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母亲总是偷眼看着女儿，好久，终于忍不住道：“晶晶，妈妈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嗯！”
    路晶晶安安静静地放下手里的叉子，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所以，并不那么意外，只淡定地点了点头。
    “妈知道你这几年不容易，可有件事，妈想听你亲口说，我是怎么提前放出来的？”
    这个问题，母亲应该很早就想问了。
    路晶晶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她骗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骗自己的母亲……
    “妈，其实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问题抛回给了母亲，其实说与不说已没有太大的意义，当年的事，母亲也很清楚，所以，关于自己怎么会提前出来的问题，她应该早就有自己的答案了。
    “不是方一卓对吗？”
    路晶晶摇了摇头，直言道：“他还关着呢！因为诈骗罪。”
    母亲叹了一口气：“晶晶，你真是糊涂啊！就算妈不能出来，你也不能……找其它人。”
    虽然母亲什么也没有明说，但路晶晶很清楚母亲说的其它人是指谁，她略略沉默了一阵，为难道：“妈，三年前的一切都是意外。”
    “晶晶，妈没有怪你，只是心疼你，你和他，是不会有未来的。”
    说着说着，母亲的眼眶又红了，路晶晶赶紧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哽咽道：“妈，我想试试。”
    “会很苦的。”
    她不是真的想反对女儿追求幸福，也不是觉得程力不是个好女婿，只是，人情世俗又岂是那样好过的一道坎？
    她背着一个杀人犯的罪名，杀的还是亲家母，就算她能扛过那些闲言碎语，女儿也会因为自己成为千夫所指，万夫所骂。
    何止是很苦，未来的路有多难，路妈妈简直不敢想象。
    似是发觉母亲的反对并不明显，路晶晶抓着母亲的手，口气很急：“我不苦，只要您不反对，我一点也不苦。”
    路妈妈：“……”
    女儿的眼神那般期盼，可路妈妈却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在监狱里的这三年，一直在回想着当年出事的那一天，程力是个好孩子，可他的父母……
    谁的孩子不是手心里的肉？她们家虽然没有钱，可她也不想把女儿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受罪，不会幸福，的不会幸福的呀！
    可她要怎么劝女儿？
    母亲的欲言又止路晶晶看在眼里，也知道这个时候马上要母亲表态过于急进，她努力笑了一下，给母亲夹了一筷子菜：“妈，先不说这些了，菜都要冷了，先吃饭吧！”
    看着自己碗里满满的一座小山，路妈妈欣慰地看着女儿，慈祥道：“以后不要点这么多菜，太贵了。”
    “您就放心吃吧！您女儿现在有钱了，能养活您了。”
    “你养我？”
    母亲一笑，又摇了摇头：“算了，妈还做得动，还能帮你补贴一下家用。”
    闻声，路晶晶的眼泪又来了。
    以前她的工作就一直不算好，在京市的时候，慕千雪是律师，她就是前台。
    当年母亲就总拿她和慕千雪比，有几次比得不高兴了，她还吼过母亲，现在真是想起来就觉得心酸。
    她也不想做个没能力的女人，可自己的能力一直就那么多，也不怪母亲不相信自己。好在，她现在人好消息要告诉母亲，所以，看母亲这样，她只是起身亲热地坐到了妈妈的那身边，得意地笑着：“妈，您放心吧！我现在已经不做前台了，我要升设计师了。”
    “设计师？”
    说到自己未来的职业，路晶晶眉飞色舞地对母亲介绍着：“对，这三年我一直在学设计，而且，就在前不久，我设计的一个作品在国外拿了奖，光奖金就有五十万了。”
    一听这话，路妈妈筷子都差点吓掉了：“我没听错吧？五十万的奖金？”
    “对啊！我得了奖，您还怕我找不到好工作吗？”
    为了怕母亲太过惊讶，那个老太太买下作品的一百万路晶晶没有说，一来不知道钱会不会到自己手上，二来，她更想把那个钱转送给程力的公司，毕竟，没有他的帮助，她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
    “真的吗？晶晶，你出息了啊！”
    路妈妈听到这些，自然高兴得不得了，眼角的笑纹都深了好几道。
    “当然是真的啊！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工作，您呢，就每天等着在家享福就好了？”未来的路很长，50万虽然不少，可也不能坐吃山空，她真的想好好工作，好好孝顺母亲，让她能余生安享……
    “好！好！妈妈放心了，放心了。”
    路妈妈知道路晶晶从来不骗她的，所以，她一说她就相信了，看着开心到一直捂着嘴笑的母亲，路晶晶鼻头酸涩的。
    突然抱紧了母亲，她哽咽道：“妈，出来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母亲不语，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地笑。
    “是啊！有这么乖的女儿，以后又怎么会不好？”
    路晶晶不语，只是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一切，一切只会更好，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饭后，路晶晶便带着母亲回了套间，趁母亲去洗澡的时候，路晶晶拿着手机到阳台给程力打电话。
    电话接的不算快，但这并不影响路晶晶的兴奋：“喂！你现在忙吗？”
    电话里能听到他翻动文件的声音，他也挺直接：“挺忙的。”
    基本就是一盆碳火遇到了一盆水，路晶晶的兴奋一下子便被他给浇熄了火：“喔，那……那我晚一点再打电话找你。”
    知道他忙是一回事，这么直接地拒绝的话说出来，路晶晶还是挺难堪的。
    原本还有些不高兴，可想到自己原本要跟他说的话，她马上意识到他可能是在排斥自己的母亲。心里突然觉得不自在了，下意识地想要挂电话，刚起了这份心思，那边又传来他似笑非笑的声音：“不是不高兴了吧？”
    “哪有？不是你在忙吗？”
    听她这么说，他也没否认：“有什么事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你不是忙吗？”
    闻声，他似乎翻止了手里的动作，因为电话这头路晶晶已经听不到资料翻页的声音了。
    虽然只是这么细微的变化，可她心里却如同倏地被点了一盏明灯，从里到外都亮了。
    他的声音带着笑，浅浅的，特别磁性动听：“那你说是不说？”
    深呼吸一下，我小声的问：“嗯，我想问问‘不忘’是不是带回来了。”
    其实路晶晶原本是想说，因为母亲听说她拿了奖，所以想看看她设计的那一套珠宝。可考虑到程力听到自己提母亲可能会不高兴，她便言简意骇地只说了这一句。
    “在公司，你想要回去就自己来拿。”
    他原本答得很干脆，可说完语锋双一转，似乎是在抱怨：“我最近又不能去你家。”
    “那怎么办？我最近也不方便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