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旧人
虞城是黎国都城,每年周边各国上供的奇珍异宝、美味佳肴都会流入这个繁华却不张扬的城市。渐入三月,春光旖旎,灯火通明的酒楼、夜市、过往的车辆船只点缀了这个春夜。
碧水楼,虞城公子哥儿们最爱的酒楼,传闻碧水楼有三美,琴美、酒美、人美。丝竹入耳,美酒入喉,窈窕入眼,当得上人生三大妙事。
“来,客官您的菜齐了,请慢用。”
“嗯,赏你的。”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小二酒呢!还不给大爷倒上!”
“来嘞来嘞。”
“红月姑娘今晚可真美啊,同公子我游湖去吧。”
“公子前儿也这般说秋舞妹妹来着,公子说的话我们姐妹可都不敢相信了。”
“嘿嘿,哪有,哪有。”
侍者带着百里慕青和元宝儿上了二楼,所见之处极其奢华,上好的梨木做成的桌椅凳,共二十几桌,靠里还有十二个雅间,其名字取自十二个星宿,厅正中设了一个戏台子,用帘子遮住,里面传来阵阵悦耳的琴声。
“小...额公子,咱们带够银子了么?不如咱们还是回府吧?”元宝儿怯怯的拉着百里慕青的衣角,和只小兔子一样望着这陌生的一切,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昂贵,也不知道从来不带钱的小姐知不知道这里的东西他们吃不起。
“放心,和小爷混,小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百里慕青轻轻拍了拍小元宝儿的肩膀,小眼神快速的扫视整个大厅。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喊了十样菜,两壶酒,这十样菜让小元宝儿目瞪口呆,相府一直很节俭,他也因为家里清贫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于是久久未回过神来,待侍者领着去取一个叫做“号牌”的东西才反应过来,慌忙的跟上。
小元宝儿刚去领了号牌回来,就见自家小姐对面坐着个紫衣小妞儿,眼里的秋波顾盼,媚眼横生的勾着百里慕青。
而自家小姐,此刻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摇晃着折扇风流之态尽显,巧舌如簧的逗着眼前的美人儿,逗的那人几次三番的掩面而笑。
小元宝儿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千万别让小姐再闯祸了,忙加快了速度走过去。走近一看,这女子虽一副媚态,但眼底一片清明,而两人谈的也都是些寻常话题。
“桐姑娘这手帕极是好看,可否借来悄悄。”
“沐公子若是喜欢,小女子送给公子如何?何必说这番话,莫不是以为小女子连一条帕子都舍不得?”桐姑娘瞥见小元宝儿走了过来,忙收起勾人的眼神,笑还是那个笑,却多了些纯粹的情谊。
“哪有,姑娘说笑了,这不是君子不夺人所爱么?”
“这样啊,那公子可别给小女子瞧坏了。”这就取了帕子递过去。
“小元宝儿,你说这帕子美还是不美。”百里慕青接过,拿到手里摸了两下,入手丝滑如斯。
“回公子,这手帕上的刺绣上的图案是寒山一带的白楚,再看这绣工和这材质想必就是出自寒山福记刺绣,那定然是极美的。”元宝儿只看了一眼就缓缓道出这东西的名堂。
“噗嗤,沐公子,想不到您这小童懂的还真不少。”
“那是,本公子教出来的人,可是和本公子一样厉害。”百里慕青毫不谦虚的收下桐姑娘的赞美,拿起刚上的美酒给桐姑娘也倒了一杯递过去。
“沐公子,这...小女子从不喝酒。”桐姑娘忙摆摆手,紧张的神色就像真的从不喝酒样。
“诶~喝一口不碍事的,喏~这酒很是香甜,不醉人,我喝给你看。”说着就端起自己的酒杯小酌了一口,回味般咂咂嘴,复又端起刚才的酒杯鼓励桐姑娘喝。
桐姑娘迟疑的伸出手去接这装满美酒的盈盈酒杯,扑面丝丝果香,勾的人口水都要流出来,这才放心要去端起来,哪知道满溢的酒因为递接而晃出酒杯,堪堪就洒在那手帕上,弄得三人手忙脚乱。
“哎呀!桐姑娘,是在下不小心,脏了你的手帕。”百里慕青十分抱歉的提起手帕用自己的白衣擦拭,可是白衣越擦越脏,手帕也回不了原本的模样。
“不用了,沐公子,你看这帕子也脏了,就别弄脏您的衣服了。”桐姑娘委屈的紧咬双唇,不舍的看了眼自己的手帕。
“唔那这样吧,本公子赔给你一条帕子,这脏帕子就送给本公子了,桐姑娘以为如何?”百里慕青放弃擦拭收回自己脏兮兮的衣袖,把手帕揉在手心里。
小元宝儿闻言诧异的看向百里慕青,从来没有外人能从小姐身上讨到好处的,难道这桐姑娘...?可是小姐这认真谦和的态度,一点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再看这桐姑娘也是一副因为心爱的手帕脏了而惋惜的样子,还状似垂眼思考,他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总觉得很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沐公子真大方,那小女子就多谢了。”
“好说,为搏佳人一笑,当然要大方一些,哈哈。小元宝儿,快把今儿个买来送给小姐的新手帕包一条出来送给桐姑娘。”
“诶...诶!好的。”小元宝儿困惑的挠挠头,哒哒哒跑下楼去准备拿小姐自己用过的手帕送给楼上那人,因为他们本没有买过手帕,更别说什么新的,唯记得包里有小姐自己的手帕。
桐姑娘瞧着小元宝儿慢慢远离二人的视线,低声用仅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向百里慕青抱怨般的嘟囔着:“小沐你可得赔给我十条八条手帕啊,一条哪里够。”
“嘻嘻,桐姐姐千万要记得,以后可别用这种娇俏的语气和师兄说话啊,我怕我的师兄会...咳咳咳。”百里慕青神色不变,只是说出来这话,却一点也不符合谦谦公子,让人觉得这就是一纨绔子弟。
“你!”萧若桐正想要教训这小孩,就见腿长的小元宝儿出现在楼梯口,既然已经去而复返,她只得硬生生止住刚要出口的话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小元宝儿,快把手帕给桐姑娘,桐姑娘要去会情郎了。”百里慕青拿起她那搁在一旁好一会的折扇,懒懒的摇了摇。
小元宝儿诧异于自己才离开一小会,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奇怪,正疑惑着,又想起大公子曾交代过不管小姐遇到什么人,和谁来往都好好盯着便是,无需过问太多。
“公...公子,不留桐姑娘吃点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