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阵眼的铜钱被拔出之后,阵法立刻消散,左登峰抬手将那女尸抓扔了出去,随后将手里的铜钱放归原位,铜钱归位,阵法再起。
左登峰之所以吸出铜钱,是为了告诉金针他布下的这个阵法有着很大的缺陷,根本不需要硬闯。而他将铜钱放归原位,则是准备硬拼硬的冲出阵法的屏障,他要向金针展示自己的灵气修为。
心念至此,灵气外散护体,踏足借力,抖眉前冲,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九枚铜钱同时被震飞了出来,左登峰冲出屏障,凌空站立,傲然长啸,从这一刻起,玄门泰斗不再是五位!
第六十四章茅山掌教
“十三,走!”左登峰长啸过后急退而回,十三闻声立刻弓背聚势,左登峰尚未掠回楼顶便跃起蹿到了他的肩头,左登峰在楼顶边缘再度借力提气往东急掠而去。
左登峰快速的在屋顶,房檐,楼台等处落脚借力急速前掠,很快便出了城区,在前掠的同时左登峰一直注视着前方树林里的金针,金针并没有离开,而是反背双手等待着左登峰前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左登峰已然可以看到金针面上的表情,那是一种由八分傲气和两分怒气组成的表情,左登峰先前破了他布下的阵法,令金针很是不满。
此时的左登峰亦是心中有气,金针先前之举明显有刁难之意,倘若他无法破阵而出必将受困阵中,后果无疑是死在鬼子的乱枪之中。
二十里的距离并不远,左登峰很快就疾掠而至,待得近前,灵气反行落于金针三丈之外。金针直待左登峰落下方才缓缓转身挑眉打量着他。
金针看着左登峰,左登峰也看着金针,二人都没有说话,二人的神情并无善意,十三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从左登峰的肩头跳上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快速爬高之后转身下望,它所处的位置是对金针发起攻击的最佳位置。
金针虽然只有三十几岁,但他成名已久,心性沉稳,经验也足,单是反背双手随意站立就已经在无形之中给左登峰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压力,这是一种对自己有着绝对信心的人才能发出的气势,只有实力强大才敢如此随意,只有久经战事才能如此沉稳。
与金针的沉稳随意不同,左登峰此刻表现出的是桀骜和杀机,他虽然是末学后进,但是他同样对自己的灵气修为有着十足的信心。
他这一年来经历的事情比那些在道观里静心修炼三十年的人都多,时间的长短并不重要!经历事情的多少才是关键!!!他能有现在的修为有三成运气,剩下七成全是极为凶险的火中取栗,没有师傅的庇护教导,没有安定的修道环境,甚至连修行的法门都是错的,一直到现在还只能依赖玄阴手来中和阴阳,所有的这一切都令左登峰的性情越发偏激。金针先前的举动令他极为恼火,左登峰想杀了他。
左登峰长发遮面,金针无法看到他的样子,但他能够感受到左登峰发出的杀气,这是高手所特有的直觉,仅靠这种直觉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和意图,长久的对视之后金针将右脚缓缓后撤了半步,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左登峰笑了,笑的很阴森,金针先前的举动被他看在了眼里,金针后撤这半步其实是一种防守的姿势,也就是说金针感受到了危险,也知道这份危险不容小觑。这让左登峰很开心。
“是你?!”金针听到左登峰的笑声陡然皱起了眉头。
“你记得我?”左登峰说话之间并没有放松jing惕,灵气始终在十二经脉之中快速运行,随时能够进攻,随时可以防守。
“我在圣经山全真派见过你。”金针说的极为肯定,仅凭声音就能记住一个人,由此可见此人记忆力超强。
“你为什么要害我?”左登峰放缓了语气。
“我先前布下的是茅山派的八卦定阳阵,如果我要害你就不会将阵眼设在离地面三丈处的楼顶。此阵若直接地气,威力将增加三成。”金针挑眉笑道。
左登峰虽然对茅山派的法术一无所知,但是金针所说的话他仍然能大致理解,先前那女尸放置铜钱的位置的确是八卦位置,而金针所说的阵眼极有可能便是最后那一枚铜钱。
“即便威力再增三成,我也能脱阵出来。”左登峰冷哼开口。
金针闻言挑眉看了左登峰一眼,摇头轻笑没有开口。他之所以没说话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比左登峰大不少,性情比较沉稳。二是他也承认左登峰所说的是事实,即便最后那枚铜钱不是设在楼顶而是设在一楼zhongyāng左登峰照样能够破阵而出。
“你为什么布阵困住我?”左登峰见他不语,再度出言追问。
“我如果说无心偶遇一时技痒,你信吗?”金针出言笑道。
“真的?”左登峰愕然皱眉,金针的意思是布阵困他只是想跟他比试比试。
“你以为我是ri本人的犬牙?”金针收起了笑容。
左登峰闻言抬头看了金针一眼,转而正色摇头,金针和玉拂当ri前往圣经山为的就是跟银冠商议抗ri事宜,南京发生惨案的时候他和银冠也前去拯救百姓了,所以金针绝对不会为ri本人办事,既然如此他所说的一时技痒就是真话。
“士别三ri,果真是要刮目相看。”金针根据左登峰的神情判断出了他已经没有敌意,便散去了提起的灵气。
“见笑了。”左登峰摇头苦笑,金针的这句话指的是左登峰进步神速,左登峰戒心很重,就没有正面接他的话茬。
“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聚气冲关,练气武学和佛门神通是达不到这个效果的,道门法术虽然较快,也不可能快到这个程度。”金针看着左登峰面露疑惑。
“我修炼的是一种已经失传的阐教法术。”左登峰沉吟片刻开口说道。金针抗ri就表明他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就没必要把关系弄的那么僵,另外金针的消息无疑是最灵通最准确的,左登峰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准确的消息。
金针闻言缓缓点头,不过片刻之后又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说的是真话。”左登峰正色补充了一句。
“阐教的法术虽然已经失传,但是阐教法术的特点在很多道家典籍上都有记载,阐教祖师元始天尊的修真本旨为溯本求源,他留下的法术也秉承了这个特点,那就是只有灵气修行法门,没有任何招式,你刚才凌空飞掠时没有使用身法,这一点的确是阐教的特点。”金针说到此处微微停顿,“不过阐教法术的法术向来以沉稳著称,不应该进步如此神速。”
“杜真人真是法眼如炬,实不相瞒,我行气练气的法门是阐教的,聚气之法却是截教的法门。”左登峰由衷的佩服金针学识之广博。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小兄弟身兼两教道法之长,有此修为便不难理解,倘若你修行的是正统道家法门,那我就要惭愧无地了。”金针笑的十分的爽朗,说的十分坦诚,毫不隐瞒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在得知左登峰修习的是阐教和截教的法术之后没有丝毫的嫉妒之心,反而很是高兴。他之所以高兴是因为知道了左登峰的修为来源于修行法门的高深,而不是因为左登峰本身的资质比他高。
“杜真人真是性情中人,如果杜真人不嫌弃,我想跟你做个朋友。”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说道。金针先前布阵困他其实就是起了争强好胜之心,这是修道中人的通病,本身并无恶意。
“你有这个资格,我也有这个想法。”金针微笑点头。
“走,我请杜真人喝酒去。”金针也是个充满傲气而心存坦诚的人,他的话很对左登峰的胃口,于是抬手冲树上的十三打了个手势,十三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到了他的肩头。
“小兄弟,你今年多大?道号上下?”金针看了十三一眼,微皱眉头,很显然他也看出了十三的不凡之处。
“二十六了,我不是道士,我叫左登峰。”左登峰如实回答。
“我比你整整大十岁,火居道士保留姓名,双字秋亭。”金针伸出右手屈指成拳。
左登峰见状心中大喜,急忙抬臂与之对拳。和尚见礼双手合十,道士见礼单手稽首,武人见礼双手抱拳,武人挚友见礼才是互击右拳,茅山道士是不忌荤腥的,金针这是以江湖朋友的礼数来迁就他。
“杜真人,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请教你。”左登峰收拳开口。
“还没请我喝酒呢,就想请教问题?”金针开了起玩笑。
“请!”左登峰伸手邀客。
“城北留香楼。”金针揉身跃起望北掠去,左登峰踏足借力尾随在后。
金针所用的轻身功夫非常的潇洒,每一次落下借力都很是随意,离地之后身形极为飘逸,如果说金针在移动的时候是一只游云的野鹤,那左登峰在移动的时候就是一匹捕猎的孤狼,虽然身法并不美观,却有着极快的速度和明确的目的性,提气前冲,心无旁骛。
城中此时正在戒严,满大街都是鬼子和伪军,但是这些人在金针和左登峰的眼里根本就如同无物,留香楼是一家高档的酒楼,楼为木制,分为三层,此时城中戒严,留香楼早就关门了,二人是从三楼景窗进入的,下到一楼的时候把伙计和掌柜都吓哆嗦了,带着猫的叫花子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大炸弹。
炸弹既然来了,只能好生伺候着别让它爆炸,一桌酒席很快摆上,美酒也抱来了两坛,左登峰随手扔了一根金条给掌柜的。他这么做并不是摆阔,而是这一桌子菜都是山珍海味,有很多左登峰都没见过,估计不会便宜到哪儿去。此外给了钱也能防止掌柜和伙计去给鬼子通风报信扰了二人喝酒的兴致。
左登峰很高兴认识了金针,金针不但法术高玄,还懂得所有的江湖套路,消息灵通,虽然生性高傲却光明磊落。
金针也很高兴认识了左登峰,左登峰虽然初出茅庐,但是一身灵气修为却极为恐怖,跟这样的新晋高手成为朋友,有利于他茅山派弟子ri后行走江湖。
二人的酒量都非常好,各抱一坛,开怀畅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左登峰终于忍不住提出了问题,他心中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是第一个问题是他最关心的,“杜真人,当ri你在圣经山全真派为什么要送那枚铜钱给我……”
第六十五章生死相随
“铜钱在我们茅山派是最常用的法器,当ri你身边有一女鬼跟随,我就想用铜钱打散它,没想到一向辣手无情的玉拂竟然起了善心,在关键时刻用金豆换下了那枚铜钱。”金针随口回答。
左登峰闻言顿时陷入了极度的愕然,金针所说的女鬼极有可能是巫心语的魂魄。
“杜真人,那女鬼长什么样子?”左登峰反应过来急切的追问。
“那女鬼死去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什么怨气,我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看不清它的样子,不过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女鬼对你没有恶意。”金针扳起酒坛喝了一口,“玉真人应该看清了它的样子,不然她不会阻止我打散它。”
“她自然不会对我有恶意的。”左登峰强忍悲伤缓缓摇头。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感动,没想到巫心语死后还顾念着他,形影相随不愿离去。除了感动左登峰还有一丝安慰,那就是自己埋葬巫心语尸身的情景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巫心语的魂魄应该全部看到了,她看到了他的悲伤,也看到了他的勇敢。
“虽然它对你没有恶意,但是人体属阳,鬼魂属阴,鬼魂跟随活人会折损活人阳气。所以我当ri才会送那枚铜钱给你。”金针放下酒坛开始吃菜,金针很高傲,但是这份高傲只是对世俗之人表现出来的,在实力相当的友人面前他的话也不少。
“我进入至尊之境以后也可以感受到魂气的存在,但是我现在为什么感觉不到它?”左登峰急切的问道。
“你所谓的至尊之境是不是佛门所说的应难,道门所说的渡劫?”金针皱眉反问。
“不明白。”左登峰摇头说道。
“但凡修道的人或异类要想进入我们现在的境界都要经受天雷加身这一关,三雷过后,十不存一。”金针懂的比左登峰多的多。
“是的,我经历过这一关。”左登峰恍然大悟。
“渡劫天雷为三道,你承受了几道?”金针好奇的反问。
“一道。”左登峰如实回答。
“我也是一道,随后两道都是由师伯祖为我承接的。”金针摇头叹气。
“我承受的是第三道。”左登峰出言说道。根据金针的话外之音来看他是承受了第一道天雷。
“那你灵气的修为比我要扎实几分,三道天雷一道比一道猛烈,每承受一道,体内的灵气就会扎实一分,三道全承受下来而不死的人几乎没有。”金针冲左登峰解释道。
“我现在为什么感受不到那道跟着我的魂气了?”左登峰将话题拉了回来。
“小兄弟,你可真是什么都不懂啊,人死之后,头七天魂魄的阴气最重,随后阴气会越来越弱,如果没有怨气的话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魂魄就自动消散了。”金针无奈的给左登峰恶补基本常识。
“啊?!”左登峰闻言猛的站了起来,如果金针说的是对的,那巫心语的魂魄已经消散掉了。
“那个女鬼是你什么人?”金针见左登峰大惊失色,随即皱眉发问。
“亡妻。”左登峰知道自己失态,急忙坐了下来。
“兄弟,节哀。”金针抬手拍了拍左登峰的肩膀。
“杜真人,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亡妻的魂魄已经消散了?”左登峰瞪大眼睛盯着金针,茅山派最擅长的就是抓鬼,金针是茅山派的掌教,他的话绝对是真理。
金针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左登峰的话,而是抬头正视着他,良久过后方才收回了目光。
“普通魂魄在四十九天之后一定会消散掉的,有一些有着牵挂的魂魄可能会凭借着一丝牵挂滞留阳世很长时间,你现在已经渡劫成功,阴物都不敢靠近你,也许令正的魂魄并未消散,只是不敢跟随了。”金针再度抓起酒坛喝了一口。
“它不敢跟着我,会去什么地方?”左登峰早已经没有喝酒的心情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金针转身冲伙计招了招手,示意对方上茶。
金针示意伙计上茶有两个可能,一是真的口渴了想喝水,二是散席的时候上茶漱口,这让左登峰很是紧张,先前一直在问金针问题,搞的跟审问犯人似的,太失礼数了。
左登峰此刻回忆起了玉拂当ri在东北遇到他的时候说过的那句‘我先前真是高看了你,我还以为你能不离不弃。’现在想来,她当时应该是发现跟随着他的女鬼不见了,而那时候已经过了四十九天了,玉拂也是此道高人,她的话也可以用来佐证金针的话,那就是有着牵挂的魂魄可以滞留阳世很久,如此一来左登峰再度看到了希望,虽然看不到巫心语的魂魄,却也不能说她的魂魄就一定消散了。
“伙计,再上两个菜。”左登峰冲送茶的伙计吩咐道,实际上菜还有很多,左登峰此举是想向金针表明他还不想散席。
金针见状并没有阻止,这让左登峰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茶水送来之后金针先行为左登峰斟茶,左登峰急忙谦让,金针贵为茅山派掌教,修为与左登峰在伯仲之间,如果不是看左登峰顺眼,根本就不会跟他喝酒畅谈。
金针的饭量不大,各种菜肴浅尝辄止,酒量着实不小,一坛白酒是两斤,很快就喝到了坛底。相较之下左登峰吃的就比较多,他过惯了苦ri子,很少吃到这种精美的饭菜,此外在长期的流浪生涯中他也养成了遇到食物就尽力多吃一些的习惯,因为他不知道下一顿在什么时候。
二人随后聊天的内容都比较轻松,左登峰的性格虽然偏激,但他并没有目空一切的狂妄,他知道自己虽然灵气修为与五大玄门泰斗不相上下,但毫无江湖经验,所以他虚心的向金针请教。金针见左登峰修为高玄却始终自逊半格,对他的印象也很好。
“杜真人,五大玄门泰斗你在首位,不知另外四位都是何来历,与你是敌是友?”左登峰出言问道。
“所谓玄门泰斗只是江湖闲人的谈资,做不得准,实际上有很多高人都避世不出,而我们五人出头露面比较频繁被世人熟知罢了。
此外将我排在首位也并不是因为我的法术最为精妙,而是我身为茅山掌教,一直以金针作法,所以就愧居了这个首位。另外四位的名头你肯定也听说过,银冠王真人是全真派的掌教,本名王国靖,青年入道,修习的是全真教最为普通的天罡正气,再普通的功夫练到了极致威力也是惊人的,众所周知武学不如道法和神通玄妙,习武之人也很难凭借武学冲破天劫,但王真人做到了,而且用的是最为普通的功夫。”任何人酒喝多了话都多,金针也不例外。
“王真人的武学有什么精妙的地方?”左登峰趁金针喝茶之际插了一句嘴。
“你的灵气可外放多远?”金针并没有正面回答左登峰的问题。
“五丈。”左登峰如实回答。
“五丈着实不近,我只能外放三丈,而王真人可气达九丈。”金针冲左登峰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与此同时也回答了左登峰的问题,银冠的灵气攻击范围比他们远,这在临阵对敌的时候就占尽了先机,别人打不到他的时候,他就可以攻击到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