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狭路争锋_5
白若暘正思考着一些事,却瞥见左夜在湖边绕了一圈,选好一个隐密的地方後,开始堆起石头。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偏僻地方,他知道左夜想要做什麽,也不作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左夜或许是感受到身後的目光,竟也不避讳,站在柳树後方脱下一身衣服。他为了方便行动,总是穿着一身黑,长年未经曝晒的肌肤,在阴影处更显得白。
柳树枝叶茂密,白若暘也看不清楚,只隐约看见一具纤瘦修长的身影慢慢没入水中。越是看不真切,越是浮想连篇。
白若暘索性走过去。
左夜正闭眼休息,听见脚步声接近,也不睁眼,也不遮掩。但还没等到那人接近,脚步声停了停後,却又远离了。
几分钟後,左夜穿好衣服,看见白若暘正坐在远处生火烤鱼,瞥见一旁几根削尖的树枝。左夜慢慢走近,整个人跟昨夜相比显得精神多了。
应该要准备些晚上的食物。说话时,他手中已拿着一枝长型□□,从木屋中带出来时,似乎已有这个打算。
我没意见。
你也洗一下吧,我十分钟後回来。左夜指着方才堆起的石头。
白若暘点点头,了解他的意思。
左夜其实没有离开湖边很远。长型□□虽然重了些,但好处是瞄准度高,射程距离远,只要能够瞄准猎物,他就能射中。枪声在湖边响了三次,左夜便抓着三只野兔回来了。他回来时,已看到白若暘坐在火堆前,浏海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之後,他们花了一整天熟悉附近的环境。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偶尔拌拌嘴,并且互相切磋。但他们都在这样的环境中做着同一件事,不断磨练自己的能力。他们从未有一刻忘记自己该做的事,只要还有一口气,这辈子注定都要与危险为伍。
於是某天夜里,在不知道第几次听见狼嗥时,白若暘提议着打狼群,左夜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们在屋子周围放些兔肉吸引猎物过来,屋内熄了灯,两人一手一枝猎枪,就着同一个窗户对外,开始比赛谁猎到的数量多。
在山中的最後几天,他们开始拟定数日後的计画,演练实际状况,及突发状况的应对。
然後这一天,山中开始下起大雨,滂沱雨势惊人。白若暘站在屋檐下,望着雨水就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他叫了左夜一声。
在这之後不久,他们这些日子赖以生活的堰塞湖突然崩溃决堤,仅仅几秒内的时间,大水就将木屋的所有一切冲到悬崖下,什麽也不留。
白若暘与左夜事先已爬到东面高地,静静看着短短几秒内发生的一切,两人都沉默不语,最後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这日十三号,他们下山。
第5章 第四章
十五日夜晚,在都市一座独栋的国际会议中心里,盛大举行着一场晚宴。高空上正施放烟火,街上挤满了人潮。
名义上虽是节庆,也是政商名流聚集的好藉口。
在最外围的道路上,是节庆的□□队伍,绕着整个会议中心进行表演。中间的道路有层层警力戒备着,维护场外秩序。而会议中心周围的小巷道,则由各家族派遣的私人保镳固守。晚宴禁止携带枪x械武器,所有入内者一律需要检查。出入口只有一个,一旦发生事情,守卫将会在第一时间关闭大门,进行严密的审问。
白若暘与左夜已来到目的地。他们的穿着正式,举止有礼,乍看之下就像惯於在社交场合交际的人。
白若暘递出邀请函,左夜随後,接待人员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只礼貌性的搜查身上物品,并没有经过多馀的审问就顺利入内。整个会议中心内部就像一栋私人豪宅,前後各有花园,占地千坪,主体建筑虽是两层,却足有三层楼高,迎宾大厅挑高设计,二楼备有宾客休息室。
在来这里之前,冷歆已把室内图与人力配置图传给两人。左夜瞥向角落四周,果真有私人佣兵看守。这些佣兵是由主办人请来,因此获准携带武器驻守在大厅,以防有人滋事。白若暘则是一一细看会场中的任何人,许多政商名流及贵族名媛的名字他都记在脑海里,心中有些盘算。
他们的计画是这样的,由白若暘掩护及制造机会,左夜负责动手。
待宾客全数到齐,大厅的灯突然暗了下来,一道强力聚光灯打在台上,後头有一人慢慢走出。那人长相英俊,衬着华贵的西服,一派风流倜傥,甫一出场就能听见周围隐约的议论声,并不只是因为他的外表,更是因为他今晚的主办人身分。
这明显与冷歆给出的情报不符,但两人并不怎麽讶异。
时有听闻,江利铭是个喜好不按排理出牌的人。他原是受邀前来参与晚宴,应是以贵重宾客身分出席,如今却以主办人的身分出现,在座嘉宾哗然也是可想而知。能够受到那个人的邀请,往後无论政商方面,都能使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
而实际上以主办人的身分出席,反而更利於某些私下活动,例如某种见不得光的交易。
他们原就知道江利铭出席这场晚宴是为了毒品交易,本来打算等他离开人群的时候再下手。现下看来,恐怕这整栋屋子里的佣兵与保镳都是他请来的。
白若暘看了左夜一眼。他们能够下手的机会只在今晚,过了今晚,只怕下次再难有见面的机会。
左夜微皱了眉,轻声说道: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左夜执行过无数次任务,知道人总是有弱点的。无论大小,只要找的出来,那就是破绽。
他站在会场角落静静的盯着江利铭一会,盯了许久,眼尖的发现他的视线不时的落在一个少年的身上。那名少年身材瘦弱,长相十分清秀,显然不过十六的年纪,脸上未完全脱去稚嫩,却已有俊俏的轮廓。
这一点白若暘同样也发现了,附在左夜的耳边道:那名少年是公国首富沙信的独生子,名叫沙政昊。
有钱有权势的家族通常对取名异常讲究,由此可见父亲对这位儿子将来的期待有多深。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那人交易的对象。左夜直接点出疑惑。
与那人交易的是黑市的地头,一个绰号叫毒蝎的人。白若暘想了想,又补充道:沙信人如其名,是个正派的商业家,应该不会与那人有牵扯。
那为什麽?左夜彷佛喃喃自语的说着。
白若暘没有接话。他看向江利铭的眼神,再瞥向那名少年,渐渐有些了然。
我总觉得他今晚会与那名少年有接触。左夜虽然没有像白若暘那样敏锐的察觉出什麽,却有一种直觉,计画可能要改变了。
我同意。白若暘接道:或许我们有两次可以下手的机会。那人交易的时候,或者他与那名少年接触的时候。避免错失机会,我觉得我们分开行动比较好,一人守着一边,任何一方寻得时机就直接下手。
左夜看了白若暘一眼。这与当初的计画已经相差太多,但现下他也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
那按照先前的安排,我去看着那人,你去那名少年身边。
不。白若暘拒绝道:我们交换。
为什麽?
第一,你不太习惯待在这种场合,容易被识破。第二,我认识的人多,万一失手也比较容易脱身。第三,白若暘顿了顿後,说道:那人身边比较危险,所以我去。
左夜一时哑口无言。前两个理由他并不否认,至於最後一个理由,他竟不知该从哪里反对起。
白若暘只当他是默认了,也确实没有太多时间从长计议,临时更改的计画就这麽匆促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