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武双修，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
    譬如刚才那一招，在“武”的方面几乎已经算是绝杀，可在法术面前却不是什么难题。
    他又想起了黄巾军的魏野，那个嘴巴毒得足以把死人气活的仙术士虽然没什么强力的攻击法术，但光凭着层出不穷的各种低级法术，就足以对付一般的三星级高手，跻身于顶级玩家的行列。
    倘若白羽的法术也有魏野的水平……
    “不可能的事情！”他突然转念一想，发现自己的担心其实很可笑，“魏野那家伙是职业的仙术士，这白羽功夫这么厉害，绝对不可能是专业的！”
    想明白这个之后，他心中大定。
    白羽虽然远在上百米外，但他却根本不打算冲过去。
    天晓得那一路上会不会有什么陷阱！他程某人又不是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
    收起三叉戟，他拿出了很久没用的铁胎弓。
    开弓，搭箭，瞄准树梢上的人影，毫不犹豫地一箭射出。
    白羽若是有攻击百米之外的手段，早就已经施展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所以她多半是虽然能够在雷霆一击下远扬而去，却根本没办法隔着这么远攻击自己。
    既然这样，现在她就是个活靶子！
    他这一箭射出去之后，甚至都没分心观察战果，直接又开弓搭箭，继续射击。
    反正敌人在那里，先天真气的直觉也告诉他，那并非用法术制造的幻影，那么还考虑什么呢？
    射就是了！
    管她有什么手段，总之先射了再说！
    在周围观战的众人看来，只见一支支利箭呼啸而去，在空中连成一条直线，直奔白羽。
    会有效吗？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
    面对着致命的箭矢，白羽没有丝毫畏惧之色，扬起掌中长剑，在空中仿佛毫无力量地轻飘飘划了出去。
    这一剑和之前的剑法截然不同，看起来毫无目的，简直就像小孩子拿着树枝乱画一般，全无章法。
    但这一剑出手，程鹏和乔喜却同时变了脸色。
    他们都是先天高手，能够感应到充斥于天地之间无所不在的元气，更能凭借天地元气的变化窥探敌人的虚实。可这一剑出手，他们就立刻感觉到，白羽消失了！
    肉眼看去她依然还在原地，但在先天高手的感应之中，白羽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里只剩下孤零零一棵大树，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若是如此到也罢了，感应不到无妨，看得到就行。
    但当最前面那支箭矢就要射到白羽的时候，大树上陡然升起了强烈的气息。
    只是观战的乔喜还好，战斗之中的程鹏只觉得自己此刻所面对的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无尽的天穹！
    刹那间，似乎整个天空都朝着他压了下来，无可抵挡、无法逃避，几乎要将他压得粉身碎骨一般！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感应，可他心灵上受到的冲击却无法言语，一时间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还没等他恢复清醒，白羽已经又在感应中出现，这次她身上散发出冰冷的剑气，仿佛从极北之地吹来的冰风一般，擦着利箭飞掠，直冲过来。
    乔喜、寇仲和徐子陵三人不由得同时大叫“小心！”
    他们旁观者清，明明白白地看到白羽所过之处，浓厚的冰雾四下飘散，竟然在这夏日正午的旷野上画出了一道冰雪的轨迹。
    如此恐怖的真气，当真闻所未闻！
    程鹏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人，虽然有些眩晕，但只凭着战斗的本能就做出了正确的反应。
    挺戟，回刺。
    白羽的冲锋气势非凡，挡是万万挡不住的，只有悍然反击，才能止住她的攻击势头。
    华丽的三叉戟和古朴的长剑，再一次正面相撞。
    这次交手和上一次又截然不同，上次彼此都还存着几分试探的意思，只用了两三分的功力，这次却都是全力以赴，定然要一击打消对手的气势，然后趁势追击！
    程鹏的冰玄劲乃是阴寒功夫，全力催发的时候足以在火炉上的沸水冻成冰块，更能一击便将敌人死死冻住，让其动弹不得，过去的战斗中他不止一次用过如此手段。
    但和白羽的冰寒真气比起来，冰玄劲当真是小巫见到了大巫！
    两股真气以兵器为媒介正面交锋，顿时激起了冲天寒气，这股寒气大多来自于白羽身上，它们冲不破程鹏反复精进、千锤百炼的凝练真气，便朝着天空和四周激荡，化作无数冰霜，然后又和夏日充斥于旷野之上的水汽结合，变成了片片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以程鹏和白羽为中心，方圆七八丈内，竟然化酷暑为寒冬，下起了鹅毛大雪！
    漫天飞雪之中，程鹏挥动三叉戟，凭借长兵器的优势抵挡着白羽的进攻，他受到那巨木虚像的精神冲击，此刻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连身体的触觉都有些错乱，但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武者直觉，已经足以让他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尽情挥展枪法，将白羽避开。
    一寸长，一寸强，任你剑法如何，总不能无视这恶狠狠刺来砍来的三叉戟！
    白羽长剑翻飞，不断地寻找机会，并且成功地在程鹏身上添了好几条大大小小的伤口，但她的心中却越打越惊。
    自从练成那门绝技，她常常借助天地万物之威震慑敌人，然后出剑刺杀，这么久以来未曾失手过一次——除非是傅采林之类能够让她连剑都来不及出的绝顶高手，否则她有把握将任何先天高手刺于剑下。就连傅采林也曾经在目睹这招绝技之后感叹道“如此神技，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对付先天高手而创造的一般，只要你能够将这一剑发出来，便是面对高两个等级的对手也不无克敌取胜的机会！”
    但是很不可思议的，程鹏居然挡住了她的攻击，而且没有用任何精妙的招数，只是简单的硬磕硬打。
    明明是非常拙劣的招数，但在他的手上却有了非同寻常的威力和气势，当真是化腐朽为神奇，恰恰克制住了她的三尺青锋。
    一番强攻无效之后，她估摸着对手就要恢复五感，只得暗暗叹息，收剑后退。
    程鹏并没有追击。
    虽然感觉恢复了，但他却不敢贸然出击。
    站在原地防御倒也罢了，若是进攻的时候被那一招再整上一下，到时候三叉戟已经递了出去，收招不及，岂不是送死上门！
    反正现在自己身上虽然受了点伤，但完全不影响战斗，又有亚瑟王的剑鞘和心血流转相辅相成，续战能力强得无以伦比，拖得起！
    一时间，两个人又陷入了对峙之中。
    刚才还激战如潮的旷野上一片寂静，唯有雪花依然在无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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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峰回路转，水落石出
    八月的天气极为酷热，似火骄阳尽情地挥洒着光热，烘烤得地面上的一切似乎都蔫了。
    但程鹏和白羽所在的小丘之上却是一片严寒，冰雪覆盖了大地，白雪皑皑之中对峙的两个人身上很快就落满了雪花，看起来仿佛雪人一般。
    以他们的功力，要驱散身上的积雪是轻而易举的，但此刻两个人却都不敢动。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第一次产生了先天高手比武时候偶然会出现的“气息感应”。
    所谓气息感应，便是双方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感觉到对方的心态，感觉到对方精神上的任何破绽。
    这种情况玄妙难言，但却极为凶险，在这种情况下，战斗双方根本不可能再有试探或者留手，而且一出招就必定要全力以赴，否则死的必定是自己。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一次交手，就要分出胜负了。
    胜者生，败者死，抑或同归于尽，不会有其它结局。
    不知道为什么，程鹏却突然放松了下来，他不再横着三叉戟严阵以待，也不再竭力催动冰玄劲提升气势，就那么松松垮垮地站着，注视着这个强大的对手。
    没了罩纱斗笠，白羽的相貌自然一清二楚。
    她看起来和傅君婥颇有几分神似，但更加冰冷，仿佛一点点人间的气息都没有，如果说傅君婥是个气质悠远冰冷的美女，白羽就是悠远冰冷到连“美女”这一点都会被人下意识地忽略——虽然仔细看去，她的美丽并不逊于傅君婥。
    她的皮肤非常的白，白得就连嘴唇都看不到丝毫血色，但一头长发却黑亮柔顺，足以去做洗发水的广告。
    她的眼睛是整个脸上唯一有生气的部分，虽然其实这所谓的“生气”也只是在冰冷之中偶然闪过一丝杀意，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让她看起来像是个人，而不是杀人兵器。
    “你的相貌真奇怪。”程鹏此刻已经进入了奇妙的状态之中，当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口无遮拦，“你在现实中就长这样吗？难道没考虑过整容？”
    白羽的眼中露出了怒意。
    若是处在正常状态下，程鹏绝对不会说出这么失礼的话，但因为恶战和刚刚那无上天威的刺激，他目前的精神状态多少有点问题，根本管不住嘴巴。
    所以，更糟糕的话也就说了出来。
    “其实仔细看看你长得还真不错，的确没有整容的必要——对了，你该不会已经整容过了吧？我记得韩国女人都喜欢整容的，所以你们的女明星基本都长得差不多，就跟一家子姐妹似的——当初我看韩剧，还很惊讶于这一家子为什么姓氏各不相同呢。”
    白羽狠狠地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我不是讽刺你们啊，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觉得，这种全民整容的行为有点怪异吗？不，这已经不是怪异的问题，简直就是病态呢！而且……”
    “我！是！中！国！人！”白羽开口了，恶狠狠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如果眼睛可以杀人，此刻程鹏至少已经挂了两三次。
    如果他不是处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下，他绝对不会说出下面的话。
    “中国人？中国人为什么要投奔高丽呢？难道你就是传说中‘恨不生为韩国人’的那种狂热粉丝吗？不是我说你啊，咱们国家有什么不好的？那边连肉都吃不上的说——哦，现在吃得上了……”
    白羽似乎被这话刺激得不轻，牙关紧咬，甚至能够听到她牙齿格格作响的声音，她拼命深呼吸，似乎想用这个动作来让自己镇定——于是程鹏的目光很顺理成章地落到她正在剧烈起伏的胸口。
    “身材不错哦，非常棒呢！”他说，“是隆的吧？”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白羽的意志力，原本冷静如冰的女剑客发出狂怒的尖叫，整个人散发出几倍于刚才的寒气，犹如一块在空中飞行的玄冰，狠狠地冲向程鹏。
    这一剑威力十足，却缺乏灵气，要用在古惑仔街头砍人的时候大约会很趁手，但用在高手对决之中，结果只会非常悲剧。
    程鹏根本就没考虑，下意识地挥动三叉戟刺去，正抓住白羽剑势中的破绽——事实上她这一剑几乎处处都是破绽。
    可这次形势完全反了过来。
    白羽居然根本没躲闪，任凭三叉戟刺中自己，径直挺剑直刺程鹏的咽喉。
    血花飞溅。
    两个人影各自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程鹏用三叉戟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抱歉。”他一开口却先是道歉，“我刚才的状态有点问题。”
    岂止是有问题而已！系统消息清楚地告诉他，因为受到天威刺激，他刚才陷入了狂乱状态，若非那枚虽然等级不高却很有用的太平符咒起了作用，将这个异常状态驱散，只怕现在他还在胡言乱语呢。
    不……也不能算是胡言乱语，只是真真正正的表里如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犹如传说中的绝世高手脱线王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