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瓦、伊索尔和博森赶忙擦脸、擦眼睛，奇罗深吸口气，擦擦脸，走过去开门：“爷爷，我们还没有睡。”
    奇罗开门，门外站着两位爷爷。郭行磊和赵富强先去看奇罗，然后抬眼看向屋内。四个孩子尽管在努力掩饰了，但脸上仍有着明显的哭过的痕迹。
    郭行磊摸上奇罗的脑袋，往屋里走，赵富强关了门。博森、舒瓦和伊索尔有点忐忑，爷爷不会听到他们哭了吧。
    “大爷爷、爷爷，你们不是去休息了吗？”奇罗问，也有点紧张。
    郭行磊和赵富强在凳子上坐下，赵富强朝三个孩子招招手：“来。”
    三个孩子抿抿嘴，走过去。
    郭行磊和赵富强在三个孩子走近后，连同奇罗在内，一起搂了过来。郭行磊问：“怎么哭了？不喜欢新房子？”
    他这么一问，四个孩子先是一愣，接着舒瓦和伊索尔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博森低下头。赵富强摸摸博森的脑袋，说：“爷爷在阳台上听到白羽叔叔们说你们在哭，就上来看看。怎么了？吵架啦？”
    三个孩子摇头，却都抿紧了嘴，怎么可以告诉爷爷呢。奇罗看看三个又难过起来的兄弟，忍不住说：“大爷爷、爷爷，他们想他们的阿爸和阿爹了。”
    “大爷爷、爷爷，对不起。”博森开口，舒瓦和伊索尔的眼泪掉了下来。
    赵富强和郭行磊心里一颤，搂紧四个孩子，奇罗接着说：“如果博森、舒瓦和伊索尔的阿爹、阿爸在我们部落，就不会死了，也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了。爷爷，博森、舒瓦和伊索尔以前部落的族长和巫师特别不好，如果不是阿爸和阿爹，他们上一个白月就死了。”
    舒瓦和伊索尔的眼泪因为奇罗的话一颗颗地滴落，博森想要忍住，可是太难了。郭行磊和赵富强从云霄那里已经知道了几个孩子的详细情况，看到他们这么伤心，两位爷爷很心疼。
    博森、舒瓦和伊索尔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收养的，三个孩子平日里都做事都特别的小心，而他们那么懂事也是因为他们是被收养的。这些云霄都看在了眼里。他知道，要消除孩子们的小心他必须付出更多的关爱，但家里的孩子多，几个白羽崽子的情况又特殊，他势必会有所疏忽。就是对奇罗，他都觉得特别愧疚，更别说对博森、舒瓦和伊索尔了。云霄在把孩子们的情况告诉两位父亲时，也拜託父亲多疼一些奇罗、舒瓦、伊索尔和博森。他希望四个大孩子以后也能像三个大崽子那样会撒娇，会任性。
    郭行磊和赵富强刚和四个大孩子们相处就看出了他们超出年龄的懂事，特别是博森、舒瓦和伊索尔，懂事得过分不说，言行举止也总是会透出一些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小心翼翼。这都是孩子们缺乏安全感，害怕再次被抛弃的表现。奇罗虽说也是被收养的，但奇罗的情况与博森他们三人都不同，奇罗並没有这方面的不安，他从内心里已经认为自己是这个家的长子，是阿爸和阿爹的亲儿子，所以奇罗的懂事只是单纯的出于一种他对这个家的责任感。
    赵富强和郭行磊给三个孩子擦眼泪，赵富强问：“博森、舒瓦、伊索尔，你们的阿爸和阿爹去世后，遗体是埋起来了，还是火化了？”
    “烧掉了……”一说完，三个大孩子更伤心了。奇罗解释道：“爷爷，我们这里都是要烧掉的，骨灰要撒在哺育我们的森林里，这样灵魂才能回到兽神的身边。”
    这样啊……看来兽人们很懂得生命来自于自然，死后也要回归自然。赵富强道：“孩子们，在爷爷的故乡，人死后，灵魂会转生到下一世。在这里，人死后的灵魂会回到兽神的身边，也一定可以转世重生。爷爷相信，你们的阿爸和阿爹看到你们现在的生活，一定可以放心地转世。或许，正是他们在保有着你们，你们才能坚持到遇到你们的叔叔，是不是？”
    “嗯！”博森、舒瓦和伊索尔用力点头，落下的眼泪有对阿爹和阿爸的思念，也有对爷爷话语中的安慰。
    赵富强接着说：“等你们长大成年了，你们可以每年回去祭拜他们。如果那个时候爷爷还走得动，爷爷也想去看看你们出生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博森、舒瓦和伊索尔吃惊地看向爷爷。郭行磊擦擦三个孩子的眼泪，说：“你们的阿爹和阿爸临终前，最不放心的一定是你们，你们要永远记得他们，也要让自己快乐，让他们放心。”
    “大爷爷……”舒瓦和伊索尔的眼泪不但没收住，反而掉得更凶了。
    博森哽咽地说：“我长大了，会回去看阿爸和阿爹！”
    “不哭，不哭啊。”郭行磊和赵富强抱紧四个孩子，“今天搬新家，应该高兴。来，爷爷给你们讲故事，不哭，不哭了。”
    郭行磊和赵富强把三个情绪激动、一个被兄弟们的眼泪影响的孩子们带到了他们房间的床上。两人各躺一边，四个眼眶红红，还没收住眼泪的孩子躺在他们中间。郭行磊开口：“在大爷爷的故乡，有许多流传了上千年的神话故事，虽然有很多故事都淹没在了历史中，但也有很多神话故事却一直流传了下来，经久不衰。有那么一则神话故事，讲的，是一只猴子。这只猴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兽人，只不过他出生的方式很奇妙，他是从一块石头里蹦出来的。”
    博森、舒瓦和伊索尔不哭了，奇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问：“大爷爷，是‘西游记’吗？”
    “对。奇罗看过了？”
    “阿爸的大板板里有动画片，但是我看不懂。”
    “大爷爷，那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是像小石头那样的？”伊索尔忍不住问。
    “不是。你们听大爷爷细细道来。”
    郭行磊和赵富强一唱一和地给孩子们讲故事。同样得到某种消息的云火在岳父大人的房间门口站了许久之后悄无声息地返回了他的房间。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房间里，云霄正在给贝塔儿餵兽奶，没有把孩子们哭这件事告诉伴侣，云火走到床边坐下，一手搂住云霄，凝视伴侣怀中的小宝贝。
    “父亲和奇罗他们都睡了吗？”
    “睡了。”
    “云霄。”
    “嗯？”
    “白月我想在房子里给孩子们做一个可以玩的东西，你帮我想想。”
    云霄回头：“玩的东西？要装在房间里的？”
    “嗯。”
    云霄眨了眨眼睛，思考。过了会儿，他说：“滑梯怎么样？我们那里有孩子的家庭会装一个可以从楼上滑到楼下的滑梯，孩子们都喜欢。”
    “嗯，就滑梯吧。从阁楼装到一楼。”
    云霄道：“我们有合适的材料吗？滑梯要够滑才好玩。”
    “刷一层黑油打磨一下就行了。”
    “好。孩子们肯定会喜欢。”
    “嗯。”
    贝塔儿喝完兽奶了，云火从云霄手里拿过奶袋，云霄抱起贝塔儿，给他拍奶嗝。等到贝塔儿打出奶嗝，云霄把他放回床上。六个崽子和亚立瑞、格阿兹都在睡，吃完奶的贝塔儿也闭上了眼睛，要睡了。云火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石头，云霄看向他。云火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把白色的营晶石轻轻放在了贝塔儿的手边。贝塔儿的小手动了动，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云霄的眼里闪过惊喜。观察了一会儿，云火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石头，这回是红色的赤晶石。云霄没有阻拦。云火拿走营晶石，放下赤晶石。贝塔儿的小手又动了动。云霄和云火紧盯贝塔儿的反应。又过了会儿，只见贝塔儿睡着了，云霄轻轻掰开贝塔儿的小手，拿起赤晶石。先碰了碰贝塔儿的手指，他没有特别的反应，云霄大着胆子把赤晶石放在了贝塔儿的手中。贝塔儿习惯性地握住拳头，哼了几哼，继续睡。
    云霄扭头低声欣喜地说：“贝塔儿好像能接受。”
    云火还是紧盯宝贝儿子的手，他摸了摸，儿子的手温度正常，贝塔儿脸上也没有不舒服的表情。又耐心等了十几秒，云火吐出口气：“贝塔儿能戴赤晶石。”
    云霄摸摸儿子的脸，露出笑容：“红赤辛苦找来的石头可以给贝塔儿戴上了。”
    “我去拿。”
    云火下床，云霄弯身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
    云火拿来红赤特意给贝塔儿找来的赤晶石和云霄摘下的赤晶石。轻轻拿出儿子手里的石头，他把一颗圆润晶莹的赤晶石戴在儿子的脖子上。捏着这颗赤晶石碰了碰儿子脖子的几个地方，发现贝塔儿确实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反应，云火才把石头放到儿子的衣服底下，让儿子贴身戴着。
    石头贴着身体，贝塔儿的小手动了动，接着，他又安然地入睡，显然，这颗石头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不舒服。云霄戴上自己的赤晶石，轻轻地握住儿子的小手，低声说：“我希望父亲和阿爹的假设是对的。”
    “我觉得是对的。”云火自然更希望。
    “你什么时候去找康丁阿帕和瓦拉大人？”
    “明天吃了早饭。我把家里的营晶石都给瓦拉。”
    “好。”
    图佐家暂时没有人需要营晶石，云火也不打算让云霄再生了，再留着那些营晶石就是浪费了。在那个假设成立的前提下，班达希部落现在最需要的是可以使用白光的雌性。同时，云火还在焦急的另一件事情就是兽核的替代物。
    ※
    “叩叩叩”
    “进来。”
    门开了，奇罗端着冒着热气的大碗走进来，一看到阿爹，奇罗马上喊：“阿爸！你怎么下床啦！”
    躺得骨头都要酥掉的云霄笑着说：“阿爸躺得累了，下来走走。”
    “阿爸，阿爹说了你要躺足一个月，爷爷也说了。”
    “好，阿爸回床上。”
    “阿爸，你别再下床了，一个月就快过了，你再忍忍。”
    “好。”
    避免儿子操心，云霄听话地半躺回床上。奇罗把碗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在床边坐下。亚立瑞和格阿兹被抱到楼下了，只有云霄和贝塔儿还不能出门。
    饭还烫着，云霄暂时不吃，问儿子：“昨晚睡得好吗？”
    “好。”奇罗抿抿嘴，凑近阿爸小声说：“阿爸，昨晚舒瓦、博森和伊索尔哭了。”
    云霄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急忙问：“怎么了？”
    奇罗把三位兄弟哭的原因告诉阿爸，然后说：“后来爷爷给我们讲‘西游记’，博森他们就不哭了，昨晚我们跟爷爷睡的。”
    云霄心疼极了，问：“他们现在好点没有？”
    “没事了。昨晚听爷爷讲了故事就没事了。”奇罗小大人般地吐了口气，说：“其实，舒瓦、伊索尔和博森他们的阿爸和阿爹都可以像奥温叔叔和拜德叔叔那样活下来的，都是他们部落的族长和巫师太坏。”
    云霄摸摸儿子的头，说：“你要多开解开解他们。家里现在有爷爷，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你每天叫上他们出去玩一玩。”
    奇罗道：“阿爸，您也别太担心，博森、舒瓦和伊索尔经常会说他们现在的生活特别幸福。正是因为他们太幸福了，才会遗憾他们的阿爹和阿爸享受不到这种幸福。”奇罗抱住阿爸，难得撒娇，“如果我不是遇到阿爹和阿爸，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云霄低头在儿子的头上温柔地亲了几口，抱住儿子：“你是阿爹和阿爸的亲儿子，以前的事情，不要去想了。阿爸只想你们能快快乐乐地长大。你要开解博森他们，叫他们也不要总去想以前的事情，也不要总去想他们以前的族长和巫师。你爷爷说的对，等博森他们长大了，他们应该回去祭拜他们的阿爹和阿爸。你也要帮阿爸告诉他们，阿爸和阿爹也是把他们当亲生儿子的，不要害怕有一天阿爹和阿爸会不要他们，好吗？”
    “嗯。我会经常跟他们说的。”奇罗抬头，有点鬱闷，“阿爸，为什么我就不能戴赤晶石？博森现在比我厉害很多了。”昨晚博森、舒瓦和伊索尔的伤感有点影响到奇罗，奇罗今天就来跟阿爸撒娇了。
    云霄轻拍儿子，说：“你小时候的营养不好，虽然你自己觉得没什么，但肯定是有影响的。阿爸还记得那一次你差点去吃老鼠。博森和你不同，他阿爹在世的时候，他吃得要比你好很多。舒瓦和伊索尔的阿爹去世的早，他们的营养也不够，所以你们三个人才戴不了赤晶石。阿爸让爷爷给你们多做点好吃的，等阿爸能出门了，阿爸也会给你们做好吃的，等你们身体里的营养充足了，自然就能戴了。”
    奇罗点了点头，好奇地说：“汉米尔叔叔本来都不能戴的，后来成为阿爹的追随者后就能戴了。阿爸，阿爹的力量好强呀。”
    “你有一天也会和你阿爹一样强的。”
    “我会努力的！”
    云霄在奇罗的脸上亲了一口，奇罗立马脸红了。云霄问：“爷爷讲的故事好听吗？”
    “好听！”奇罗立刻兴奋了不少，“阿爸，孙悟空好厉害啊，能七十二变，还能踩着云彩。爷爷说以后每天晚上都会给我们讲故事。等讲完了‘西游记’，爷爷还会讲其他的故事。阿爸，爷爷能来真是太好了。”
    “嗯。爷爷的故事可多了。阿爸的平板书里好像有下‘西游记’的动画片，你要不要去找找？”
    “我想先听爷爷讲完再看。我以前看过，看不懂，听爷爷讲了才懂了。”
    “好。”
    “阿爸，你吃饭吧。”
    “好。”
    云霄拿起碗来吃饭，奇罗也不下去，在房间里陪阿爸。父子两人也有很久没有聊聊天了。
    “博森、舒瓦和伊索尔做什么呢？”
    “在听爷爷讲故事。”
    “你不去听？”
    “爷爷在给红崽、黑崽和大崽讲‘软绵宝宝’的故事。”
    云霄一听就笑了。“软绵宝宝”是讲给两岁以下的孩子听的故事，刚刚好适合三个大崽子听，奇罗听就太幼稚了。奇罗觉得幼稚，博森、舒瓦和伊索尔应该也会觉得幼稚，可是三个大孩子却也一起跟着听故事。转念一想，云霄就明白了，那三个孩子是想在爷爷身边吧。
    “那你就陪阿爸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