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姜烟脸颊微红，闭上双眼，眼睫微颤。
    忽然，一滴水掉在她脸上，姜烟微微诧异的睁开双眼，看见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他不能淋雨！
    姜烟眼底划过一抹担忧，想将他推开，但霍景深的力气根本不是她能轻易撼动的。
    “下雨……唔！”后面的话被尽数吞没。
    他的吻从来强势，这次却在强势中带着难以形容的眷恋，好像她会在他唇间融化消失一般。
    许久，霍景深才松开她，将她打横抱起。
    姜烟下意识揽住了他的脖子，心跳因突然腾空的高度漏了一拍，她连忙道：“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
    他身中剧毒，怎么能做这种事？万一毒性发作……
    “别动。”霍景深嗓音沉稳清冽，在雨幕里听起来不太清晰，“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姜烟吓了一跳，身体僵硬无法动弹，霍景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带着她大步离开。
    公园里已经看不到几个人，他带着她来到不远处的一栋三层小楼，将她放了下来：“衣服都湿了，去洗澡。”
    姜烟唇角紧抿，紧抓着他的衣角，倔强的摇了摇头：“不。”
    她睁大的双眼里透着一丝惶然。她怕，怕他又趁着她洗澡的时候偷偷溜走，怕这一次再见会是永别。
    霍景深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他戏谑一笑，企图化解沉重的气氛：“那我帮你洗？”
    姜烟直勾勾望着他的双眼，没有羞涩，没有回避，她很干脆的应承下来：“好。”
    这回反倒是霍景深愣住了，他无奈的瞥了眼她膝盖上的伤口，交代道：“去那边坐着，把湿衣服脱了，我帮你擦擦。”
    他转身要走，姜烟立刻紧张起来，一瘸一拐的寸步不离的跟在他后面，目光时刻不离他。
    “你跟着我干什么？”霍景深叹了口气，语气有点无奈，“我拿点东西。”
    姜烟执拗的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一起。”
    拗不过她，霍景深只能任她跟着。
    知道自己活不久，他很久以前就买下了这里，准备在她喜欢、离她很近的地方一个人安静孤独的死去。
    因此他只准备了自己的东西，没想到姜烟有一天会来这。
    霍景深拿起一件他的衬衣：“你就穿这个吧。”
    “好。”姜烟轻轻的说，眼睫在脸上投下了一把扇影。
    霍景深将她领到浴室，替她擦了擦身体，小心的不碰到她膝盖上的伤口，拿一条大浴巾将她裹了起来：“把衣服穿上。”
    姜烟目光紧盯着他，霍景深会意，无奈道：“我不走，就在这看着你。”
    姜烟这才安心了，她迅速换上衬衣，霍景深宽大的衬衣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身前隐约春一光乍现，暴露在空气里的两条腿白得晃眼。
    霍景深喉结微动，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过来。”
    他转身就走，姜烟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客厅，他将空调温度调高，刚拿过一条毛巾想替她擦头发。
    姜烟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眉头紧蹙：“阿深，你这样会着凉的。”
    “你等一下，我换件衣服。”霍景深转身上楼，不出所料的看到姜烟跟了上来。
    他转过身，眉梢微挑：“你打算看我换衣服？”
    姜烟不置可否，显然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
    霍景深顿时彻底无奈，他现在拿姜烟是一点辙都没有。
    “你就在外面等一会。”霍景深语气不容置喙，“我马上出来。”
    姜烟上前一步，准备跟他进房间，霍景深抓住她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样可以吗？”
    “嗯。”姜烟唇角飞快闪过一丝笑意，与他十指相扣，紧紧交握。
    霍景深进了房间，门虚掩着一条缝，他一只手在她手里，另一只手飞快的解开了身前的扣子。
    衬衣滑落，露出手臂上斑驳的针眼。
    他扫了一眼，眸色晦暗，随即收起视线，若无其事的换好衣服出来。
    两人下楼，霍景深替她擦干头发，又从药箱里拿出药来。
    他动作极快，显然不想让她看到药箱里有什么，但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姜烟还是敏锐的看到了药箱里排得满满的注射剂。
    即便他不说，她还是猜到了注射剂的用途，恐怕这都是拿来止痛的。
    心头一痛，姜烟敛下眼帘，什么也没说。
    霍景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捧起她受伤的腿，动作温柔细致的替她上药，眉眼带着关切：“疼吗？”
    姜烟摇摇头，视线从始至终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霍景深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弦微动，原本坚不可摧的心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第一次看她这么粘他。
    他忽然觉得，能在死前见她一面，他就了无遗憾了，就连身上的痛楚仿佛也消失了。
    是他太贪心，至少此时此刻他做不到狠心将她推开。就让他再贪恋几天她的温暖，等过几天，他再悄无声息的离开，不死在她面前。
    霍景深若有所思的起身，在她发旋上落下一个温柔至极的吻，柔声问：“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姜烟拉着他的衣角跟着他来到厨房，看着他站在那煮面，英俊冷厉的脸庞在雾气笼罩下柔和了许多，那丝烟火气一下让他变得居家温柔起来，更让姜烟看得目不转睛。
    直到霍景深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想要什么佐料？冰箱里都有，自己去看看吧。”
    冰箱就在厨房一侧，姜烟闻声照做。一打开冰箱，她愣了愣。
    冰箱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食材，至少有二三十天的量，他根本是打算好不再联系任何人，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在这的。
    姜烟微微仰起头，将到眼角的眼泪逼了回去，她压下心头的酸涩，随手拿出几样食材，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了霍景深身边。
    霍景深很快做好一碗面端到她面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尝尝看。”
    姜烟被这热气熏到眼睛，又有种落泪的冲动，她强忍过去，沉默的吃了一口，闷声道：“没我煮得好吃，下次换我来煮。”
    她放在桌下的手指蜷紧了，抬眸微笑的模样仿佛这不是一次试探。
    “好。”霍景深神色宠溺，抬手替她擦拭了一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