家务的婆子,恰巧一个外出采办,一个回乡探亲。
三个大男人看着地上那团玩意有些发怔。陈东总不能让龚爷去清理,也不方便让章珩去。说起章珩,这人虽然从小到大都很混帐,可身份到底比自己高,已经中了个举人,但之后不再读书,装疯卖傻。
章珩实际上是个可以称为老爷的人了,这里数陈东辈分和成就最低,也就没什么抵触感,挽起袖子和裤管,打算清理地面。
金满堂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要来忙活了,不高兴地说:“东哥边上去,你们大老爷们都让开,我来。”
章珩却一把抢了过来,三两下打扫干净,根本没给其它人反应的余地,就拿着工具出去了。
龚若水没说什么,在香炉里燃起了清新怡神的香。
二丫突然急冲冲跑进来,手中捉着一副画像慌慌张张地比划着,喉咙滚滚的说不出话来。
金满堂抢在手里一看,心下明白,立刻大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