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个时候,傅文昭笑了起来道:“好好好,我一个老婆子随时都是空着的,你哪天来我这儿都无妨。”
赵言修点点头,就起身告辞道:“梁夫人,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再舍不得,傅文昭知道也不好再留赵言修,亲自送他出了院子门口。本来要送到大门口的,被赵言修拦下了。
刚刚被小厮带着去正厅寻宋添财,路过花园,就瞧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爬在树上,一群小厮丫鬟在下面接着。不用猜,这该就是梁佑荣的长子梁齐重。
这孩子听说是梁家的宝贝疙瘩,和宋小宝在宋家的地位有一拼。不过,看样子比宋小宝还要淘气啊。宋小宝好歹是折腾旁人,这梁齐重却是连自己都折腾上了。爬树爬的那么高,也真是胆子大。
赵言修也不是那样多管闲事的人,并不打算去帮忙。可梁齐重却是个眼睛尖的,早早的就听他娘嘱咐了,家里的小叔叔回来了,让他听话些,不要去打扰小叔叔。
可小孩子就是这样,越不让他去,他越要去。小手一松,踩了几下树枝轻轻松松的就下来了。那身功夫,与赵言修小时候也差不了多少。然后,这孩子就几步路的跑到了赵言修身边。
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对着赵言修问道:“你是我小叔叔吗?你怎么才回家啊?奶奶都等你很久很久了,还给你做了很多衣裳,你以后就不走了吗?”
赵言修看着梁齐重想清澈的眼神,露出个笑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你小叔叔,但叔叔我也有自己的家。我的亲人也等着叔叔回家,叔叔也要回去陪他们的。”
梁齐重把赵言修的话在脑子里想了想道:“嗯,那你就回去陪你的亲人吧。不然,你家里人该担心你了。”说完,还很小大人的点点头,颇为自己充大人充得像而自得。
赵言修笑了笑,觉得梁齐重比较有趣,想到宋小宝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像他这样装大人模样。心中一软,笑着说道:“你也可以去叔叔家玩,叔叔家有个小弟弟,你们应该能玩得来。”
梁齐重眼睛一亮,赶紧来口道:“那小弟弟会不会喊我哥哥?我就是做哥哥的了?”他已经眼馋自己同窗家弟弟妹妹很久了。
赵言修点点头,引得梁齐重心花怒放,恨不得立马跟着赵言修家去。
梁培栋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瞧着赵言修和粱齐重说话,眼睛湿润了。想出去和赵言修说两句,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不成,告诉他“我就是那个把你亲手弄丢的爹,我就是坐视你背负不详人而不管不问的爹?”
他没法开得了这个口,也没脸去见这个小儿子。
☆、第112章 兄长
宋添财在客厅也并不多自在,没了赵言修在旁,傅文睿就露出了他那刻薄尖酸的一面,说话也没了以前的伪装。先时还和宋添财寒暄几句,说些家常话,之后,却在说男女相配,阴阳相合才是正道,意思就差没明说他和赵言修是不对的。
宋添财本来打算装作听不懂的,可瞧着傅文睿越说越精神,不得不打断傅文睿的话,开口道:“傅公子多虑了,男子之间为何就不能有真情了?其他地方不敢说,可就这泉州城内有多少契兄弟?难不成他们都是摆设吗?日子怎么过,过的好与坏都是要靠两个人自己经营的。不是光靠男女就会分出好坏的,只看人对不对了而已。”
听着宋添财这么说,傅文睿却是有了火气,开口也略有些尖锐道:“宋秀才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你先时没有儿子在,你们家两老会允许你和个男子在一块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那样,不知宋秀才会不会还能不能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傅文睿说话很一针见血,可宋添财还真不怕,他对孩子确实喜欢,若是心爱的人真无法生孩子,难不成他就为了子嗣而弃爱人不顾吗?当然不可能,孩子他可以领养,不可能为了孩子就放弃自己的爱人。如果按照傅文睿的逻辑,那他还得再娶妻生子了,不然,严格来说,宋小宝也只能算他半个儿子了。
所以,对傅文睿的话,宋添财并不动怒,只是道:“傅公子你说笑了,我在言修之前有了儿子,老实说,这也确实为我和言修在一块省下了许多麻烦。可若我在之前认识他,喜欢上他,那即使没有孩子我们还是会在一块的。孩子,只能成为弱者的借口。就是如我这般独子之家都尚且有堂弟之子可以过继,更何况那些亲兄弟多的人家。只不过,有些人对爱人用心用情不够深,在他们心里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和家业子嗣,才会弄出那么多痴男怨偶罢了。”
“宋秀才果然伶牙俐齿啊,真如你所说,那你会不会让言修有孩子。你真那么看重在乎他,难不成还要看着他无人送终,无人给他继承香火。”傅文睿又抛出了个为难宋添财的话题。
宋添财却直接开口道:“我可以让我的孩子认他为父,或是帮着言修过继个孩子,以后为言修养老送终。可却不能看着他和别人生孩子,这是我的底线。同样,在言修之后,我也不会再有别人的情人更不会再有孩子。这是我们之间最基本的默契和信任。”
傅文睿却是嗤之以鼻,觉得宋添财说的比唱的好听。若是宋添财现在的孩子真没了,依着宋家二老那个样子,难不成真等到他们求宋添财的时候,宋添财还能这么轻轻松松的说出不娶妻不生子的话来。他是运气好罢了,不然,也没有和言修在一起的机会了。
赵言修来的时候,傅文睿和宋添财已经恢复了和平相处。宋添财仔细的观察了下赵言修的眼角和脸色,发现没有异常才放心下来。两个人和傅文睿告辞,这才出了梁府。
梁佑荣在衙门里还未下衙,赵言修提前来了一天,梁佑荣并不知情。等接到薛氏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也没见上赵言修一面。他赶紧赶到自己母亲那儿,瞧瞧傅文昭如何了。
当年的事情,他不知道太清楚,可也知道并非如外界传的那样。至少从他舅舅那儿的露出的痕迹,梁佑荣更相信,他这小弟的走失是一场意外,或是有预谋的意外。而他母亲为此愧疚了大半生,更与父亲反目成仇。
他小时候就被送到书院读书,和家里人并不多亲,与母亲还好些,与父亲却是话不多。等回老家之后,对于聂氏这个祖母,他更是喜欢不起来。在他印象里,祖母总是给他母亲眼泪和委屈受。
而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时,父亲却一改往日的和蔼,站在不讨他喜欢的祖母那边。梁佑荣那个时候就越发的和父亲疏远了,明白了父亲也不是无所不能,聪明公正的,他也是有偏心和无能为力的时候,比如,在处理他祖母和他母亲的问题上。
弟弟出生时他正在书院,家中没有一个人告知他,等他盘算着日子数着弟弟该降生的时候派人回家问信,却得知这个未曾见过一次面的弟弟不见了。而他知晓传来的消息后,第一次沉默了。对着父亲这个词也第一次表现出了抗拒,他父亲这样和他姥爷又有何区别。
再回去面对自己父亲的时候,梁佑荣总是不自觉的想起弟弟。若是弟弟没丢,真被说成了不详人,那他们母子三人的日子会如何。梁佑荣越大越清醒的认识到,真按照那样发展下去,他们母子三人必是没有活路的。
他父亲能一步步的牺牲自己的小儿子,那接下来就是他这个大儿子了。或许,在他父亲眼里,他们都是他的儿子,所以,他父亲有权利决定这些儿子的未来和生死。可却忘记了他母亲,也忘记了他们这些孩子的意愿。
梁佑荣自此待他父亲也只是恭恭敬敬,以全孝道罢了。再不敢把自己的父亲当做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大山,万事隔着一层,保护自己也保护他父亲。这样的情况到他娶妻生子的时候才有了些改变。
他想,若是他妻子和他母亲相争,他会如何。结果却是他会帮着他母亲,但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儿去死。为此,梁佑荣就更为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父亲了。
这些年,每每听着自己母亲念经的声音,梁佑荣总是会愧疚和难受。他的小弟,为他和自己母亲挡了灾,不知在何方,不知过的如何。他自己做了父亲之后,就更能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想法和心情。
可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他的弟弟依然不见踪影,梁佑荣只能派出更多的人去找。但却没有任何线索,而他母亲的白发日日渐生,梁佑荣心痛的同时也更为的着急。特别是,长大了梁佑荣从傅文睿那儿得到了消息,隐隐明白了,当年,或许是他母亲的一念之差丢了弟弟,因此,若是他们有一份愧疚,那么在他母亲身上就会有十分。
梁佑荣对着自己的母亲什么都不能说,可却期望着她不再这么折腾自己了。现在忽然有了自己弟弟的消息,不管找到的这个人是真是假,只要能让他母亲不再这么自我折磨就行了。
知道赵言修来过,梁佑荣最担心的还是傅文昭这个母亲。一到傅文睿的屋子,却听到屋子里面如往日一样响起了念经声,梁佑荣一愣,心中想道:难不成这人不是他弟弟的?
徐氏瞧见了梁佑荣,给他行礼之后,让他先等等傅文昭。
梁佑荣坐下问徐氏道:“不是说找到了小弟了,怎么娘还在念经?难不成这次舅舅找错了人,这人不是小弟?”
徐氏道:“大少爷,言修少爷确实是小少爷,夫人一看就知道了。绝对错不了,这回是终于找到小少爷了。夫人念经是为了给小少爷祈福,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梁佑荣摸着大拇指上的板子,半响,才又开口道:“言修,是小弟的名字吗?我来怎么没在家见着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像谁?”
徐氏笑着说道:“小少爷长得可俊了,和夫人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听说收养他的是个举人老人,那举人老爷夫妻两个一直没有孩子,收养了小少爷待他一直如珠如宝,把小少爷教养的极好,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今日,小少爷来见夫人,只往那儿一站就是位翩翩少年郎,不知要看花多少闺秀千金的眼呢。”
梁佑荣长得比较像过世的吴氏和粱老爷子,这也是他最得梁老爷子喜欢的一个重要原因。当然,这也是他身为长孙却不得聂氏喜欢的主要原因之一。现在听到自己的弟弟长得像母亲,倒是笑了出来,看来,他弟弟是男生女相,那可真是十分的俊秀了。
“小少爷是个重情义的,赵家夫妻虽然已经仙去,小少爷却是秉持孝道,还是认赵家夫妻为父为母以报养育大恩。夫人答应了,小少爷以后会时常来看望夫人的,到时候大少爷就能看见了。”徐氏听过傅文昭的吩咐,务必不能让梁佑荣对赵言修起芥蒂。
梁佑荣却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正好傅文昭出来,对梁佑荣露出笑来道:“你今个倒是回来的早,可惜,我瞧着天色已晚,路上不好走,早早的让你弟弟先回去了。不然,正好让你见见,你弟弟找回来了,以后,你这做大哥的可要好好看顾他。”
梁佑荣不傻,要傻也不能年纪轻轻的就坐上了四品官职,虽然是武官,但不要以为武官就是大老粗,他也中过秀才拿过魁主的户。脑子精明着呢,他母亲对着自己的弟弟是多么的期盼,外人不知道,他这个做儿子的难道还不知吗?
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见了一面,不留下来就很说不过去了,还早早的走了。那只有一个可能,他这个弟弟不想留在梁家。还有先前徐氏所说的话,梁佑荣开口道:“娘,弟弟是不是怨怪我们弄丢了他,不肯原谅我们,这才和我们生分了。不然,即使赵举人夫妻养他一场,认下娘亲也不妨碍他给赵举人夫妻尽孝。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并不会让他改姓改宗的。”
傅文昭摇摇头道:“没有的事,是我不让他认下我的。言修是个孝顺孩子,他没怪我,可若是他认下我,那必然要认下你爹。我们当年弄丢了他一次,可好歹他还有命在,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可若是当初真交到你爹手上,给聂氏,怕你弟弟早就没了。你爹这样的人,我怎么放心把言修认到他名下。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又要害你弟弟一次了。”
梁佑荣是她儿子她知道他的性子,若是得知赵言修对她是这个态度,即使是出于因,梁佑荣还是会为她不平的。可她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有芥蒂,赵言修她已经亏欠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了回来,自然要自己的大儿子好好看顾,不让人欺负了去。
这话一扯到梁培栋身上,梁佑荣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母亲有多恨他父亲,他是知道的。为着这么个原因,梁佑荣还是信的。再说,赵言修不管姓赵还是姓梁他们两个总是一母同胞,只要他母亲愿意,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没意见。
傅文昭看着梁佑荣说道:“阿荣啊,娘对不住你弟弟,他长这么大,我没出过一分力。我老了,以后也照顾不到他什么,可就指望你看顾他些了。听你舅舅说,他武功很好,可惜,当初为了报赵家举人夫妻的仇,留了个忤逆的罪名。那些赵家族人欺负你弟弟无依无靠,尽是冤枉他,我想想就心疼。若不然,他现在也该参加武举,有了官身了。你看,你能不能给打点一下,让你弟弟给参加个武举,以后,也就在你们卫所做做小官。”
与傅文睿对宋添财和赵言修在一起的态度不同的地方,傅文昭选择更为隐蔽且不会直接引起赵言修反感的做法。先给赵言修谋个官身,一步步的拉开与宋添财的差距。
升官发财死老婆,虽然理粗,可却实在。等赵言修身份渐高了之后,宋添财还能安下心来和赵言修在一起吗?若那样他们还是在一起,有了官身,添了权势,这段感情中,赵言修也不会吃得了亏。
☆、第113章 磨房
傅文昭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梁佑荣虽然还不过而立之年,就因为本身的才干在泉州卫指挥使司里担任了指挥佥事,在卫所里是实打实的三把手。而就他的年纪来说,可称得上年少有为。眼瞧着在四十岁以前坐上正三品,成为卫所里的第一把手指日可待。
这样一个男子,对于自己的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弟弟自然要为赵言修安排一个较好的出身。不说赵言修文武双全,只要赵言修不是那种为非作歹之人,就是个庸才,他也要保赵言修一世富贵。
所以,梁佑荣对着傅文昭道:“娘,你放心吧。我这就派人去永乐镇,给弟弟把案子平反了,再把陷害弟弟的人好好教训一顿。至于弟弟他认赵家夫妻为父母也是人之常情,娘若是不在意,那就让他姓赵吧。不然,真认回梁家,族里该有话说了。再说,他和我一母同胞,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会照顾他。我和舅舅私下照顾也是一样的,银钱上交给舅舅,至于出身,我定会给他谋划的。”
得了大儿子的保证,傅文昭安心了些,赵言修冷冷的态度她不可能不介意。可知道儿子活的好好的,日子过的还不错,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就不多做要求了。谁让当初她自己先丢了儿子呢,现在,儿子不认她,除了捏鼻子认了,她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梁佑荣看了一眼傅文昭,他心里明白,怕是自己的弟弟不太认同他母亲。但他母亲极力维护,作为儿子,自然要满足她的心愿。想到自己的父亲,梁佑荣有些头疼。
即使梁培栋已经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但论起人脉来,梁培栋仍然要比梁佑荣这个做儿子的强上很多。若是梁培栋这个做父亲的,真有认回赵言修的打算,而赵言修又是这么个态度,怕最后赵言修会和粱家形同陌路啊。
梁佑荣想想还是开口对傅文昭说道:“娘,父亲那边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他早就不要你弟弟了,现在的赵言修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要认为自己脸面大,去朝你弟弟摆父亲架子,那他就自己去。你舅舅现在是皇商,你又是四品指挥佥事,难不成他一个辞官在家的田家翁还能强迫你弟弟不成,真当我们是死人吗?不用管他,你瞧你弟弟能来看我,却半点没提过你爹就说明你弟弟是半分不想认他这个爹的。我看他有什么脸去认这个儿子,我倒要看他怎么开得了口去和你弟弟说当年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想,你爹除了装作不知情,私底下暗自打探外,是不会做什么的。”傅文昭觉得,念了这么多年的经确实是值得的。
不仅儿子平安找回来了,更是让这个自私的男人日日被提醒着他做过什么,想用她的儿子换聂氏欢心还想开开心心的去过自己日子,做他的梦去吧。她身上有五分痛,她必要让梁培栋痛上十分。
傅文昭的话一出,梁佑荣也不纠结了,对着傅文昭道:“娘,你看选个日子咱们是不是要去拜访一下宋家,不管如何,宋家也是弟弟的救命恩人。娘,你看咱们要准备些什么?我让薛氏先准备着。”
傅文昭摇摇头,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的小儿子极度反感她们去打扰宋家的生活,对着宋添财是相当的护着。像小儿子这个岁数总是倔的要命,只能顺毛摸,不然,除了惹他反感生气,起不到任何效果。
她对梁荣道:“这些事情娘心里有数,会安排的,你只要告诉你媳妇,让她照看好齐重就行了。言修的事情,不要让她插手,你和言修是一母同胞,心里肯定待言修是不同的。但你媳妇却不一样,只要她对言修像对我一样客客气气,礼数周道就行了,其他的,也不用多做。”
薛氏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重了些,好在言修不认回梁家,也和薛氏没什么地方有交集。看着自己儿子面上,薛氏面上对言修怕是比谁都要尽心。傅文昭对薛氏这个儿媳妇还是满意的,她自己吃过婆母的苦头,却不想也成为聂氏那样的人。薛氏一心待她儿子,对她也是孝顺体贴,即使有些小心思也全不是坏事。
傅文昭母子嘀嘀咕咕的说了很多,而宋添财和赵言修一出了梁家门,坐在马车上也说开了。
赵言修尽量的复述了傅文昭的话,他虽然刚刚没怎么发表意见,可心里却很是用心的听着。现在说给宋添财听,也是习惯性的想让宋添财知晓。他不习惯瞒着宋添财什么事情,更不希望他和宋添财会为此有什么误会和隔阂。
宋添财细心听着,心却越听越纠,虽然先前他也想到了傅文昭并不无辜。可现在证实了这样的情况,宋添财还是心疼赵言修。傅文昭有傅文昭的理由和无奈,她的所作所为若是没出意外,确实可以成为人生赢家。但却存在一定风险,用赵言修这个小儿子来做筹码,作为一个母亲,她确实是失败的。
赵言修这个人是个喜欢自己吞苦水的人,这样的性子,更让宋添财心疼。现在亲生父母是这样的情况,还不如一开始就没被梁家找到。至少,还能给赵言修一点念想或是眼不见子心不烦。
宋添财甚至有些后悔搬来泉州了,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被人惦记上他家心上人了。傅文睿和傅文昭两个人,说实话,他们待赵言修是不大可能有坏心的,甚至是盼着赵言修好的。
可他们盼着的好却不一定是赵言修希望的,这就存在了分歧。不过,起码现在两边已经摊开牌了,依着现在看,傅文昭这个做母亲倒是不会在赵言修这儿指手画脚了。
宋添财看着赵言修除了复述傅文昭的话,其他的半句没说,心里有些难受。开口道:“言修,要不在咱们再回宋家村住上两三年,或是咱们搬家去京城吧。离得远了,事情淡了,你也不用难做了。”
赵言修知晓宋添财担忧关心他,可宋家刚刚才来泉州住了没几天,宋家二老也才刚刚适应新的环境,再换地方,不说花费的人力物力,就是他们自己也会觉得疲劳。在泉州,结契很寻常,旁人的接受程度也高,他和大哥的生活才会最大限度的不被、干扰。
要是去了其他地方,人生地不熟先不论,却有太多的不确定。再说,依着傅家和粱家的势力,被他们找到了自己,难不成换了个地方真的就能不接触了吗?这不大可能,就是傅文睿的生意可谓遍布大江南北了,难不成要为了躲避傅家和粱家他们就要颠沛流离吗?
赵言修不愿意宋添财和宋家人为了他而奔波,梁家和傅家的事情,他能解决的了。他开口对着宋添财道:“大哥,你不要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虽然傅家和粱家确实令我有些为难和麻烦,但还没到要避开他们的地步。你放心吧,这事情我心里是有数的。”
宋添财只是握了握赵言修的手,开口道:“不管如何,你记着大哥永远不会不管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的。”
说完之后,宋添财瞧着天色还不算晚,就和赵言修泉州逛了街吃了饭。等回家的时候,宋家二老已经睡了,不过,屋子里还是给他们留了灯。宋小宝现在还是跟着陈桂枝她们睡,宋添财正打算着在家里给宋小宝布置个儿童房,哄宋小宝一个人睡。
两人洗洗就睡了,第二天,宋添财是被宋小宝给闹醒的。这个熊孩子从床上起来就不安生,跨着小短腿爬上了宋添财的床。捏捏宋添财的鼻子,吹吹宋添财的耳朵,一个人就玩得很嗨。
宋添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瞧见眼前被放大数倍的小胖脸,双手一捞,把宋小宝一夹,就抱着宋小宝不让他动了。宋小宝哪里肯被他爹困着睡觉,小短腿蹬来蹬去,别看他人小,可力气还不算小,被蹬了几下,宋添财认命的穿起衣裳陪着宋小宝玩。
不过,却在赵言修那儿狠狠的告了宋小宝一状,为此,宋小宝每天又多加了一炷香的蹲马步时辰,写的大字也从两张变成了三张。从这就可以看出宋添财的阴险狡诈了,可惜,宋小宝还不知道他爹是个肚里黑的,直到大些才明白,但那时他已经被他爹坑了好多次了。
赵言修瞧着他大哥难得的孩子样,心里好笑,其实他本来就打算增加宋小宝学习进度,只不过顺着他大哥的意思,哄他大哥开心罢了。想起宋小宝的每次上课时候偷懒的小坏样,赵言修不得不感叹,这对父子有的时候真的是默契十足啊。
宋大山来了新家就闲不住了,把后院的一大块地种上了蔬菜瓜果,这两天还时不时的抱着宋小宝出去放牛。陈桂枝在镇上找了几个泥瓦匠,把家里的一排屋子给捣鼓成了养牲畜的地方。
为了怕有味道,陈桂枝还特意在那排屋子前面挂了一圈的草垫子,隔开味道。买了鸡鸭鹅猪回来养着,好在屋子大,睡觉的屋子离得远,不然,就凭着这些鸡鸭鹅的叫声,可不得把人吵得脑袋瓜子疼。
这两天里,宋大山和陈桂枝转了下来,越发打定要开了磨房的主意。他们瞧着平遥镇确实是富裕,家家户户都是吃白米细面不算,几乎顿顿都能吃上荤腥。平遥镇上只有两家磨房,都在开米面铺子顺带开的。
宋大山和陈桂枝看了一下,觉得就靠着他们这一片人家每天用的米面就很客观。而米面没脱壳和脱壳的价钱可是相差甚大,若是他们开了磨房,那些会过日子的妇人定是会买带壳的来给他们磨房磨的,这样算下来,一年也能节省不少银子。他们可以雇个两个短工,再买两头大牲畜,打几个好石磨,这磨房就能开起来了。
宋大山和陈桂枝以前都是在土里刨食,从来没动过做买卖的心思。可来了泉州之后,瞧着宋添财买了这么大的宅子又买了铺子,心中骄傲的同时又有些愧疚不能帮宋添财什么。这不,和傅文睿聊了家常之后,傅文睿给他们提了意见,这磨房的生意就让他们提起了精神。只出地方和人工,坐在家里也能数银子,这样的买卖,宋家二老心动也正常。
可这事情真做起来却不简单,首先,他们家的屋子就要改掉,还有要请短工,若是要请本地人银钱上肯定要高,要是请外地人,就要安排食宿,这又是事情。再说,磨房一天不间断的磨下来也磨不了多少米面,也就能赚点小钱,依着宋添财是看不得上眼的。
他现在制醋卖醋,一进一出,银子来的还算快。而且,他手里还有铺子田亩,吃穿不愁,手里还有存款,也能称得上是小有身价。不过,宋家二老难得有心思弄个买卖,宋添财也不会浇冷水。这磨房真开起来,只要宋家二老管一管,劳累倒是不大会劳累到他们。
来泉州宋家二老虽然没在宋添财面前表现出什么不适应来,但宋添财知道忽然让他们就闲下来,宋大山很陈桂枝心里肯定是有落差的。现在让他们有个磨房弄着,劲有地方使,人也能精神些。
所以,宋添财和赵言修就分开跑去安排这些事情。不过,只一天的时间,赵言修那边就都做好了,牲畜,短工,连家里的屋子也改过了,在临街的那一边开了个大门,又在宅子里把那几间屋子带个小院子圈了起来,和他们住得地方隔开了。
宋添财觉得奇怪了,这效率也太高了吧。后来,瞧着傅文睿来刷存在感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傅家在背后帮得忙。而傅文睿来宋家还给赵言修带了一个消息,再过一月,泉州这儿会有武举,让赵言修准备一下好下场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