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洛音打小锦衣玉食，再怎么聪明，可毕竟没真正经历过大事。
    就从现在这个小细节就可以看出来，她根本没意识到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方小武却一点都不敢乐观。
    就以现在这方面的严肃程度，没有掌握证据的情况必须审慎调查，可一旦掌握证据，走到双规这一步，基本就可以和判刑划等号，早晚的事。
    职务犯罪的种类很多，常见罪行基本都会追缴非法所得财产，到时候，银行账户一冻，房子一封，大小姐你吃饭都成问题啊……
    见韩洛音的情绪已经放松很多，方小武决定谈点正经的。
    “你爸爸说没说过，情况最坏会如何？”
    韩洛音瞬间又生产出满眼眶的眼泪，哽咽道：“他没说过，但我家里长辈估计，最高能到无期……”
    好么，问题真不小……
    方小武又问：“你大伯是什么情况？能帮上忙，还是自身难保？”
    眼泪直接砸下来。
    “他是差不多的情况……这次据说就是大伯那里出的事，牵连到爸爸的……”
    方小武一惊，然后脑子里猛然闪过一道灵光。
    赶紧抄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发给陌紫妍。
    “姐，云州发展银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跟池家有没有关系？跟李战有没有关系？”
    韩洛音茫然的看着方小武忙活，动动嘴唇，但最终什么都没问。
    方小武也没跟她解释，紧接着问出第三个问题：“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我妈经商，不过实际操持的是我舅舅，这次可能也要受到波及……”
    得，一窝端。
    要是真有问题，方小武是赞成全端掉的，鼓掌支持。
    不过话又说回来，国内没问题的企业和家族真不多，为社会公平计，端掉谁都应该，但要是因为某些原因互相倾轧，放大恶抓小贼……
    那方小武只能无语。
    话题太深不谈为妙，反正，他不同情韩洛音的遭遇，但是同情她本人，能帮上忙肯定帮。
    人都是自私的——或者说，人都是有立场的。
    就好比疼讯，各种抄袭，但这并不妨碍普通玩家一边骂一边玩得乐呵呵。
    作为草根，方小武最烦的就是权贵，恨不得国家把他们都打趴下。
    但是作为一个新晋的权贵，他享受着人脉、金钱带来的种种好处，现在已经不可能端起饭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可以说，他的思维正在向着一个合格的企业家转变。
    不是说一定要干坏事，偷税漏税占国家便宜，或者欺负普通人什么的，但是，位置到那里以后，他该享受的特权待遇，不可能往外推。
    我自己挣来的，凭什么啊？
    不管自己能不能做到，任何人要求别人做道德圣人都是耍流氓。
    一个人，在社会里不断向上爬、不断成功的过程，本质上就是攫取更多的社会资源，拿到手以后，谁都会本能的保护果实，这是人类的天性。
    真正道德的人有四种。
    一种是坚持只用道德的方法来获取资源，坦坦荡荡。
    一种是把用不到的资源通过某种方式分出去，不会无休止的攫取，然后死捏在手里不放。
    还有一种是努力把社会资源变多，创造出更多的资源来让社会共同分配。
    最后一种是……当社会不道德到极限时，以血和火，立下道德，但自己并不贪占资源。
    此四种以下，皆为凡人，并无不同。
    一一对照，那些空喊着道德口号的卫道士键盘侠是不是很渺小？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往往能够发出最大的声音。
    方小武对此看得很透彻，他确信，韩洛音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金钱是一方面，落井下石的声音恐怕更折磨人。
    可惜，韩女神好像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或者是暂时还没时间去想？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反正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麻烦，方小武不可能帮她翻盘什么的，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到。
    “你家里的大块财产恐怕一时半会都动不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一是要省着点花钱，改变一下生活习惯，二是要放平心态，别听谁嚼舌头就委委屈屈的流马尿……”
    小五哥说话语重心长，声音又温柔，韩洛音就听得很认真，结果听到最后，气得差点喷鼻涕泡。
    “你才流马尿！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噎人？以前你对我怎么不这样？”
    妞啊，前段时间是有求于你，当时你不把握机会，怪我咯？
    说实话呢还是说实话呢？
    说实话太伤人，方小武想了想，很委婉的道：“以前我比较屌丝，你是唯一一个对我有好脸色的，现在我又不缺钱又不缺妞……”
    “你！”
    韩洛音差点嘎一下抽过去。
    这一巴掌抽得挺狠，小五哥赶紧给喂甜枣：“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永远不一样，真的！你记住，有任何难处直接告诉我，你父亲的事情我帮不上忙，借你个鱼塘挖蛤蜊绝对不成问题！”
    枣太甜，韩洛音被齁得直翻白眼。
    “我谢谢你！用不着！大学四年，我就不信凭我自己翻不了身！”
    方小武灿烂一笑。
    看看，这不就挺好？找回斗志了吧？
    妞啊，你岁数小，不懂我的苦心……
    扯淡到这里，韩洛音的好感度已经如同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好几轮，方小武都懒得看了。
    撩妹秘技——拨心！
    简单描述，就是要让妹子的情绪大起大落。
    当然，不能玩脱，必须始终在可控范围内。
    方大撩神的牛逼之处就在于，今天他真没有特意去撩，完全是好心帮她舒缓情绪，随手为之。
    效果好成这样，始料未及，但也说明他现在的功力已达化境，羚羊挂角浑然天成，可称大师矣！
    看看韩女神的眼睛还肿得老高，但是精神头明显好很多，方小武坏笑着指指酒瓶。
    “还喝么？”
    韩洛音被揶揄得脸有点烧，但还是果断摇头。
    大哭一通，心情不像之前那么郁结，没必要再那么刻意的麻痹自己，还跟这王八蛋喝什么喝！
    “不想喝酒，我饿了……”
    小小的声音一出口，她猛然发现，其实自己心里的怨气并没有那么强，这完全不像是生气，倒像是撒娇。
    一想到这里，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一点点往日大气，顿时再次消失无踪，不好意思重新占据上风。
    脸颊微红，艳若桃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