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讨要
挖了蚯蚓又在水渠里摸了几只大田螺砸碎了放到鱼篓里,在天黑前扯满了一篓猪草叶知知才赶着饭点回了陈家。
“拿来!”刚进门背篓还没有放下就被一身泥土的陈建业堵在门口。
陈建业混身邋遢得不成样子,嘴里包着一颗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手却执着地冲叶知知伸着。
“春花姐给了金鑫好多糖,我的呢?”见叶知知没有动作,陈建业把掏出一张皱巴的糖纸,把嘴里的糖吐出来包好揣在口袋里,看得叶知知直泛恶心。
李强买的糖当时陈爱娇就给两个妹妹一人分了几颗,她自己就尝了一颗甜甜嘴,饼干是动都没动,回来就把东西交给了陈奶奶。
这时候饼干糖果都是精贵的东西,尤其是限量的水果糖,一般人家根本就买不到,就算有票也不行。
陈奶奶自然不会把糖全部分给两个孙子,留出半斤来走礼,再留出一点到平时收着慢慢吃,两个孙子本来一人分了三颗,后来挨不住两人哭闹又一人加了两颗。
陈建业拿到糖就出去炫耀,被比他年纪大的男孩子压着把糖抢走了,嘴里剩下的最后一颗,他虽然被赵秀菊娇惯得很,也知道自家奶奶很厉害,却不敢和家里告状,会被打是一回事,更怕的是村里的大孩子们不肯带着他玩。
原本是打算哄陈金鑫的糖,没想到今天堂弟不是小堂姐带着,而是二伯母在看,这个计划自然流产,再定睛一看,陈金鑫面前的糖可不止五颗,原以为是奶奶背着他给的,等他哭嚎着闹过一场后才知道陈金鑫多出来的是春花姐给他的。
他家的丧门星是和春花姐一起出去的,没道理春花姐有糖,她手里没有。
这不,远远瞅见叶知知回来他就堵在门口了。
“没有,吃光了。”叶知知可不是陈家人,才懒得惯他,见陈建业又要开嚎,为了避免上次的情形,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要是敢嚎,我就去外面说,你这么大岁数还尿床,看他们跟不跟你玩!”
“你敢!”陈建业的干嚎卡在喉咙里。
“你看我敢不敢。”叶知知卸下背篓,把猪草倒在墙角,陈小花见她回来早替她把小板凳和柴刀准备好了。
陈建业站在她身后,眼里闪着仇恨的凶光,却到底没有闹出来。
晚上轮到叶知知洗碗,她刚把碗收到厨房,赵秀菊就跟了进来,冲她伸出手,“拿来。”
和陈建业一样的表情、姿势、语气,果然是亲母子。
“拿什么?”叶知知沉着脸,心里想着陈建业难道真不怕她说出去,去告状了?
“你这死丫头,不是给了你五分钱吗?忙得我差点就忘了,赶紧拿过来。”赵秀菊不耐烦地说着,见叶知知不动就要上手去掏。
“没了!”叶知知退开一步。
“真没了?”赵秀菊不相信地追问。
“真没了。”叶知知肯定地点头。
进了她口袋的难道还想她掏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何况她是奉赵秀菊的命令去监视陈春花,那五分钱算是赵秀菊给的雇佣费,虽然陈春花压根什么也没干。
赵秀菊正要张嘴骂,陈奶奶拿着蒲扇从堂屋出来,又到了饭后串门子的时间,看到她站在厨房门口,问她,“我要去孩子叔家坐坐,志军这回娶的媳妇也不知道怎么样,我得去把把关,你去不去。”
陈志军和陈志坚一辈,是原主的堂叔,前头娶了个媳妇早年病死了,今年在外头又说了个,据说是个死了男人的,他们这是二婚,现在又不流行领证,陈家打算亲近的人家吃桌酒就算完事。
“唉,来了。”赵秀菊一听也不急着管教叶知知,她好八卦自然不愿错过,说完冲叶知知说,“臭丫头,那是五分钱,能买多少东西,你说没就没了!”
那五分钱按杨秀菊的想法就是在女儿手里过过手,还是要要回来的,没成想居然’没了’!
院子里陈奶奶又催起来,杨秀菊只得气道,“算了算了,我这回不跟你计较,小孩子家家手怎么就这么松呢,要是让我知道你乱花钱,小心我刮你了你这层皮。”
陈家陈奶奶和大儿媳赵秀菊的关系本来很一般,杨满春虽然嘴巴甜能来事,但因为不肯把小儿子给陈奶奶养,婆媳之间很有些龌龊,倒是称得这两人关系好起来。
两人一走,杨满春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怀里抱着陈金鑫,身后跟着一串花,大概也是要出去串门子。
陈爱娇吃完饭后就不见了人影,叶知知借着灶火把锅碗刷干净后,提了自己早早晒好的水去厕所冲澡。
“呱呱……”揭开傍晚盖上去的盖子一看,原本干净的温水上浮着两只灰皮蛤蟆,还漂着几根青草,水底下沉了几块泥巴。
“哼,穷讲究的赔钱货!”陈建业拒绝跟他爸去塘里洗澡,就是为了看叶知知此时脸上的表情。
看她气得要命的样子,立马就笑开了,从暗处大叫着跑出来。“哼!跟我做对,整不死你,你要敢去外面乱说,小心我叫我爷打死你,卖了你!”
“我告诉你,以后你有糖都得给我留着,不然我要叫你好看!”
陈建业冲叶知知做了个鬼脸,就一溜烟地跑了。
“呱呱……”没了盖子,蛤蟆从桶里跳出来,恬噪地跳走。
叶知知把桶洗干净,重新打了井水冲过澡,坐在摆在院里的凉席上看星星。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家里生活了一个多月,虽然中间无数次给自己打气要好好生活,让自己接受陈二娇的身份,对她来说依旧很难。
她心情不自觉得变得很阴郁,不愿意和人说话,不愿意去接触原主从前的朋友,对陈家人也完全没有认同感,就算是对几个多次对她释放善意的陈家姐妹妹也是一样。
甚至她会不自觉地和陈建业斗气,叶知知好笑地拍了拍脸,她上辈子活了三十二岁,除了专业技能,简直跟白活了一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