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站在医院门口来回徘徊，终于看到霍景深的身影。
    她立刻小跑上前，“阿深……”
    姜烟的话还没有说完，霍景深没有给她任何时间还有机会就往急救室方向大步走去。
    她愣了一会，想着现在情况危急，他也顾不上她。
    可是他的脚步太快，先一步坐上了电梯。
    姜烟慢了一步，被关在电梯外。
    好像被关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等到姜烟追上霍景深的脚步，到达了急救室门口，楚鱼刚好被推出来。
    沈衣出来，摘下口罩看着霍景深，“深哥，楚鱼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现在还太虚弱，需要推回病房观察。”
    看着霍景深紧皱着眉头，沈衣又说上一句，“她打了麻醉，睡着了，没有别的大事。”
    在场的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姜烟心中的石头也落地。
    她拉上霍景深的手腕，想要开口和他解释。
    然而霍景深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楚鱼，没有分给她任何神情。
    护士推动楚鱼的病床，霍景深忽然迈着步子朝前走去，姜烟楞在原地。
    久久没有回神，直到他消失在姜烟的眼里。
    ……
    直到身后的已经没有姜烟的眼神追随，霍景深才松开抓住楚鱼病床的手。
    他强自镇定的走进洗手间。
    刚才他不是不和姜烟说话。
    是他没有办法开口。
    他身体里的血液凝聚在一起冲着喉管发动冲击，他整个人的五脏六腑拧在一起，剧痛难当。
    喉头的腥甜一再翻涌，几乎抑制不住。
    终于，霍景深撑着洗手池，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他盯着池子里的猩红之色，脑海里的神志却越发清明。
    情况更加严重了。
    已经到了他快要倒下的地步。
    等到身体渐渐缓和回来，霍景深撑起身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男人扬起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血液。
    他清洗干净手，定神，迈出步子离开。
    ……
    到沈衣办公室，霍景深的脸色已是无法遮掩的苍白。
    看到他的状态，沈衣心中了然，目光浮起一层痛色，“深哥，你刚刚是不是毒发了？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快要控制不住了……”
    霍景深沉闷应声，沈衣扶着霍景深坐下。
    沈衣拿出听诊器放在他的心肺处，面色凝重。
    “深哥，没有时间了。”
    霍景深抬起头，紧紧盯住沈衣，“我还有多少时间。”
    沈衣眼眶隐隐发红，“深哥，超不过一个月了。”
    霍景深脸色不变，心中却轰地一声，震得他心神俱痛。
    没想到，时间竟然如此紧迫……
    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他脑海中闪过姜烟的面孔，微微阖目。
    片刻，他张开薄唇，“抑毒剂呢，能延长吗？”
    沈衣沉痛摇头，“没有办法了，抑毒剂现在只会起反作用，你身体里的毒已经蔓延全身了。”
    霍景深没有说话，只是一分钟，他就做好了决定。
    无法再拖了。
    他该狠心了。
    这段时间，他内心反复挣扎，每一次想对姜烟狠，最终都不舍得。
    可是，残酷的现实已经不给他时间再贪恋。
    他抬起眸子，“这件事，到我死也不能和姜烟说半个字。”
    “深哥……”沈衣把话憋回肚子里，只能答应，“知道了，深哥，我会保密。”
    “多谢。”霍景深站起身，走过沈衣身边，用力拍了拍沈衣的肩膀。
    沈衣眼底涩意涌动，用力忍下去。
    深哥极少说这种客气话。
    他宁可他不说。
    永远都不需要说。
    ……
    姜烟一直站在楚鱼的病房门外不敢进去，她现在突然明白了，楚鱼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猜，楚鱼很有可能是因为护士们的话所以才想不开。
    只是她不知道，最终导致楚鱼自杀的导火线，是不是她？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姜烟立刻转身，看见霍景深出现在眼前。
    “阿深，楚鱼她……”
    “我都知道。”
    短短四个字，冷漠至极。
    姜烟太熟悉霍景深的脾性，她没有感受到霍景深一丝温度。
    “楚鱼当时可能误会了什么，不过护士们绝对不是说她。我当时和她说了几句话，我不知道是不是……”
    “我先进去看看。”
    霍景深没有停留，只是提起步子轻轻拉开门，再带上，举手投足之中都是温柔。
    姜烟跟上霍景深的脚步，男人坐在楚鱼面前，目光里全是楚鱼的身影。
    再也没有其他人。
    霍景深轻捧起楚鱼的手腕，看到她的伤口在白色绷带之下，还在渗透着血。
    护士说这是正常现象，是缝针的时候留下的，没有大碍。
    可是霍景深还是开口询问，“会留下伤疤吗？”
    “楚小姐这个伤口太深，恐怕很难完全不留痕迹。”
    看着霍景深的面色，护士连忙补充，“不过可以做医美，医疗美容可以去掉大部分的疤痕。”
    “你们出去吧。”
    姜烟不知道霍景深说的‘你们’，是不是连她也包括在其中。
    但是她没有抬起脚步，她仍旧停留在病房里。
    沉默无言。
    霍景深的态度太过明显，从事情发生到他出现在她面前，他就没有和她说过话。
    他的神情淡漠，也没有和她交流的意思。
    更没有问事情经过，他的心中恐怕早已经下了定论。
    显而易见，他一定是在怪她。
    姜烟静默良久，开口道，“楚鱼她割腕的时候，我在自己的病房里。”
    “当时护士们聊天完全是最近的新闻，你在网上可以查看到。”
    “我和她说话的时候，还有别的人在场，我没有说任何和楚鱼斗气的话。”
    病房里仍旧一片沉默。
    姜烟的心好似也跟着提起来，她就像等待宣判的人。
    终于霍景深开口，“我和你说过了，不要和楚鱼接触，我也说过关于楚鱼的事情，你不要管、不要插手。”
    “对，你是说过。”
    霍景深背对着姜烟，她看不到男人黑眸深处压抑着的隐忍。
    他的语气极为淡漠，“你知道，你为什么每一次都做不到？”
    姜烟艰涩地道，“所以，你在怪我是不是？”
    男人缓缓转过身子，眸子里满是冷漠，“姜烟。楚鱼自杀，确实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