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菲菲的手刚要挥下去，就被苏默歌紧紧箍住了手腕，她抬眼不屑地瞪着她，想要甩开她的手。
    可她的手就像是钳子一样，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你松开我的手，干吗拦住我？”
    她不耐烦地朝着苏默歌大喊一声，苏默歌却握住她的手腕更紧了几分，痛的顾菲菲眉毛都要皱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打他？他还那么小……”
    “他那么小又怎样？她妈妈又不在，堂哥又不喜欢他，除了爷爷疼爱着他，他还有什么资格在顾家？”
    顾菲菲冷冷的眼神瞥向了小云明，吓得小云明躲到了苏默歌的身后。
    苏默歌轻轻一笑，笑容里带有了不屑和不容坚决的态度。
    “顾菲菲，我告诉你……就算沈佳佳不要小云明了，他也是顾家的人，也是你的亲人。你若是还这样排挤自家人，就不要在顾家住下去了。”
    顾菲菲冷哼出声：“你算老几啊你，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得走啊？”
    她又瞥了一眼小云明：“还有这个死孩子，就不应该住在顾家，天天闹死人了，看着就心烦！”
    苏默歌其实知道了顾家人的一些真面目了，但是没想到顾菲菲连一个五岁大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在她的心里，怕是只有顾爷爷和顾景辰的话，她才会言听计从，别人都不会放在眼里。
    也包括她的爸爸顾延峰，她甚至都不屑于他，可见她在顾家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老公……”
    苏默歌有更好的方法来对付她，何至于跟她动手脚，脏了自己的手。
    她回头看向从台阶走下的顾景辰，见他冷着一张脸，她就知道他刚才已经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交谈。
    顾菲菲刚才还趾高气昂的样子，一看到顾景辰走向她们，她的心里就开始没底，想要甩开苏默歌的手，可是被握得紧紧的，根本甩不开。
    “老公，你听见了没有？菲菲要将我和小云明赶出家门了，你的老婆和孩子都要被赶走了，你会怎么想呢？”
    苏默歌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看到顾景辰走近他们，她才松开了顾菲菲的手，将小云明护在的身前，摸着他的额头。
    “明明，不哭的！有默歌阿姨和你爸爸在，不要害怕啊！”
    小云明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将小脸埋进了苏默歌的怀中。
    顾菲菲想要转身溜走，却被顾景辰喊住：“你想去哪里？难道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顾菲菲面对顾景辰时，只能唯唯诺诺，装作乖巧的模样：“堂哥，我刚才和大嫂还有小云明闹着玩呢！”
    “闹着玩？你刚才说话的态度，明显不是这样的嘛！你以为我是聋子，听不见你说什么了吗？”
    顾景辰横眉竖眼看着顾菲菲，顾菲菲就像是一个正在受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低下头看着脚尖，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了。
    “明天是爷爷过生日，等爷爷过完生日，你就搬出去住！别在回顾家了，听到没？”
    顾菲菲一听顾景辰下了逐出令，头一抬，张了张嘴巴，很是委屈和不甘：“堂哥，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让我离开顾家？我都在顾家生活了二十多年了……”
    “如果你还敢有异议，那么现在就离开顾家，我是不会给你收拾东西的时间，更不会让你带走属于顾家的一样东西。”
    顾菲菲一看顾景辰是下了狠心，她现在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能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知道了堂哥！”
    她心里觉得很是委屈，要不是苏默歌和这个小云明的出现，她在顾家一定会过的顺风顺水，至少在嫁人前一定会过的生活不错、衣食无忧的。
    可他们偏偏要连累了她，害了她，她恨死他们了。
    她含泪瞪了苏默歌和小云明一眼，转身跑上了楼梯。
    苏默歌一点也不觉得顾菲菲让人可怜，她反而觉得顾家里面那些乌烟瘴气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她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小云明的额头，对他微微一笑：“明明，以后要是有谁对你不好，你就告诉默歌阿姨，还有你的爸爸，我们都会保护你的，好不好？”
    “嗯！你们对我真好！”
    小明明点了点头，泪光中带着笑容，但看向顾景辰不冷不热看着他的时候，他还是害怕的缩了缩身子，躲进了苏默歌的怀里。
    苏默歌回头看见顾景辰的态度一直很冰冷，她知道顾景辰知道了小云明的身世之后，一直都恨着沈佳佳，不喜欢小云明也是情有可原。
    但小云明毕竟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又何必把大人之间的怨恨，算在孩子头上呢？
    “我们不是要给爷爷准备生日礼物吗？将小云明给他的保姆看着吧！”
    苏默歌还没说话，就被顾景辰下达了命令，他给了站在远处一直不敢上前的保姆阿玉使个眼色，保姆阿玉过来讲小云明领走。
    苏默歌轻叹一口气，看着小云明临走时一步三回头，而且看向她时是那种渴望接近和希望得到爱的神情；但看到顾景辰的时候，是躲躲闪闪，害怕极了。
    “景辰，你能不能对小云明态度好一点？他毕竟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何必把大人间的恩怨，算在一个孩子的头上呢？”
    顾景辰走近苏默歌，拉住了她的手，与她的十指紧紧相扣。
    苏默歌能感觉到他掌心有微微的颤抖和冰凉的温度，像是心里受了很大的挣扎一样。
    “默歌，我一看到小云明，就会想起我们的孩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会让他没有降临在人间，让你我都没有办法去体会，生养孩子的操劳和快乐感。”
    他深吸一口气：“明明毕竟不是我的孩子，而我也不可能会把别人的孩子在身边抚养长大，总是需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用来疼爱和关怀的。”
    他将苏默歌抱进怀里，用怀中的温度带给她温暖。
    “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小云明永远都不可能取代他的位置。就当我是自私的，我也想要一个真正的家庭和家的温馨感觉。”
    苏默歌的身子在他的怀中忽然一僵，整颗冻结的心像是放在了温水之中，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温暖的温度所融化掉。
    可这种温暖的感觉，在整颗冻结的心还未完全融化开时，瞬间被她阻隔开，不想在感受他给她的任何温暖，就让这颗心一直冻结下去好了。
    伤过的、痛过的回忆，那不仅仅是个回忆，而且也是一道无法褪去的伤口疤痕，永远都会在她的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他们的孩子确实没有了，而她的心却是再也不能装下对顾景辰的信任和对他曾经满怀爱的期待。
    “景辰，有些人、有些事……怕是再也会不过去了。就按照我们之前的决定，给爷爷过完生日后，我们还是形同陌路吧！”
    她从他的怀中挣脱开，而他的双手抓住的只能是空气，再也没有她身上的温暖。
    看着她愿离开顾家的身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顾景辰，这都是你自找的，难道不是吗？不过……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的……”
    他紧跟了过去，追上了苏默歌。
    苏默歌正要去车库，这才想起这是顾家，她包包里的车钥匙也一定派不上什么用场，刚想找顾家的司机开车，顾景辰却赶了过来。
    “我开车送你吧！”
    “我又怎么能劳驾顾家大少爷给我当司机呢？”
    苏默歌是半开玩笑说的，她心里其实很着急，不知道程晨为什么会让她去于家，她的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什么坏事发生。
    “今天没有顾家的司机，也没有顾家的大少爷，只有你的老公，全心全意只爱一个人，为你付出的老公。”
    苏默歌看到他脸上带着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和真诚，她也不知不觉的笑了，笑容里带有浅浅的幸福感觉。
    他们似乎……也有过这样的感受。
    “你先站在这里等我！”
    “好！”
    苏默歌站在原地等顾景辰，没到几分钟，顾景辰已经将车从车库开了出来，停在了苏默歌的身边。
    苏默歌打开了车门，坐进了车内，两个人行往了于家。
    来到于家的时候，是程晨守在大门口，给苏默歌和顾景辰开的门。
    苏默歌开门见山地问道：“是什么情况？”
    程晨之所以守在大门口，其实也是来通风报信的。
    “默歌，白奶奶的事情被于巧歌知道了，她现在很生气，我刚才一直阻止她，不要对白奶奶发火，更不要对她的爸爸妈妈提起此事，她怎么都不听劝，直到……白奶奶被气的病重了，她才担心着不敢去向她爸妈通告此事，正在屋子里看护者她奶奶……”
    其实，程晨也是通过于巧歌搜集到了一些信息，才知道了顾爷爷和白奶奶曾经的恋情。
    他毕竟是外人，所以不好管这件事，而且也不知道怎么管，毕竟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
    苏默歌叹了一口气，她虽然知道于巧歌会在搜集白奶奶的资料时，知道了她和顾爷爷的一些事，但是她认为如果她还爱着她奶奶，就不能将这件事闹大，甚至会站在她奶奶的这一边，只要能让她过的开心，她会体谅一切。
    可没想到于巧歌还是孩子气一些，竟然会将这件事情闹大了，白奶奶本来身子就虚弱，不病重都怪了。
    程晨带着苏默歌和程晨一同来到了白奶奶的屋子，苏默歌瞧见于巧歌正哭的双眼通红，陪在了白奶奶身边，一直沉默无声。
    看到苏默歌来了，满身满心的火气，就要冲着她发出来。
    她松开了白奶奶放在*边的手，起身一脸冷颜直奔着苏默歌走来。
    “你给我说清楚了，这一切是不是你在背后捣的鬼？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要让我把奶奶气的病重了？”
    顾景辰拦在了苏默歌的身前，怒斥道：“你凭什么指着我的老婆，说她把你的奶奶气病了？你要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一段不愿意说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一旦被人知道，也是想让最亲近的人知道，因为她不想带着最后的遗憾离开了人世……”
    他看了一眼，躺在*上正打着点击，阖上双眼时，一直泪水静静纵横满面的顾奶奶，不由得叹息一声：“你奶奶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而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才是真的让她痛心才是。”
    于巧歌没想到顾景辰的这句话，直戳她的内心深处，她竟然如此懂得她的奶奶的心情？
    苏默歌和程晨也没有想到，顾景辰会有这番感同身受的解释。
    及时，他和白奶奶经历并不是相同，但他已经明白了白奶奶此刻的心情。
    “你又不是我奶奶，你怎么知道她的想法……”
    于巧歌不知道如何辩驳，但还是不甘心被人指责。
    “你奶奶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现在已经够辛苦了！如果你执意要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不管她的感受，那么……我只能站在这里，看一个多么不孝顺的孙女，是怎么逼着自己的奶奶病重复发，然后做出更不孝误解和冤枉老人的事。”
    “我不是不孝的孙女，我一直都爱着我的奶奶……”
    于巧歌含泪，朝着顾景辰大声的反驳一句，转身走回了*边，伸手拉住了白奶奶的手，看了眼被她找到，并散落在*边的书信还有老照片，吸了吸鼻子，轻声道。
    “奶奶，其实每个人都会有过去，都会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虽然我质疑过你，是不是在和爷爷一起的时候，做出了对爷爷不敬的事。可现在……我明白了一件事，你一直都对我们于家尽心尽力的做事，爱戴着爷爷，照顾了我的爸爸还有几个姑姑，而我从小爸妈就要去上班，是你一手将我养大的，我却……”
    她的泪水滚滚而落，滴到了白奶奶的手背上，滚烫了白奶奶的一颗心。
    “还要指责你、怀疑你和伤害你的心，对不起奶奶……都怪我不好！”
    白奶奶睁开了眼睛，干瘪的眼眶中，蓄含了温暖的泪水。
    她慢慢握紧了于巧歌的手，然后对她露出一抹慈善的笑容。
    即使苏默歌没有握住白奶奶的手，也能感觉到她带给于巧歌的永远都是亲人的温暖和无法取代的关爱。
    “奶奶……是我错了，是我不好！”
    于巧歌扑进了白奶奶的怀里，与她干枯的身子紧紧相拥在一起。
    苏默歌看到他们重归于好的画面，不觉间很是欣慰，她拉了拉顾景辰的衣袖，又递给了程晨一个眼色，示意他们早点离开这间屋子。
    可他们前脚刚离开屋子，于巧歌后脚就跟了出来。
    “苏默歌，你不是说要给你的爷爷，还有我的奶奶一个特别的礼物吗？到底是什么礼物呢？”
    她看来还是很爱白奶奶的，竭尽全力地想为白奶奶过一个完美的生日。
    苏默歌想起了刚才白奶奶*边散落的书信和与顾爷爷拍的老照片，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我们不如这样……”
    忙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直到第二天的白天开始，也就是顾爷爷的生日时，这一天才是苏默歌和顾景辰期待已久的生日计划的开始。
    白天里，还是同平时一样，全家人在顾爷爷的房间里祝他生日快乐，也送了他生日礼物，还在屋子里为他切了生日蛋糕。
    顾爷爷每一年都是这样过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太高兴的事，而是笑了笑，吃了一小口生日蛋糕后，说自己有些累了，将这些人都遣走，想要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苏默歌和顾景辰见顾家的其他人都离开了，二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让于叔在门口看着，不让顾家其他人折回屋中打扰了他们。
    顾景辰将屋子里的灯都熄灭。
    顾爷爷不悦的皱起眉头：“你们这是做什么？把灯打开吧！”
    “爷爷，你别着急，一会儿你就会看到了！”
    苏默歌走到了顾爷爷的身边，轻声的安慰一句。
    顾爷爷对着一片漆黑的空间，很难想象他们要做些什么。
    忽然，他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液晶电视亮了起来，荧幕上出现的都是他和顾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
    这些照片用幻灯片的方式播放，都是根据拍摄的时间，由早到晚排列，而当每张照片播放过后，就会将照片后面的备注小字放大，并且有人录音，讲了这张照片拍摄的地点、人物和故事。
    顾爷爷一直盯着照片看，唇角勾起的淡淡笑容，仿若他回到了那个年代，和白奶奶在一起，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一般。
    当幻灯片播放过后，苏默歌将手机打开，转换了可视镜头，让顾爷爷和白奶奶面对面的见面，虽然只是在电话的两端。
    两个人没想到会在若干年后，用这种方式在见。
    眼中的诧异，幸福不言而喻。
    泪水也在彼此的相望中，纵横了满面。
    “蕾，这么多年，你过的还好吗？”顾爷爷的声音哽咽中带着沙哑，这是他一直都想亲口问出的话，以前只是用书信表达，这一次终于可以问出了他的想法。
    白奶奶点了点头，她现在不能说话了，也只能用过动作表情来回答他的问话。
    “谢谢，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我真的很开心，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保留着……我以为，你早已经嫁入了于家，将我给忘记了。”
    白奶奶摇了摇头，紧咬的嘴唇似有颤抖。
    “蕾，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讲话了，但是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一定很怀念我们去过的那些地方吧？我每一年都会去过那些地方，我这里还有一个相册，都是每一年去过后拍的照片……我很是怀念那些过去啊！”
    白奶奶对着镜头点了点头。
    顾爷爷很是欣慰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镜头说了一句，他一直深藏在内心的心里话：“我的心里一直都是在乎你的，永远都是……我也知道，你一定是心里在意我的……对吗？”
    白奶奶点了点头，嗓子中传来了呜咽的声音。
    顾爷爷和白奶奶就在电话两端，表达了自己的心声，虽然只有顾爷爷一个人在说，但是两个人心有灵犀，彼此都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原来，爱不会随着时间和空间的转变而转移。
    顾景辰伸手牵住了苏默歌的手，与她十指相握。
    “爷爷，看来很高兴，谢谢你默歌！”
    “这是我应当做的！爷爷一直都很疼爱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才好！”
    苏默歌情不自禁握紧了顾景辰的手，两个人的手心温暖着彼此的心。
    “于巧歌也用了同样的方式给白奶奶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希望她和爷爷都会弥补这段遗憾，都会在今后的生活中感到幸福，并不孤单！”
    “嗯，我想他们会有这种感受的！即使两个人并不能在一起，但是两颗心却永远贴紧，这也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顾景辰忽然在苏默歌的额头上轻轻吻住，这个吻一直都不曾松开，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而她也没有推开他。
    这一刻，不仅仅是顾爷爷和白奶奶的世界，也是顾景辰与苏默歌的二人世界。
    顾景辰在心里苦涩一笑：默歌，我们还能不能这样一起走下去？再给爷爷过完生日之后，我们会不会继续这样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