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章 我就还给皇上一个苏银狐!
西侧殿平素闲置着,最近用来审兰猗,宇文偲给兰宜逼得走投无路,左右看并无床铺甚至春凳一类物事,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讷讷道:“就、就在这里么,好像不太合适。”
兰宜怔住,明白他是会错意了,涉及到男女的床笫之事,兰宜也臊得飞起两朵红云,忙将自己抽离,头一扭:“王爷想哪里去了,本宫的意思并非如此,本宫的意思是……”
突然外面传来婵娟的声音:“娘娘,皇上来了!”
婵娟喊的非常压抑,想大声又恐给别人听见,兰宜缩在袖子里的手一抖,挑破的水泡触碰到衣袖,痛的锥心,她匆匆对宇文偲道:“明晚你来栖兰宫,我有话说。”
话音落人就推门而出,已经遥遥看见宇文佑乘坐的辇车上明黄的华盖,兰宜迈步便走。
婵娟看了看宇文佑的方向,好心道:“皇上来了,娘娘不该躲出去。”
兰宜嘲弄的一笑:“你以为皇上会是来看本宫的么。”
婵娟无语。
等兰宜的身影消失无踪,宇文佑的銮驾到了,由着内侍们搀扶着下来,今个身子不舒服,太医们看遍,都没发现他哪里有毛病,逐个给他骂了一通后,忽然想起兰猗懂医术的,也不是有病乱投医,而是觉着太医们终究是忌惮他的威仪,或许自己有了什么重症太医们不敢说,亦或是太医们都是循规蹈矩的看病,不善变通,心眼就不灵活,或许真就看不出自己的病症来,所以来找兰猗。
进了栖兰宫面对跪伏一地的宫女太监视而不见,径直往偏殿来,刚好见到兰猗从里头出来,魏五想喊接驾,宇文佑一摆手示意他退后,上前搀起兰猗。
兰猗躲避不及手给她碰到,忙抽回。
宇文佑颇有些感伤道:“小姨与朕,非得这样如两军对垒么。”
兰猗猛地抬头:“皇上你病了?”
宇文佑带着些惊喜,还以为兰猗没经过望闻问切就已经知道他身子抱恙呢,点头:“朕是病了,所以朕来找小姨给朕瞧病的。”
其实兰猗方才说皇上你病了,是指他胡说八道,是他把自己抓进来的,然后还让自己对他友善,是他首先对自己如同对敌,自己所做的无非都是回报给他了,却听他说病了,兰猗这才仔细看他的脸色青中带灰,更兼眼圈发乌,戏谑道:“皇上你撞鬼了?”
宇文佑不知她是玩笑,信以为真,懒懒的低声一叹:“朕也觉着夜里走路后头有人跟着似的,睡觉也觉着有人在掐朕的脖子,小姨不单单懂医术,还懂术法,那么小姨给朕看看,这鬼是什么来路?”
兰猗最近有点闷,觉着若能戏耍一代君王,这可以成为自己最得意之事,既然他信了,兰猗依葫芦画瓢的学着街上那些招摇赚骗的江湖术士的样子,掐指一算道:“女鬼。”
她是觉着后宫多女人,无论是因为嫔妃间的尔虞我诈而死,还是因为宇文佑的暴虐而死,屈死鬼多是女人。
不料,宇文佑因为太过思念苏银狐,脱口道:“银狐!”
兰猗不知该如何接下话,见他目光呆滞满面怅惘,那是极度伤心的人才有的神色,这一刻兰猗突然有点可怜宇文佑了,他固然可恨,但他至少是个专情的男人。
这一刻兰猗也发现宇文佑果然有病,却是心病,除非苏银狐出现,否则他这病便会恶化下去。
兰猗想到了表哥贺兰令在西凌河码头买的那面镜子,父亲说那该是苏妃娘娘的物事,若苏银狐真的还活着,兰猗不知该不该告诉宇文佑这个情痴,毕竟自己与宇文佑算得上敌对,更何况苏银狐当初不辞而别必然有目的,自己,又有什么权力来破坏苏银狐苦心孤诣设下的局呢。
这样一想,兰猗便缄默不言,由着宇文佑哀伤半晌,最后听他道:“宜妃仿效她,是东施效颦,而小姨你与她可真是像。”
她,便是宇文佑千古绝爱的苏银狐,兰猗忽然想起顾纬天来,当初宇文佑要顾纬天将苏银狐羽化升仙变化成她的事写进史书,不知顾纬天是怎么应对的,但狐兰猗就是狐兰猗,小女孩的倔强和高傲劲上来,兰猗脑袋一扬冷笑:“寒木春华,即便是孪生,谁都是自己。”
宇文佑正神思出位,听了她的话颔首:“不错,她是她你是你,她的美你没有,你的美她也不具备,她美的让朕朝夕相伴,你美的让朕只能望梅止渴,她美的让阖宫女人妒忌,你美的让天下男人苦恨自己不是公输拓,是啊,天下男人苦恨自己不是公输拓……”
梦呓般喃喃半天,蓦然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主题,宇文佑忙话头一转:”这样,你把朕的病治好,朕就放你出去。”
有这等好事,兰猗满心欢喜,但觉着这个筹码太低,掐指算着什么筹码可保自己一世无忧,大眼珠子叽里咕噜一顿乱转,有了:“臣妇根本没有害姐姐,早晚会出去,皇上若想交换,不如就赐臣妇一道免死金牌,臣妇保证能把皇上的病治好。”
免死金牌,便是丹书铁券,这是赐给那些功劳卓著的大臣的,比如三朝元老,比如杀敌卫国,比如救过圣驾,小女子胃口不小,宇文佑哈哈一笑:“你都不知朕得的是什么病,便夸下海口。”
兰猗寸步不让:“臣妇能治好便是。”
宇文佑笑眯眯的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即将到手的猎物,没张弓搭箭呢,这猎物自己跑了来,他到时就说没治好呢,横竖病在他身上,于是道:“若朕赐你免死金牌,你却不能治好朕的病呢,也就是说,你不能把那鬼给朕将那鬼驱走呢?”
兰猗咬着嘴唇思忖下道:“我就还给皇上一个苏银狐。”
宇文佑眼睛一亮,太过惊喜,回光返照似的神采奕奕,伸出左手:“君子一言。”
兰猗也伸出左手:“快马一鞭。”
儿时玩的把戏,忘记对面是什么人,手伸出去就没缩回来,宇文佑抓着她的手黯然道:“早知道这样可以握住你的手,朕早就与你打这个赌了,能够如此,朕即便是输了也值了。”
他的力气蛮大,兰猗抽不出手,索性由他握着,暗暗嘀咕,权当是小时候亲近家里的大黄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