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天道轮回吗？本宫并非失踪，而是真的死了，只是死得太冤，上天都不愿意收了本宫，便赐了本宫一个崭新的身子，让本宫来拿回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些话，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一个人，没想到沈妃是第一个让她吐露心声的。
    “刚才本宫说的，你应该不相信吧？可事实就是如此。”苏子诩笑道。
    沈妃摇摇头：“我相信。”
    苏子诩愣了愣，随即转过身子，缓缓往外走去。
    沈妃再次让她感觉到意外，她是第一个对她说出相信重生的人。
    沈妃对着她的背影一字一句道：“月妃，你重活一次，是为了对付皇后娘娘吧？当年你的死是不是与她有关？若本宫也像你一般有来生，定会和你走上同一条路，而本宫要置之死地的那个人，就是你。”
    苏子诩不为所动，继续走着。
    “你跟本宫坦白了这件事情，本宫要送你一份礼物。你的真实身份，本宫没有告诉皇后娘娘，她和药老秘密传信的方式已经被本宫销毁了，不过你的身份能不能一直瞒下去，本宫就不知道了。”
    苏子诩身子一僵，停了下来。
    她淡淡道：“谢谢。”
    看着苏子诩一步一步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沈妃低下头，无声地仰头大笑。
    莞儿跑进来，一步三回头，小声问道：“娘娘，刚才月妃和您说了什么？”
    “莞儿，本宫认输了。”沈妃道。
    说罢，她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一生，彻彻底底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一败涂地。
    莞儿一脸茫然，又惊又怕。
    娘娘这是疯了吗？
    ……
    “娘娘，沈妃没有伤害您吧？”琉璃担忧道。
    苏子诩摇头：“没有。”
    不仅没有伤害，刚才她和沈妃交谈的氛围还格外和睦，而且，她还从她口中知道了一个秘密。
    她暗暗叹息着。
    对于沈妃，她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若是她没有走出这一步，她依然是皇上的宠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如今，这一切全都烟消云散了。
    可她是佩服她的，她们都是固执之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宁愿弄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也不甘于屈服命运的安排。
    若她是沈妃，她也会跟她一样，选择同一条路。
    苏子诩走着走着，耳旁传来了几声催促声，“快走，别耽搁。”
    苏子诩寻声望过去，不远处几个小太监在催赶几个宫人，那几个宫人低着头，衣服和头发凌乱不堪。
    待近些了，琉璃出声道：“娘娘，好像是华淑仪的贴身宫女。”
    苏子诩站在那儿观察着她们，其中一个宫人突然抬起头，往她们所在方向看了过来。
    苏子诩记得，她是伺候在华淑仪身边的颖慧。
    颖慧在看到她的时候，明显诧异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身后的小太监大声催促着，她才不情不愿地走出去。
    “她们这是要被带去哪儿？”苏子诩出声问道，怔了片刻，并未把颖慧方才的异样放在心里。
    “奴婢听说，华淑仪死之前，曾向皇上请求，让她身边的宫人出宫谋生。这几个人，应该要出宫。”琉璃应道。
    苏子诩淡淡道：“华淑仪倒是个不错的主子。”
    临死前还惦记着伺候自己的宫人，那些宫人，出宫后生活虽然会有些困苦，但人各有天命，她们今后如何就要看她们自己的运气了。
    若是留在宫里，她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什么时候丢了性命都不知道，到外面还有一线生机，重新来过。对她们来说，那是最好的去处。
    “走吧。”苏子诩说完，带着琉璃回宫了。这个插曲，很快就被她淡忘了。
    ……
    “皇上，您来了。”沈妃笑道，像往常一样，起身上前给言帝行礼。
    言帝道：“平身吧。”
    沈妃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深爱过的男人，笑得极其甜美，“臣妾还以为，皇上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看见臣妾了。”
    可他，终究是来了。
    言帝笔直地站着，面无波澜。
    半响，他轻皱眉头，道：“你从何处学到的武功？”
    沈妃道：“从何处学来的已经不重要了，臣妾只知道自己用它做了该做的事情，这就足够了。唯一可惜的是，死的那个人不是月妃。”
    言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垂眸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看着沈妃的眼神生出了些许失望。
    他明白，眼前的女子，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小鸟依人，温婉大方的人了，而是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手段狠辣的人。
    “有什么话要说？”沈妃低头自嘲般的冷笑一声。
    “皇上，您是不是对臣妾失望透顶？恨不得将臣妾这个心狠手辣的人千刀万剐。可是您知道吗？这一切都是您逼臣妾的。”
    沈妃心里坚守的最后一丝防线在见到言帝后彻底被攻破了。
    她在屋里自顾自的走了一个来回，又哭又笑道：“您知道被当做替代品的感觉吗？那种锥心之痛，像是被人生生在心脏那处割开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臣妾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觉得您是多么的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即。被您纳入后宫的时候又紧张又欢喜，一直害怕自己老死后宫都见不到您一面。”
    顿了顿，她又道：“您第一天晚上宣臣妾侍寝的时候，对臣妾的呵护和柔情臣妾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时候，臣妾不知道有多开心，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您把臣妾当成另一个人了，更可笑的是，您分得清我和她的区别，并没有和臣妾行鱼水之欢。”
    说罢，她跌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可是您知道吗？臣妾竟然爱上您了，为了您甘愿去适应这后宫的生活，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只想着要讨您的关心。臣妾好累。”
    说完，她抬头看着言帝，让她觉得可笑又可悲的是，言帝就像是在聆听别人的故事，神情没有一丝触动。
    言帝沉吟半响，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被堵得哑口无言。
    “皇上，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月妃是苏妃了？”
    言帝冷喝道：“你刚才说什么？”
    沈妃的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滴滴答答地流了出来。
    这是她爱的男人啊，她为他付出了一切，可他却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只有提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才有多余的情绪。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