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非但没有接受诺斯玛尔的意见，反而恼羞成怒，哪怕她在死灵国度呆了那么长时间，东大陆传统的生死观依然深深地扎根在了她的血肉里。
    她成功阻止了诺斯玛尔，也成功击退了敌人，然而，等他们清理战场的时候，却只能面临比最先倒下的多好几倍的尸体。
    有战友的，还有很多普通平民的，哪怕她可以铸就再多的防御法阵，一旦法阵被攻破，等待他们的将是毁灭。
    只需要一瞬，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保护他们。
    这一役，她看似赢了，还是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实则输得非常惨，损失不可估量。
    也是那时候，她开始认真思考诺斯玛尔最后的话——与亡魂同行的我们，会将逝者的祝福化成无穷无尽的力量，去保护他们拼死也要保护的人！即使不被理解，不被接受，遭人憎恨，也要让这些拥有执念，灵魂已入冥界的尸体发挥出全部的力量，让他们用骨与血去夺回那些可以延续的生命！”
    那时的她，对死灵法师的偏见很深，她再说什么，诺斯玛尔都没有跟她争下去的力气。
    他知道，有些东西是扎根在骨血里面的，没有血淋淋的教训，她是不会懂的，至少有一点没错，他与其更她争，不如去挽救能挽救的生灵。
    再耗下去，损失只会更惨重，他尽力了。
    即使有很多可以不死的人要因此而死，他也无能为力，他只希望，这一次的教训能让她明白一些东西。
    云璃望着爱德华的眼，再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终于明白了那时候诺斯玛尔的心情。
    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才会明白生的可贵。
    那场虽赢也输的战役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死观，她慢慢变得冷血，慢慢学会了怎样在战场上发挥出最大的站力，哪怕让最亲的战友冲在最前面。
    她也可以无视诺斯玛尔使用大复活术，哪怕在这一切结束之后，迎接他们的不是感激的笑容，没有夹道欢迎的人群，没有祝福的鲜花和美酒，而是生者仇视的目光，和因为害怕而躲避的恐惧。
    所以，在最后一战，她亲手献祭了最强的战友，死守住了防线，因为她知道，一旦兽人涌入大陆，她再强也无法护住所有人。
    没错，强者杀人一点也不难，但要守住人，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国家有很多强者，却依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国倾覆的缘由！
    她对诺斯玛尔说过一句话：“假如有一天我死了，哪怕我再不甘心，你也要遵循亡灵君主的宿命和责任，把我的尸体变成拯救生者的力量。”
    “好，如果你死在我前面，那就可得做好任我摆布的心理准备——我一定会把你炼制成最高级的骷髅兵，你的血肉皮肤头发我都会保留着，使唤你一辈子！”
    “呵呵！”她回答的只有一句干笑。
    “如果我只剩最后一口气，记得把我献祭，那才是我的价值所在。”
    最终，诺斯玛尔死了，她不知道他最终有没有带着遗憾。
    他没有把她炼制成骷髅兵，也没有靠着他的最后一口气，帮云璃召唤出异界生物抵御敌人。
    她做不到，要她做到，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那个过程很长，很疼，她不是心如铁石的人，却不得不坚持下去。
    爱德华还年轻，他还没有经历大部分死灵法师必须经历的历程，他还出于叛逆期，对那些导师交给他的死灵法师信条持有抵触情绪。
    前世，他可以接受她慢慢成长，哪怕牺牲再大。
    那么，今生，她为什么不能接受他慢慢成长？
    云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中的伊伽贝拉之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你让开，我要召唤黑暗骑士！”
    云璃背对着墓地，抬起法杖，吟唱着咒语，她既然无法召唤这些骷髅兵，那么——就让她疯狂一次吧！召唤组合亡灵生物，就算对她来说是挑战，她也必须那么做！
    这里是伊格尔的领域，根据魔法理论，在这片天地里他是无敌的。
    因为云璃的亡灵召唤术，那些碎落的白骨都重新组合起来，变成巨型骷髅兵。
    在死灵国度，道路非常平坦，那片墓地看似离她很近，实则也很远，及时有星空作为她的力量后盾，云璃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她不知道千代能够支撑多久，她只能去拼。
    云瑛完全没有注意到云璃和爱德华已经吵过一架，她不停地往魔导炮中灌魔晶石，雷系水系和光系的魔晶石耗尽，还有其它系的。
    虽然作用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可以出一份力，才能填补她那无处安放的恐慌。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着，这才是最残忍的，总该要做些什么。
    “爱德华，如果你愿意自杀，我可以以暗黑神的名义起誓，放过其他人！”
    伊格尔终于妥协了，他有预感，再这样耗下去，他连杀爱德华的任务都无法完成！至于那两具天使骨架，这一次放过，下一次还有机会。
    钻空子，他还不至于玩不过爱德华，暗黑神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名声好的元素主神，他的神则也同样允许钻空子，只是一般人不知道。
    说起誓就起誓，伊格尔没什么好犹豫的。
    “你要是敢自杀，我就把死灵国度搅得天翻地覆，废掉你的姐姐茜茜，把她卖到自由之城当奴隶！”云璃用精神力传音爱德华，还加持了一点精神系魔法，造成了他暂时性的眩晕。
    云璃没有想到伊格尔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她也有些慌了，万一爱德华真的信了这个狡猾的家伙，真的自杀怎么办？
    威胁，无论是对于朋友还是对于敌人，都有用。
    爱德华脸色十分苍白，他的手垂落了下去，怎么办？怎么办？他不认为云璃是在跟他开玩笑，他虽然对她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她是一个疯子！
    疯子，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咬了咬牙，他从空间戒指里面掏出一条项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