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身影第三十六次撞击在一起，刀光剑影分外杂乱，连续的金铁交击声在巷子里回响，但和前三十五次相比，这一回合总算是有了些许进展。
    半截手臂在剑气纵横之间从半空中掉落，宝象发出一声惨叫，捂着鲜血淋漓，断掉一半的手臂靠在了墙上。
    强忍着痛苦，宝象非常勉强地站了起来，但失去手臂的他显然也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痛苦让他的身体甚至都无法保持平衡。
    “可，可恶。就差一点，我的剑术就差那么一点！”狂躁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燕洵毫无疑问赢下了这场正版与盗版之间的战斗，可明明是盗版货，输了居然还能露出那种表情，说起来挺好笑的。
    “你的力量和速度都很强，如今燕家这辈，除我之外只有三个人能够与你相提并论，可惜，你的功法修炼，从一开始就是不完整的。凌霄剑诀，不仅仅是这九个招式，它里面，还有无数的奥妙与乾坤。”
    “刚刚的对战中，前十五个回合，我们两个都不相伯仲，但从第十六个回合开始，你的剑招就有些重复了，而你应该知道，同等条件下的对战，谁的招式先重复，谁就失去了先机。高明的持剑者，面对同样的招数，哪怕只是第二遍，反制之道也早就了然于心了。”
    “而之所以你这么快就进入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了。你的剑招……太死板了。”
    燕洵从三岁开始，便在父亲的教导下学习御剑之道，十几年来从未断绝，凌霄剑诀更是他最早接触的燕家功法，六岁时，他第一次与燕啸天对战，坚持二十个回合才落入下风。那时候，燕啸天已经是磐山后阶，而他，仅仅是刚开启自己的古武血脉，连能量体系都没有修炼出来。
    八岁时，他已经战胜了道场的所有同龄人，十六岁以下的学徒，再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十二岁的时候，他第一次与自己的剑术老师，燕氏一族的管家燕平打成平手，之后过了八个月，燕平便再没有取得过一场胜利。
    进入训练营后，燕洵虽然没能比过那些一流门阀的子弟，但只要是纯粹的兵器对抗，即便是他们那届的三甲，也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十八岁，他正式从燕平的手中接过燕家的管理大权，之后便很少与他人比试了，最近的一次较量，就是和“不速之客”陆嘉在院子里的那场大战。
    如果不是陆嘉有圣光庇护，比常人要耐揍一点，在燕洵使出燕月合击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而且最让陆嘉佩服的是，那时候，他参透了燕洵的步法，这才勉强用法术取胜，而在之后的切磋中，他再也没见燕洵用过相同的路数。
    这家伙，甚至连步法都准备了好几套，而且互相之间的变化都能融会贯通。
    燕南天，或许也是见到了燕洵的天赋，才决意让陆嘉成为代家主，帮助燕氏一族实现复兴，或许就是在燕洵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缕振兴的希望。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依照剑诀修炼了十年，剑诀的内容每天我都要看上几遍，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张图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我不完整，难道凌霄剑诀，还有没记在纸上的东西吗？”
    “是的。你说对了，凌霄剑诀的奥妙，不在书里，而是在书外。”燕洵懒得再和他废话了，跟这种书呆子聊下去，他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我从五岁开始，就再没看过那本剑诀一眼，之后的时间，我全部都用来开创属于自己的道路，我的剑锋、剑气、剑招、包括心法、步法、甚至是身法。全都是我自己推演出来的。”
    剑光一闪，人头落地。
    “执着于剑诀，终究被剑诀所累。下辈子，让心走出来，去看看书本外的世界吧。那才是武者真实的世界。”
    手机轻微抖动，一则提示音从耳边响起。
    “完成猎杀任务——宝象中队。”
    “获得80000点奥术之尘，5000000软妹币，恭喜您掌握四阶史诗法术——暗言术?毁。恭喜您掌握史诗法术——拉祖尔的阴谋。”
    灰曜神殿败了，至少从结果上说，他们的确是失败了。而如果忽略掉在火车站伤亡过千的民众，忽略掉整个丰台区因为交战而丧生的那些人，那么神武卫和联合政府的确是迎来了一场辉煌的胜利。
    他们干掉了灰曜神殿的一个满编战斗中队加上三个据点的武装人员，顺便还破获了这三个隐藏的据点，从中得到了很多神殿来不及撤走的设备和资料。
    可惜，他们仍旧没有抓到一个俘虏，灰曜神殿的成员无一例外，全都为了他们的“理想国”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陆嘉没有参与后续的工作，只是让燕洵带着宝象的尸体去找人领赏，他则是陪着迟耀迟菓，还有刚回上京的苏玉，来到了迟家在上京的总部——绘梦画卷艺术文化产业公司。
    “这装修……很有韵味啊，专门找人设计过吧。”
    “我们是搞艺术的大公司，自家的办公区当然要修的别致一些，否则怎么出去见人啊。”
    迟菓走进迟耀的办公室，轻车熟路地拿出准备好的茶具，准备招待两位客人。
    “菓菓，你别忙了，陆嘉哥哥我不讲究这些。迟耀，带你妹妹过来，你这应该有密室之类的吧，我们去那里面谈。”
    迟菓觉醒成为旅法师的事情，陆嘉现在才打算揭露出来。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应该或已经知道奥数熔炉存在的，现阶段，陆嘉还不想把旅法师公之于众。
    “跟我来吧。”
    迟耀按下了墙壁上的一个图案，很快便在墙壁上开了个口子。
    一行人鱼贯而入，这里算是公司的核心区，原本还有几位助理和秘书的，但现在迟菓全面接受了迟耀的生活安排，助理和秘书们也都被“请”了出去。
    倒不是说他们失业了。迟菓还是会把一些工作分配给他们，但现在迟耀办公室外面的地盘，已经成了小迟菓一个人的办公区。
    “在座的各位都是知情人，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下面我着重介绍有关旅法师的情报。其实主要还是向你介绍，迟耀。”
    “是的，我现在必须要知道，给予我妹妹的这股力量，究竟属于什么地方。”
    迟菓骤然得到如此强大的能力，他这个做哥哥的，担心要远远胜过那一丁点的喜悦。
    “好吧，那么现在我就先介绍一下，这股力量的源头，它是来自一个叫奥数熔炉的世界，而我，便是现任奥数熔炉的守护者和管理者……”
    此处省略。
    四个人从下午一直说到晚上，主要还是给迟耀这个资深妹控做担保，陆嘉几乎是每说五句话就要强调一遍，旅法师这股力量不会给释放者本身带来任何伤害，也不会消耗什么生命力或者寿元，所有技能都是由手中的奥术水晶决定。
    为此陆嘉还特意展示了一遍奥术生物的召唤过程和自己释放法术的经过，反正就是告诉迟耀，旅法师这个职业不像他们家的风雷之力，就算召唤出灭世的魔法，也不会对施法者本身造成什么损害。
    当然，他也花了点时间给小迟菓普及了一点关于法师这个职业的常识。
    “小迟菓，如果你偶尔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在脑海中见到什么奇怪的人，不要害怕，仔细听清楚就好了，那是位非常漂亮而且实力超群的小姐姐，她会告诉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师。”
    所以说有娘的孩子才叫好啊，有吉安娜的指导，迟菓的实力陆嘉是一点都不担心，小姑娘以后只需要按照英灵的指导独自修炼就好，不像他，几乎是自学成才，好不容易有个系统精灵，也是个喜欢挖坑的主。
    “可惜，没能把属性面板也过渡出去，那东西好像只有我能看到。连炉石史册都没办法进行复制分离。”
    记录着个人属性的面板，包括陆嘉独有的通过吞噬敌人力量、封印卡牌来提升属性的特征，似乎都无法进行传递。也许这就是吉安娜和瓦莉拉说的，只有位面守护者才能拥有的特权。
    但陆嘉还是给了迟菓大量数据，同时还开放了唤星台，千机工坊等特殊建筑的权限，同时进入奥数熔炉的权限，陆嘉也全数送了出去。
    可两人的级别还是不同，所以有些地方，仍然只有陆嘉能去，有些建筑，也仍然只有他能使用。
    “慢慢来吧，小姑娘一下子接触太多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
    夜幕降临，迟耀派人把陆嘉和苏玉送了出去，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迟家也有一堆任务等着他们兄妹处理。
    陆嘉没叫人来接，他这个人就喜欢漫步街头，自从炉石史册的传送系统升级后，他对交通工具就没那么多要求了。反正只要在城市里，去哪儿都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苏家没派人过来吗？少主回来了，都没人来接送。”
    “你还是代家主呢，不也没人管你吗？”
    “我那是习惯了。而且燕家可比不了你们财大气粗，他们现在才刚刚起步呢。”
    两个人就这样走在街上，陆嘉也有很多事情想问问这位重新振作的少女。
    姜城那边的情况，他几乎没有过问，只是偶尔和薛山聊天的时候，会提到一点关于绿藻区居民警卫队的情况，听说他们发展的很不错，不但初具规模，而且隐约有了像临近两个城区辐射的趋势。
    现在他们正全力争取拿到雇佣资格证，得到以后就能由民间武装转化为雇佣兵组织，街区神武卫或者民间人士的委托。
    陆嘉相信，他们一定会做的很好。
    “对了，奥托那小子怎么样了？听说他已经当上黑衣祭祀了。”
    “还没呢，教廷那边的晋升过程还是挺麻烦的，按照规定，白衣祭祀晋升为黑衣祭祀需不要外出传道一年，现在他应该在大陆的某个城市进行历练吧。”
    “出门历练？那他女朋友怎么办，听说两个人关系挺好的。舍得分开？”
    “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我不太清楚，奥托对自己的事情说的很少，我们两个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不过我走的时候他还是到车站来送我了，顺便要我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姜城，再教他一点攻击魔法。”
    “这小子，真把我讹上了。”
    走着走着，两边的建筑也渐渐发生了变化，灯红酒绿的城市在夜色中依旧繁华，枫台的动乱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座城市的节奏，结束了工作的人们依然选择了愉悦的放松。
    站在陆嘉身边，苏玉感觉到眼前的青年又有了一些新的变化，让人不自觉地想要结交和靠近，就像是一块行走的磁铁，一刻不停地向周边散发着特有的吸引力。
    可当你真的靠近他，那种引力又在瞬间转化为了斥力，无论谁想靠近陆嘉，都会被他那种若有若无的冷漠给阻挡在外。
    那是一种对情感的绝对冷漠，她和奥托虽然和陆嘉并肩战斗过，但这种情谊也不过是略微触碰到友情的门槛。
    至于爱情和亲情，除了陆小妍，她几乎没在陆嘉身上看到过类似痕迹，他的父母，他的亲人，陆嘉从未向外人提起过。
    两个人的步伐很快，片刻间，又来到一个新的街区，街上到处是悬挂着灯架的酒吧夜店，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年轻人在酒色中放飞自我。
    这时候，一群聚集在前方的年轻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陆嘉看的很清楚，他们身上的战袍造型华美而且在背后有个特殊笔法写就的夏字。
    “夏家的人吗？看起来排场很大啊，你不过去打个招呼？”
    “嗯，既然遇到了，当然是要问候一下，你呢？不去认识认识，我刚才好像看到他们少主……”转过头，陆嘉再次消失在阴影中。
    “呵，你这幅逃跑的样子，倒是和姜城那时候一模一样呢。”苏玉收起那副温柔可人的表情，重新换上那副冰冷的样子。“都当上代家主了，老是逃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繁华的酒吧门口，男男女女们正在愉快地交谈着。
    严莉被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间，却在快进门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去。
    “莉莉。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好像有一道人影飞过街口的小巷。而且看上去还很熟悉。
    “我真是想太多了。他今天刚刚结束了一场血战，怎么可能有心思，跑到这种地方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