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温善的鼻间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里面。
    唐青舒愣了下，不知道温善为什么突然生气，忙问：“弄疼你了？”
    “知道还问！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就是不听！”
    昨晚的唐青舒是人吗？
    不，不是。
    是饿狼！
    “抱歉，是我没控制好。”唐青舒坦诚地道歉，“你别生气了，那里疼，我帮你捏捏。”
    温善转过头，看到唐青舒愧疚的神情，心中的怒意消去，转了个身，“全身都疼。”她娇嗔地说道。
    唐青舒伸手温柔地捏着她的肩膀，问：“这力道可以吗？”
    “可以。”
    满是茧的手，用着温柔的力道，捏在酸软的身上很是舒服。
    温善闭着眼睛享受，肚子却不合适宜地咕咕叫起来。
    “我去端些吃的来。”
    不必多言，唐青舒已经自动去做。
    温善头埋在枕头里偷笑，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昨夜虽被唐青舒折腾地辛苦，可瞧他那关心的样子与自责的模样，就觉得心里很暖。
    这个男人，会在这里与自己过一生。
    人的一生也就数十年，能有这样的一个人陪着，温善以前想都未曾想过。
    唐青舒端着热粥进来，现在这会吃的不知道该说是早饭还是午饭。
    温善享受着唐青舒的喂食。
    唐青舒将今天的事告诉她，“大哥，今天早上来找你。”
    “大哥有什么事吗？”
    “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大哥决定要生下来。想到将要出世的孩子，他觉得就算打猎再勤奋，也赚不了几个银子，到时候养多一个孩子会很不容易，所以想开个店铺。他想学二姐夫开个食府，来找你学厨艺。”
    温善微微地皱起眉头，问：“大哥会做饭吗？”
    “今天早上他在厨房里跟着邱柳学做，打烂了三个碗，两个碟子。”
    噗——
    温善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她就知道会这样。
    唐青舒平时还会进厨房帮下她的忙，可这个忙仅限洗菜，切菜都切得一个大一个小的。唐林玉温善嫁过来一年多，就没见他进过厨房。
    “那你觉得我教的话，大哥能学会怎么下厨吗？”
    唐青舒微微皱眉，他对自家大哥还是有点认识，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哥识点字，可他粗心并不会把握什么火候。”
    “我更担心的是，大哥要是在外面做生意，那家里这边，他就顾不着了。不管是小灵镇还是封安府，离我们这边来回就是一天的时间，他要在外面做生意，那得花多少的时间。而且，最近世道不好，边疆越来越乱，赋税越来越高，就算开店铺做生意，也不见得好做，二姐夫那店铺现在不就是这个情况吗？”
    阮东叶的店铺在过年前给温善的分红还挺多的，可年后就一个月不如一个月。
    赋税高了，什么物价都往上提。
    阮东叶店里的食物价格本来就高，再加上也做了一年多。
    再好吃的菜肴，只要吃多了，都会有点腻味。
    虽然有人来吃，可大不如刚开始时，来的人多。要是价格往上调，估计吃的人就更少，所以还是保持在原来的价位上，生意才不至于惨淡，但收益却少了很多。
    现在这世道，温善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隐隐也感觉到生活的艰难。
    “等你吃完，我们一起去跟大哥谈谈，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唐青舒道。
    温善点头应好。
    吃了早饭后，她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酸软，可身体依旧酸痛。
    在院子里歇了没一会，午饭时间到了，孩子们从柳安康那边回来。
    唐一宝看见温善，快步地跑过来，一把抱住温善，“娘~~”
    “一宝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一宝很乖！”小唐一宝拍着小胸膛说。
    温善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在小肉脸上吧唧地亲了一口。
    孩子昨晚跟温俊睡了一晚上，早上也没闹她，是真的长大了。
    唐林玉的事，等吃完午饭，让孩子们去午睡后，大人们在庭院里，一边吃瓜果一边喝茶说起这事。
    柳安康听到唐林玉要在封安府开店的消息，眉宇紧皱，道：“现在在外面开店铺，确实不如在家种一亩三分地的田。”
    “柳先生也不赞同？”温善问。
    一听这话，柳安康就知道温善的意见跟他的一样，端着茶杯抿了口清茶润喉，道：“若外面的世道好，我也不会来你这里。”
    温善笑了笑，没应话。
    “就算有善娘那么好的厨艺，在外面开店铺也赚不了几个钱吗？”唐林玉眉头皱成川字。
    想起阮东叶靠温善教的东西，店铺多买了一间，还买了栋大房子。
    可他打猎的，生活虽然还好，可也就只能维持现状，想再好点就难了。
    “有善娘的手艺，若开店铺确实能赚不少银子。可是，现在世道不一样，林玉，你经常去封安府的菜市卖猎物，多少也能察觉到封安府的变化。”
    唐林玉点了点头，“现在封安府流民一天比一天多，每天都能听到有流民偷窃钱袋的事情。也有些酒楼，说常有流民偷溜进厨房偷吃的，饿极的流民还结伴进酒楼里跟食客抢吃的。虽然现在知府，不允许流民进城，可每天这样闹事的还是不少。”
    “……不许流民进城。”柳安康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流民都赶出去，那时不就是能看到城外到处都是饿死的流民，城内是吃得圆润的百姓们。那时，只会更加地激发民愤，到时候饿极的流民要是进城，怕是会引起祸端。”
    “流民都是从边疆附近城来的吗？”阿离问。
    温善点头。
    阿离道：“那大家要是将城外的野草果子都吃完，找不到东西吃的话，就一定会闹事。咱们边疆是个石头多的地方，经常凿石头砌城墙，盖房子，力气可大了。而饿极的人，力气就更大，能一打五！”
    见识过阿离的力气，众人对她夸张的话不觉惊讶。
    柳安康眉头依旧紧皱，担忧道：“或许，我不该意气用事，辞了那官。若我在那个位置上多一天，或许能为那些流民做更多。”
    “柳先生，你继续为官会很危险，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你若再晚点走，就小命不保了。”无影说。
    他们谈的话，唐林玉并不知道，只是觉得，不是在谈要不要在封安府开店，这都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柳安康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封安府离边疆很远，就算边疆的城池都失守，敌寇要到封安府也许一个月的时间。现在有萧公子在外御敌，至少在半年的时间里，不必担忧敌寇来袭的事情。可没有敌寇，不好好安抚流民，到时候窝里反也是个大问题。林玉，你现在在封安府开店铺或许能赚三个月的银子，可三个月后会是如何的一番情景就不知道了。”
    “租个店铺少说也有一百两银子，食材，雇人样样都是银子。开个店铺少说都要二三百两，你确保在一个月中赚二百两吗？”柳安康问。
    唐林玉一愣，顿时无话可说。
    阮东叶在还没这么乱的时候开店铺，第一个月就赚八十多两，后面因为买的东西越来越多，一个月才赚到许多。
    可这期间也有一点很重要的，阮东叶的店铺是祖传的。
    开店只需要算人工与食材的银子，所以净赚算起来还是多。
    唐林玉没有店铺，需要租个店面，封安府是繁华地带，寸土寸金，就算一个店铺一百两一个月能租到，那食材的银子与人工费呢？
    唐林玉并没有那么多的资本，他本还打算跟温善借钱的，等赚到钱再还，可现在看来，这一点也不切实际。
    “大哥，二姐夫的店面最近生意也没那么好做，新的知府还没到，现在封安府里归师爷在管，可那个师爷管得一团乱，赋税高不说，流民也不怎么管，这么不稳定，在这个时候开店铺，只会亏本不会赚钱的。”温善也跟着劝道。
    唐林玉丧气地垂下肩膀，“我只是想让招菊和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过得好点，都怪我太没用，若是懂的能多点，早点开个店铺的话，现在也不会这么左右为难。”
    “大哥，我倒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有多难。你看房子已经盖起来，你们能住在那么结实敞亮的房子里，你这段时间打猎也存下不少银子，至少这段时间不会饿着。家里也有些田地，能自己种水稻，至少米不用愁。家里鸡鸭鹅也都养，生活不会过得太差。再加上，现在相公会用大海制盐，盐咱们也不愁，有那么多能自给自足的，何必去急过更好的生活。”温善劝道。
    阿离听到制盐，兴奋地道：“夫人，是我叫老爷制盐的，老爷就懂个皮毛，可我全懂啊！”
    在边疆出生的阿离不但有力气扛石头，还会制盐。
    温善看向唐青舒，唐青舒点了点头。
    ——是她教的。
    他眼神这么说。
    温善笑道：“阿离真厉害。”
    阿离嘻嘻地不好意思笑了笑。
    温善再度看向唐林玉，道：“大哥，你再等等，等封安府的日子平静些，我们再来谈开店铺的事情，这事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