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三章 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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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播放完了,早早还紧紧盯着屏幕,犹如再次置身于那天冰冷肆虐的狂风暴雨之中。
视频并不完整,早早知道他们肯定拍了后面的事,拍到沈澈连夜回来,拍到他要带她去认识自己的亲友,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他要把她介绍给他所有认识的人。
而早早冷漠拒绝,再次没有任何余地地离开了他。
他的愤怒和伤心犹如还在眼前,可她知道,他们注定要在那场大雨里分手,因为十六岁的她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来解决这一切,因为她当时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要承担,根本不可能为他们的爱情留一点精力。
年少的她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自顾不暇,要不起爱情。
她从未怪过沈澈,也不怪自己,妈妈说过,感情圆满要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缺一不可。
就如同现在,她有力量保护自己,有能力承担跟沈澈在一起要面对的一切压力,才敢接受他的靠近。
早早深吸一口气,把恢复出来的视频存档,并不打算马上给沈澈看。他们的感情刚刚开始,像一株娇嫩的小芽孢,她不愿意在它成长的过程中经历任何风雨。
等有一天它长成参天大树,任何伤害都可以轻松面对,她会把这一切给沈澈看。她不是不记仇,只是不愿意沈澈带着愧疚跟她相处。
丹尼尔还是没有消息,早早知道沈傲的能力,丹尼尔在彻底安全之前是不会联系她的,也就不等他,继续用自己的速度恢复数据。
第二天凌晨,早早看着恢复出来的照片和一些聊天内容呆坐良久,手机上外婆的电话号码调出来已经很久了,她却怎么都不敢拨出去。
如果外婆知道妈妈和外公被撞是因为自己,会恨死她吧……
电脑里反复播放着一段聊天语音,时间是妈妈出车祸之前十分钟,沈清带着酒醉的疯狂和兴奋在喊话,“我看到周早早的车了!我要撞死她!啊啊啊!我要撞死她!!”
早早不知道她是付诸行动了还是只是在说醉话,因为跟妈妈相撞的车子不是沈清的,车上也没有坐着沈清,现场找不到任何跟她有关的证据。
可是第二天一早,他们所有人都换了手机和电话号码,连聊天工具都全部申请了新的账号,好像他们集体在同一时间约好要跟过去彻底告别一样。
而且在妈妈车祸之后十多天,早早去那家会所拿钱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沈清。
那是韩君平给沈澈办的生日宴会,请了圈内所有她能请得到的名流,打着沈家的招牌很多平时她接触不到的顶级世家也会来参加,这样重要的场合,韩君平竟然没让沈清参加。
以他们母女的性格,这太不正常了。
可这些都是间接证据,还有早早的推理,她在律所待了这段时间学到不少东西,这种间接证据和推理根本连立案都不可能,况且他们的证据来源又不正当,法院根本不会采纳。
早早一边继续恢复数据一边看手机上外婆的电话号码,她前些日子在生外婆的气,也对她的偏心很有意见,可现在全被内疚取代。
因为她的原因害死了外公和妈妈,她可以去恨别人,去报仇,外婆要找谁来承担失去丈夫和女儿的痛苦?
外婆这几年的苦难其实都是她带来的。是她对不起外婆。
手机忽然响起的音乐让早早精神一凛,看到屏幕上外婆两个字,她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不稳。
“外婆,”早早的声音干涩颤抖,她现在最不敢面对的就是外婆了,“外婆,您怎么这么早起床?又头疼睡不着了吗?”
外婆的声音苍老疲倦,不用说就知道是一晚上没有睡觉,“早早,是不是到送奶时间了?你吃点东西再出门,别饿着肚子打工。”
外婆现在偶尔会有些记忆混乱,她忘了早早现在不用早上四点钟就起来去打工送奶了,还以为她是在每天打三份工。
早早哽咽着给她解释,说了好半天她才想起来,“对,对,涛子回来了,他回来我们早早就不受罪了!”
“早早啊,我昨天半夜在后窗隔墙听了一耳朵,黄毛说你流鼻血了?他和胖子喝得不少,叫也不听,可急死我了!你严不严重啊?是不是夏天太热上火了?你从小就这个毛病,夏天一热了就爱流鼻血。
你回来,外婆给你煮绿豆水喝,别总吃冰,那东西不祛火,吃多了伤脾胃,还是绿豆水好!你妈妈也跟你一样,一到夏天就得一天两碗绿豆水……”
外婆絮絮叨叨地想到哪说到哪,早早耐心听着,心里已经决定今天就回去看外婆。
她能在后窗隔墙听见黄毛哥说话,那肯定是住在家里靠东院墙的偏房里。
那两间房是妈妈以前盖了放杂物的,窗户小得只能挤进去一个小孩子的头,后窗还挨着胡同墙,又热又吵又潮,外婆本来就脑供血不足容易头疼失眠,还有关节炎,住在那样的房子里太遭罪了。
不用问早早也知道,她肯定是把自己宽敞舒服的套房给李诗涵一家住了,或者租出去给他们赚租金了。
胖子哥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早早,早早却对外婆太了解了,李诗涵再让她伤心,她也不会放下他们一家不管的。
以前早早怨外婆偏心,现在却无比内疚,因为她的原因,外婆只剩下李诗涵一个女儿了,她不偏心她偏心谁呢?她有什么资格去怨外婆?
可外婆住在杂物间是肯定不行的,早早一边想着怎么解决外婆的问题,一边迅速地收拾好这间临时落脚点。
把数据备份,留了拷贝硬盘在这里,预备着丹尼尔过来的时候继续恢复数据,她带着原始硬盘和恢复好的那些数据骑车去忠义坊。
她打算把东西放在忠义坊一份,那里是她长大的地方,在她心里那里才是最熟悉安全的。
凌晨的天空一片青白,天边有鱼鳞般的云层蔓延开来,早早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在路上疾驰,风吹过她的头发,把一夜积累的愤恨和伤痛都吹散。
远方的天幕中依稀出现妈妈的脸,她带着笑意的眼睛一直温柔地注视着早早,“早早,早呀~”
早早紧抿的嘴唇慢慢放松,妈妈,您放心,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我不会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会查出真相,会为您和外公讨回公道,会好好生活下去,会过得如您希望的那样幸福。
早早在距离忠义坊还有几公里的地方转弯下了公路,在城中村的杂乱胡同里穿梭了一段,停在一片已经拆迁还没有清理的废弃平房区。
她下了摩托车把车推到旁边一个小胡同的转角藏起来,在推倒半面墙的一栋房子里找到一根钢管,拿着钢管守在来路的一个转弯处。
两分钟之后,有摩托车发动机的突突声传来,早早仔细辨别,在声音近在眼前的时候忽然挥出钢管,一下就把一个骑在摩托车上追过来的人打下去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后面还有一辆车冲了过来,早早一脚踹向摩托车的车轮一侧,在它往旁边偏移的时候闪身躲过车上打过来的甩棍,手里的钢管狠狠敲在摩托车手的头盔上,那人也随着飞出去的摩托车摔在地上。
早早走过去一脚把准备起身的第一个人踹倒,利落地把两人身上带着的甩棍和匕首都拿下来扔到废弃的平房房顶上,钢管抵住一个人的太阳穴,“一路跟着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