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看得出来她很自责，方一卓又安慰道：“没有，你做得对，因为不管这药是什么，我都觉得我爸吃了没好处。”
    “那现在怎么办？我把东西送去化验吗？”
    “不了，以杜美莎的性子，一定派人盯上你的，这几天你哪里也不能去，就好好在家里呆着。”
    说到这里，方一卓又捏了捏她的肩：“这药我会自己找人送去化验，等结果出来后，我也会亲自拿给我爸看。”
    “好，听你的。”
    路晶晶点点头，也觉得他想的比她周到。
    只是，看着这样的方一卓，她心里又开始犹豫了，想和他彻底‘撇清关系’的事到底要怎么开口呢？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嗯！”
    虽然不知道方一卓能不能接受，可路晶晶终于想通了，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对谁都没好处。
    “又是坏消息？”
    “是好消息，不过，我不知道这时候对你来说，这算不算好消息。”
    闻声，方一卓眸光一凛，紧捉住她的手问：“怎么了？你这样子我反而更紧张，到底什么事？”
    “我有了。”
    “……”
    “嗯！”
    他愣了好半天，才小声地问她：“是我心里想的那个有了吗？”
    “嗯！我怀孕了，程力的孩子。”
    话说得如此直白，方一卓突然便沉默了，直愣愣地看着她许久，才终于勉强自己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是太好了，对吧！”
    “一卓，是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想和程力在一起。”
    她不是第一次跟他说这些，可方一卓却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被判了死刑，他可以告诉她自己不介意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他也可以告诉她，他完全不在乎她变成什么样子，可是……
    说什么都太迟了，不是因为他做的不够多，也不是因为他做的不够好，只不过就是，她心里没有他而已。
    早就知道的答案，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心痛难挡，沉沉吐了一口气，他的脸上有笑，但眼底的雾霭重重：“那就在一起啊！我也反对不了不是么？”
    “对外我还是你的妻子，所以，少不得再发个离婚声明。”
    闻声，方一卓涩然一笑：“我俩都没结婚，发什么离婚声明？”
    “你爸要是知道你连结婚的事也骗他，会不高兴的，索性他也误会了这么多年，不如就说和我离婚了。”说到这里，路晶晶的声音也很低，一脸抱歉的样子：“他反正也不喜欢我，你说和我离婚，他也会高兴的。”
    虽然什么也为他做不了，可至少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们父子的关系再恶化下去。
    “也许吧！”
    “一卓，我也知道我有多自私，可是，孩子总得上户口，你说是不是？”
    一边是说明，一边是暗示。
    没想到最后自己也要用这个做借口，可现在才发现，户口这个说法，还真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
    方一卓又沉默了，一双眼底明明灭灭地跳动着火焰，路晶晶不敢上前，只是继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虚虚一笑，终于又开了口：“不要总跟我说对不起，其实，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感情的事我知道不能勉强，只是……程力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
    “那我有什么好？”
    “……”
    对啊！她有什么好？
    比她可爱的，比她年轻的，比她漂亮的，比她有能力的女人那么多，偏偏他一个也不喜欢，就喜欢这个傻姑娘。
    爱情里没有对错，也没有谁比谁好，只不过就是那一瞬间看对眼的事。
    爱了就是爱了，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方一卓很伤感，因为守护了十多年之久的女人终于要拱手于人了，虽然他一点也不心甘情愿，可是，正如她所说，孩子总要上户口的，他怎么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为难？
    心很痛，可还是强抑着低沉微微一笑，刚要说句让她放心的话，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便突然想了起来。
    抱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接电话，只是，才刚听了两句，方一卓的脸便倏地阴沉下来。
    压下电话，方一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路晶晶看他神情不对，刚想问他是怎么了，可话还没问出口，方一卓却神思一动：“我爸不好了，医院来电话说让我去见最后一面。”
    只这么一句，路晶晶也吓坏了。
    中午她才看过方敬之，虽然有点虚弱但精神还不错，怎么会马上就这样了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些药？
    天啊！那些到底是什么？
    事态紧急，方一卓也顾不得再多说什么，拉着路晶晶便直接赶去了医院。
    一路上方一卓都紧抿着嘴不说话，路晶晶知道他比任何都要担心，只是，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便越不能乱，所以才会绷着一张脸强自镇定。
    回想着中午看到的一幕，路晶晶还是怀疑那些药有问题，可时间紧迫，那粒药还在方一卓的包里放着，没有送去化验……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她只希望方敬之能再撑久一点，可毕竟癌症，而医院方面也直说了让方一卓去见最后一面。
    所以，实在让人想不担心都难啊。
    方一卓最终还是没能见到方敬之的最后一面，等他们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里，等待他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停尸房前，方一卓迟迟不能迈出第一步。
    路晶晶站在他身后，不禁也泪如雨下……
    上前一步，她紧紧拉住他的手臂：“一卓，你要节哀。”
    “晶晶，陪我进去好吗？”
    他低低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伤感，路晶晶默默点头，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能勇敢地陪他向前一步……
    刚要进门，身后突然冲过来一人，一把扯住路晶晶的头发就朝后拉。
    悴不及防，路晶晶一个趔趄差点跌翻在地，痛得大叫的同时，一只手却小心地护在了肚子上：“啊！你放手！”
    听到她的惨叫声，方一卓也反应了过来，冲过来便怒甩了杜美莎一记耳光。
    那一声清脆无比，杜美莎松手的同时，方一卓赶紧将路晶晶护在了怀里。
    “你敢打我？”
    “爸还尸骨未寒，你就在要医院里闹么？你再闹一下试试，我何止敢打你，我敢杀了你。”
    许是因为路晶晶之前跟方一卓说了换药的事，现在方一卓看着杜美莎的眼神，与看着一个杀人犯完全无异。
    那奇冷的目光之下，杜美莎就算挨了一记耳光，竟也不敢冲方一卓大声嚷嚷。
    只扭过头来又指着路晶晶大骂道：“你还要护着这个死丫头么？敬之就是喝了她送来的汤才被送进了急救室的，是她，是她害死了你爸，她是杀人凶手。”
    杜美莎一边哭一边骂，路晶晶原本脑袋还是疼的，却在听到她说的话后也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