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就这么安置下了，坐在床头说话。
    “你爹……老林啊！”
    叶铭阳说了声“爹”，怕林霜霜不高兴，直呼其名又觉得怪，干脆喊起了老林。
    他那古怪的腔调响在幽暗的病房里，林霜霜听着，不禁伏在他肩头笑了出来。
    叶铭阳自己也是好笑，接着说：
    “老林呢，暂时还没找着，但我已经托了几个派出所的人帮忙，要是有消息就告诉我。另外，村委会贾主任也在找他。那个贾主任说，是她办公室的办事员嘴巴不牢靠，把你去举报的事，当笑话回家和老娘说了。”
    “谁知道那个老娘嘴巴更大，又和路寡妇认识的，就去告诉了路寡妇，才搞出这个事情了。本来贾主任要开除那个办事员，那个办事员的老娘一听女儿要开除了，才知道自己闯了祸，现在写了检查，还说自己知道路寡妇的路数，一定帮着找到路寡妇。所以几方面一起找的话，应该很快会找到的。”
    林霜霜：“唉！这个事，真的就是比电视里头放的大戏都要新鲜，人家才会当稀奇事儿讲，偏林湖宝还不觉得丢人，还以为自己很本事呢！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眼看林霜霜又开始生气，叶铭阳赶紧拍拍她：“不说他了，等几天，一定有消息啊。”
    林霜霜：“好了，我也不想说他，那电视机的事儿呢？”
    叶铭阳：“电视机的事，我也是让派出所的人帮了忙。我呢，先作为失主报了案，让派出所的同志带上我，大张旗鼓的开了警车去大石村。”
    “等很多人都围过来看，派出所的同志就去仓库那儿检查，还询问村民电视机的下落。但凡有人来问我，我就说是我借给老丈母娘的电视机，花了多少多少钱买的，现在被人偷了，肯定得找到。”
    “按照刑法，这个偷了两千以上价值的，得怎么怎么判刑啥的一说，自然就有好事的人去报告你大哥二哥家那边了。我又和那些乡邻说，林家收了大家的年费月费的，现在电视机没有了，付了年费月费的，林家不得还上啊？”
    “我吓唬他们：‘你们怎么保证，买下电视机那家真的肯给你们看电视呢？大家伙儿一起找找，找到了电视机，大家都有得看；找不到电视机，抓到贼，就可以领回钱’。然后那些看热闹的，就耐不住了，开始四处去讲这个事了。”
    林霜霜不禁晃动搁在叶铭阳肩头的脑袋：“你真行！不过，你不是说不要报警？”
    叶铭阳温声说：
    “我的报警和你的不一样。我和派出所的人说好了，要是能解决，就不立案，要是你大哥二哥家不还钱或者不还电视机，才带走吓唬吓唬。要是坚决不认错，才真的立案惩治他们。”
    “当然，这里头，但凡出动车辆人员需要的费用，都我个人来出。总之就是留着余地，别搞得最后覆水难收，千万不要老丈母娘醒来了，结果发现儿子在牢里遗憾伤心，那你就白帮你娘操着心了。当然，要是咱娘不待见他们了，要惩治他们，咱们再动手给她看好了，这样至少咱娘看着心里也爽快啊，是不是？”
    林霜霜无话可说，乖顺的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在仓库那头等了一个多小时，你大哥就来了。先是跟我敬烟，还要我去他家喝茶。我说我不走，我得守在这儿抓贼，得把贼送牢里去。你大哥就急了，拉着我到了一边，小声说，电视机是他和你二哥搬走的，如今已经卖给副队长了。”
    “这些个不要脸的！卖了多少钱？”
    “一千块。”
    “才一千？那，那个副队长，真的会让村民继续看电视吗？”
    “哪儿能呢！你大哥漏出话来，本来到时候就是要村里的人都到你娘那儿去要钱，他们等着看戏的。唉！”
    林霜霜气得一下子坐起来：“真的是混账！他们这是当儿子儿媳的样子？心都被狗吃了啊！”
    “你大哥说，是老林告诉他的，你娘赚了好多钱，都贴给你和你三哥了，别人说说还好，老林都这么说，他们就信了。”
    “我呸！贴给我？他们就不想想，娘一个人能买电视机？哪里是林湖宝说了他们才信，是他们自己心里也这么想，哼！这人心，真的是……”林霜霜气得说不出话来。
    叶铭阳搂着她一下一下的顺气：“你小声点，万一娘醒了，听见了，不是伤心？”
    男人这么体贴的抚慰着，林霜霜慢慢咽下气，又往病床上看看，康彩珍依然沉睡。
    林霜霜才低低的说：“唉，算了。那钱呢？拿回来了？不得帮娘还给那些个出了年费月费的啊？”
    “你听我说完。”叶铭阳身子动了动，去拎了衣服过来：
    “这里头有一些，但不是全部。你大哥二哥还有你爹，啊，老林，三个人分的，一人分了三百多。你大哥的，给我诳出来了，一分没少。你二哥家的，就没那么好拿的，我们去到他们家，你那个二嫂……”
    林霜霜：“你能不能别说我二嫂？现在这样，我哪里还要叫她二嫂，我都替我娘受不了！”
    “好吧，就路……路啥……”
    “路领娣。”
    “嗯，路领娣说，她没偷，钱是公爹给的！”
    “她不拿出来？”
    “嗯，不肯拿出来！”叶铭阳拍拍林霜霜：
    “但是，我没客气。我马上说，那行，那你别拿出来，我让警察立案，到时候你交到派出所去。她先还犟着，但当警察真的来了，正儿八经的说，仓库门是撬开的，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盗窃，有人指认林榉和林松从仓库搬的电视机，既然这样，就带走林榉。”
    “那林榉就怂了，口口声声的喊，‘不不，不不，我不是偷的，就是家里头闹着玩的，不是偷。’唉，反正在你二哥家，费了一个多小时不止，最后路领娣才拿出来三百块钱，还有三十块，说是已经买肉吃什么的给花了。唉，所以，现在这里是六百三十三块钱。”
    叶铭阳把一个信封摸着黑递给林霜霜。
    林霜霜推回给他：“钱还是你先收着吧，这会儿我没处放。然后呢？怎么你这么迟回来？我都担心你了呢，还真有点怕像路领娣那种死不要脸的跟你吵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