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功不受禄
    清晨。
    空气清新温度微凉太阳刚露头，凌霄却起床一个多小时了，他一直坐在这栋五层小楼天台上。
    静心绝虑，心平如水。
    蕴含着自然力量的空气进入体内，其中含量稀少的有用成分被吸收，片刻后化作浊气吐出。
    道家通过吐纳之术修炼，通常都选择空气清新的清晨，因为这个时候空气中的灵力最纯。
    “唉……”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站起来抱怨道：“比山里灵气还差得多，难怪那些道门会日渐沦落……”
    没有对比就不知道真相，以前修炼了那么多年，他不清楚灵气处于什么程度。
    直到昨天收了那个女鬼，鬼气被吊坠转化成灵力传输给他，他才发现世间灵气稀薄的可怜。
    那只女鬼实力很弱，几乎属于最菜的级别，传输的灵力却相当于，他以前近十年的修炼成果。
    既然有了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吐纳呢？
    他现在吐纳并非为了修炼，而是为了让精气神达到巅峰状态，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好准备。
    跟女鬼一战修为提升，实力突破到星品二阶。
    这就意味着，能制作更高阶的符篆。
    尽管以他星品二阶的修为，制作的一阶符篆威力大增，但毕竟比不上高阶符篆：确定了妖魔鬼怪存在的真实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再碰到，那些东西不会给你现场制作符篆的机会，必须提前准备。
    刚从天台上走下去，还沉浸在准备制作新符篆的兴奋中，迎面看到一个人走来。
    “道长，修炼呐？”项伯皮笑肉不笑。
    整个庄园都在监控器覆盖下，对高科技不了解的凌霄并不知道，他在天台上的一举一动，早就被项伯看了个一清二楚。
    从凌霄用一张符为二小姐止痛，项伯意识到这小子不是神棍，应该真有一些神奇的能力。
    可越是这样项伯越担心。
    他已经认定了，这家伙是个举止轻浮的色胚，任凭凌霄留在沈家庄园，很可能给两位小姐带来危险。
    由于某些原因不能直接赶走，可又担心两位小姐的安全，所以项伯会尽可能找机会威慑。
    “啊……没有没有，我散步……”凌霄看到项伯就觉得手疼。
    “这样啊……”
    项伯笑呵呵的打量着他，说道：“年轻人要多锻炼身体，要不这样……咱们俩一起锻炼锻炼？”
    锻炼个屁啊！
    凌霄不是傻子，怎会不明白项伯的意思？
    他在武学方面的修为，相比项伯差了十万八千里，跟项伯斗完全是找虐，还是跑路为妙！
    “肚子好痛，我要上茅房……下次……”凌霄捂着肚子狼狈逃窜。
    “小子，你要是敢招惹两位小姐，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凌霄跟项伯擦肩而过时，听到充满威胁的声音。
    他没搭腔就落荒而逃，心里却在暗暗苦笑：自己什么时候招惹她们姐妹了？还有就是……这老头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听他那充满敌意的话语，明显是把自己当成觊觎美色的登徒子了。
    自己有做过什么吗？
    砰！
    凌霄飞一般跑回房间，把房门反锁后走到桌前。
    准备开始了。
    打开木箱取出空白符纸，小心翼翼打开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半盒赤红色粉末，随后又拿出一只毛笔。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画符是他每天最重要的功课，本门传下的五百多种符篆，无一例外都了然于胸。
    当然，高阶符篆只能画其形，不能发挥出真正威力。
    想让符篆发挥出应有威力，必须满足三点要求：符篆的画法，符篆的载体，最后是灵力。
    所有符篆他都会画，至于载体目前来说就是，摆在眼前的符纸和朱砂，到了高阶则需要其他材料，不过只凭这两个条件，制作出来的符篆无异于摆设，必须在符篆中注入对应级别的灵力。
    该怎么选择呢？
    星品二阶总共有九种符篆，每一种符篆功效都不同，有攻击的，有防御的，有自保逃命的，也有治病救人的，其中攻击类符篆又分成两种，一种是用来攻击灵体，另一种则是攻击实体。
    看了看木盒里所剩不多的朱砂，凌霄最终决定以攻击类为主，毕竟他的天职是降妖除魔。
    凝神静气。
    调动灵力。
    星眸中精光一闪，从极静到极动，蘸了朱砂的狼毫笔，行云流水般在符纸上快速挥洒着。
    与此同时，蕴藏于体内的灵力汇集在右臂，顺着毛笔释放出去，跟赤红色的朱砂融为一体。
    十余年如一日画符，本门五百多种符篆的画法，已经刻入到他的骨髓里，每一个字符都是信手拈来。
    短短不过十秒，一张符篆新鲜出炉。
    可也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完成一张符篆后，他竟然有点喘息，明显由于灵力快速消耗的缘故。
    休息了一会取出第二张符纸，前后总共花了半个多小时，桌子上摆放着总共八张新符篆。
    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尽管木盒里还剩下一些朱砂，却没办法继续制作符篆——他的灵力几乎耗尽。
    “要想办法弄点材料才行……”
    八张符篆让木盒里的朱砂，足足消耗了三分之二，凌霄休息了一会忍不住暗叹，怎么才能弄到钱呢？
    任何东西都有三六九等之分，有一块钱一斤的普通大白菜，也有十几块一斤的生态大白菜，制作符篆的朱砂同样如此：不是所有朱砂都能制作符篆，反之能制作符篆的朱砂都不便宜。
    他所使用的赤血朱砂，听说市面上的价格，最少都得近万块一两。
    至于哪里有卖他并不担心，修道者是个特殊群体，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圈子，有专门为修道者提供材料的地方，一般人不可能知道，但凌霄身为上清道宗弟子，却有寻找这种地方的法子。
    眼下只有一个问题——钱！
    普通人的世界需要钱，修道界同样如此，没有钱寸步难行。
    “有了！”
    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他，目光无意中落在墙角衣架上，随后嘴角浮起了无比开心的笑容。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找谁呢？
    偌大一个洪都市，他认识的人仅限于沈家庄园里的，问题是住在这里的人不能找，其他人他又不认识。
    咚！咚！咚！
    就在他满脸为难时，敲门声突然传来。
    谁？
    肯定不是沈霓裳，一是这个时间她在学校上课，二是……沈二小姐不会这么客气的敲门，肯定是直接用脚踹。
    该不会……项伯来找麻烦了吧？
    “谁？”他没敢开门。
    “道长，是我，李贺啊！”
    “是你？”
    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凌霄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他一把把李贺拉进来，赶紧关上门顺便反锁，小声说道：“你来的正好！知道哪里能卖衣服吗？”
    李贺傻傻的看着他。
    两人之前只见过一面，当时他被沈霓裳讥嘲得抬不起头，心里自卑的要命，不就是因为她带来的男伴比自己帅吗？长相英俊气质不凡，那套阿玛尼商务男装，更是起到了相互承托的作用。
    当他看到凌霄用金钱剑和符篆，跟那只凶恶的女鬼对抗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冲突感觉。
    这么个打扮时尚英俊潇洒的家伙，怎么可能跟道士扯上关系？
    现在呢？
    现在的凌霄换上了道袍，唯一不同的就是洗干净了，不再像之前那么邋遢——他果真是个道士！
    “你……卖衣服干什么？”李贺很快回过神。
    “当然是换钱买东西喽，昨天沈霓裳花了四万多买的衣服呢，你说能不能卖到三万块钱？”
    说到这里，凌霄突然盯着李贺，呐呐道：“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难道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
    李贺忍不住暗暗苦笑。
    之所以会来这里，当然因为昨天的事。
    因为被吓得尿湿裤子狼狈而逃，回家后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越想越觉得兴奋：凡人畏惧鬼神这是天性，一个能够干掉鬼的存在，在李贺眼里何等强悍？这种人当然有必要搞好关系。
    没错，他过来是为了拉关系。
    由于没有凌霄的联系方式，他就打电话给沈霓裳求助，结果二小姐竟然告诉他，凌霄就住在她家里。
    凌霄才不关心他想干嘛，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说道：“你对这里比较熟悉，应该能找到卖衣服的地方吧？走！带我去！”
    “你很缺钱？”李贺眼前一亮。
    “你就这么喜欢说废话？”
    凌霄不乐意了：都穷到卖衣服了，能不缺钱？
    几乎不加考虑的，李贺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笑道：“我跟凌霄大哥一见如故，如果不嫌弃的话……”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凌霄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是那种接受施舍的人吗？”
    “这张卡里也就十几万，以我跟凌霄大哥的交情，怎么能算施舍呢？”
    “十几万……”
    凌霄暗中咽了咽口水，这一幕被李贺捕捉到，赶紧继续游说。
    十几万对李贺来说不值一提，如果能用这么点小钱，结交到这种世外高人，那可就是赚大发了。
    “不行！”
    出乎意料的是，凌霄竟然拒绝了。
    这次下山他意识到钱的重要性，所以很多时候他看起来，为了钱可以完全没底线，但是仔细回想就会发现，他始终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欠人情：他在沈家白吃白喝白住，还让沈暮云帮他找师父，是因为他先帮了沈暮云，还帮沈霓裳治好了肚子痛；他厚着脸皮收了沈霓裳一万块，是因为他答应冒充男朋友，这是他的劳动所得。
    师父不止一次告诉他，千万不要轻易接受恩惠，一旦欠了一份人情，将来可能要偿还千百倍。
    无功不受禄，这是他的原则。
    尽管昨天救了李贺的命，但他真正要救的人是沈霓裳，救李贺只算顺带而已，怎么能拿他这么多钱？
    眼看凌霄怎么说也不要钱，李贺只能带着他去卖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