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抓狂，我也没有那什么狗屁的掌控欲。”叶莲娜说，“我妈妈死了，我在这鬼地方就你一个朋友，我又恰巧讨厌事情超出我的预料。而现在你的人生轨迹捉摸不定，而且你还——你还瞒了我那么久，就不允许我生气了？”
    “你现在的行为就是控制欲。”伊丽娜说。叶莲娜瞪向她，她摊开了手，“好，好，我不说了。”
    叶莲娜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
    “你就不能不去吗？”她问。
    “不能，我要比赛啊。”伊丽娜叹息，“莲娜，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得去见我的男朋友。”
    “哦，现在已经开始叫男朋友了，是吗？”叶莲娜摊开手，“所以你就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就这样跟那家伙打得火热？”
    伊丽娜扶着额头，她看起来状态也不是很好。
    “我当初不应该那样对那个男孩。”她说，“你还记得你十二岁时认识的那个美国男孩吗？”
    叶莲娜皱起了眉毛。
    “这事儿又他妈跟布鲁斯有什么关系？”
    伊丽娜深吸了口气。
    “因为我当时……我当时差点跟他吵了一架，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她愁眉不展地说，“我能够看得出来那男孩喜欢你，你对他也有点好感。可是你们都那么小，而且他还是个美国人……我怕他就是一个混混小子，随便在异国他乡勾搭小女孩玩而已，所以就跟他争执了一番，你没有觉得他后来一看见我就有点不对劲么？”
    叶莲娜摊开手。
    “这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我们连联系方式都没留，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你到底还在纠结个什么劲？”
    “因为当我遇到萨沙之后，我才发现我当时太武断了。”伊丽娜叹息道，“如果我不小心切断了你的情缘，那罪过就大了。”
    叶莲娜手臂环胸，她注视着伊丽娜。
    “我知道了。”她说，“你是在后悔，如果有其他人在，你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摆脱我了，对吗？”
    “当然不可能，我的天啊，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这下子，伊丽娜看起来也有点抓狂了，她在地上走来走去，努力解释着，“你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过的梦想吗？我的确想找个好男人成家，可是更重要的是，你的存在对我来说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啊。”
    “那我到底有多重要？”叶莲娜坚持地问，“你愿意为了我留在这里吗？”
    抓狂的伊丽娜停了下来，两个女孩互相对视着彼此，她们的胸口起伏，看起来都不怎么平静。
    一时间，屋里只有音乐在静静的流淌。
    这回，先转过目光的人变成了叶莲娜，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用力地搓了搓。
    “妈的。”她喃喃道，“我好像的确是有控制欲。”
    伊丽娜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可以不去参加那个比赛。”她说，“但是我要去见萨沙，我需要去见他，就像是我需要你一样。”
    “如果我坚持呢？”叶莲娜问。
    伊丽娜张了张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叶莲娜注视着伊丽娜，她的目光越来越深沉。
    //
    时间向后跳转。
    距离叶莲娜·埃尔加尔杀人入狱，的两个月前。
    ……
    碎花帆布的窗帘被人拉开，阳光撒入室内。
    比一年前稍微成熟了一些的叶莲娜系上了窗帘，她转过头，微笑。
    “伊丽娜，你看，春天要来了。”
    被阳光所冲淡的阴暗房间里，一个身影蜷缩在床上。她没有对叶莲娜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叶莲娜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把另一边的窗帘也系上了，整个房间一下就变得明亮起来。
    这似乎惊动了床上躺着的人，她微微地翻了个身，看向外界。
    那是伊丽娜·斯塔西娅，短短地一年而已，女孩儿的精气神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的身体比一年前消瘦了许多，面部再也没有红润健康的神色，就连那原本曾经神气的黑色眼眸，也仿佛是被撒了一层沙子的水面，眼睛上仿佛蒙上了什么死气沉沉的厚重东西。
    “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叶莲娜却看起来心情不错，她一边笑着，一边弯下腰从袋子里掏/出了什么，在伊丽娜的面前晃着。
    “是花的种子。”叶莲娜笑着说，“我们可以一起去种下它们。”
    伊丽娜那无神的黑色眼眸轻眨着，空洞地注视着叶莲娜。
    “有什么意义呢？”她轻轻地说，“种下种子，看着它生长发芽，最后再看着它像是我一样走向枯竭吗？”
    叶莲娜放下了种子，她蹲在伊丽娜的床边。
    “别这样，伊丽娜。”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伊丽娜亚麻色的长发，她用温柔的口吻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我不会好起来了。”伊丽娜喃喃道，她那消瘦骨瘦如柴的手指握住了叶莲娜的手腕，她微微抬起头，“除非你放我离开。”
    叶莲娜的目光暗了暗。她动作轻柔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拿开。伊丽娜是那样的孱弱，连手指上所带的银色戒指都有些松动。
    “你知道我不会的。”叶莲娜轻声说，“但相信我，叶莲娜，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有意义？”伊丽娜重复着这个词语，她淡淡地笑了。
    伊丽娜缓缓地抬起头。
    “这能有什么意义呢？”她说，“我甚至都不能自己选择。你知道吗，叶莲娜……”
    她停顿了一下，喉咙微动，她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注视着叶莲娜，空洞冰凉得就像是吞噬一切的漩涡。她轻声开口，声音轻得犹如自言自语，带着一丝淡淡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