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万丈深渊 (8)
萧一涵就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眼前仿佛有一道雪亮的闪电,忽然凌空劈下,瞬间就击中了他,他的身子晃了晃,差一点就栽倒在地。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扶着什么东西,可是,周围除了憧憧黑影,他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用力吞咽了一口吐沫,才压下心头的慌乱,然后抬起头,看向了杏儿的脸。
杏儿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两只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萧一涵的脸上,眼里的情绪错综复杂,有紧张、期待、不安、笃定……
萧一涵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心里却愈发慌乱,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敢和她对视,想立即逃离杏儿的视线。
但是,他知道,这件事他早晚都要面对,如果他再继续逃避,只会殃及更多的无辜。
他收敛了一下心神,才动了动嘴唇,用有些干涩的声音,对杏儿说:“杏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请原谅,我肯定是没有办法接受的,你是我的妹妹,从前是,现在是,往后一直都是,我们永远都是兄妹,不管是不是亲的,不管你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萧一涵的话还没说完,杏儿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哥哥的嘴里发出来的,哥哥竟然就这样一口回绝了她,而且还说得这样决绝,没有一丝一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她抬起头来,盯着萧一涵的眼底,充满了震惊、绝望、错愕,想到自己为了他,东躲西藏地过了三年;为了他,处心积虑地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为了他,忍受了那么多的苦楚……
可是,他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她,这太让她伤心了。
她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哥哥的,八岁或者十岁,或者更早的时候,反正那时候很小很小,她就把哥哥看成了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不可替代的男人。
在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她一直都觉得,那段时光才是最幸福的,因为,哥哥只属于她一个人,她从来都不用担心,有人会抢走哥哥。
但是,等到长大一些的时候,哥哥身边就开始出现形形色色的女人,她们每每都会费尽心机,使尽各种手段,妄想接近哥哥,向哥哥大献殷勤。
小小年纪的杏儿,便开始以哥哥的女人的身份,每天都跟那些居心叵测的女孩子周旋,虽然很累,但总算没让任何人得逞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都长大了,哥哥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无论杏儿怎样暗送秋波,哥哥始终没有读懂杏儿的心意。
杏儿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哥哥就成了别的女人地男友了。
所以,在深思熟虑之后,杏儿决定大胆向哥哥表白。
然后有一天,杏儿就借着自己要过生日的名义,把哥哥骗到了一个酒吧的包厢里,在两个人都有了几分醉意的时候,杏儿才鼓起勇气,向哥哥告白了。
可是,哥哥在听到杏儿的告白后,只若无其事地说了几个字:“杏儿,你喝醉了……”
杏儿那时候才喝了两杯,根本没有醉,但是,她听到哥哥的话之后,忽然之间就觉得好伤心,然后就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最后,终于把自己给灌醉了。
虽然第一次被哥哥拒绝了,但杏儿并没有气馁,她想,也许是因为哥哥觉得太突然了,一下子不能接受吧。
所以,杏儿觉得,自己决不能轻易放弃,不管怎么说,在她的认知里,哥哥从来就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只要他还待在她的身边,她就不相信,还有哪个女人能抢走哥哥。
可正当杏儿拾回信心,想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却听到一个五雷轰顶的消息,那个晚上,她听到母亲和父亲吵架的话,犹如被一道闪电给劈了一样,顷刻之间,杏儿就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那段日子,她真的是颓废到了极点,每天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企图用酒精麻醉自己,想逃避这个残酷的事实。
甚至,她还有过轻生的念头,连遗书都写好了,有很多次,她就站在屋后山坡上的那条河边,静静地看着湍急的河水,想跳下去,一死了之。
她知道自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接受不了自己和哥哥是亲兄妹的事实,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还待在这里家里,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喜欢别的女人,看着哥哥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这是她无法忍受的,可是,她不忍受还能怎么样?因为,无情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所以,那段混沌的日子里,每当她稍稍清醒的时候,就会想到这件事,这件事总是让她痛不欲生。
就在她对生活已经完全失去信心的时候,却又意外获悉,自己和哥哥根本不是亲兄妹,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那个贪财的舅舅,为了一己私欲而捏造出来的。
杏而就像一条被人扔在沙滩上的鱼,眼看就要频临死亡,但老天忽然又开恩了,下起了滂沱大雨,一下子把她又冲回了河里,她又活了过来,捡回了一条性命。
杏儿真是欣喜若狂,可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哥哥,自己就再次被命运作弄了……
杏儿怔怔地站在那里,脑袋里一片混乱,过去的这些事,就像是电影画面一样,一幕一幕地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地回放着,她想忘记也忘记不掉。
那时候她还在想,不管这三年里她遭受到怎样的痛苦,但只要能换回哥哥,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让杏儿觉得难过的是,三年前就拒绝过她一次的哥哥,在三年后的今天,居然再次无情地拒绝了她。
三年前,她鼓起勇气向哥哥告白,他一句“你喝醉了”,就这样轻易地拒绝了她。
三年后的今天,哥哥竟然又是这样,一句“我们之间永远只是兄妹”,就这样无情地拒绝了她,而且还拒绝得这样理直气壮,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