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忘记他这小外孙虽然是纯华人血统，却是在国外长大的呢？
    人家，见多识广！
    白天去医院里呆了一天，想想午觉都没有睡，脸朝下地睡着了。
    看着孩子可爱的睡相，慕千雪手放在儿子软软的西瓜头上揉了揉，心里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想笑，却只是勾着唇角一动不动。
    “怎么了？又难受了？”
    从身后缠过来，宋天杨单手控着她的腰，整个人贴在她的后背上，用他高大的身体将她圈在了内里。
    有时候宋天杨很鄙视夏波清，觉得他老狐狸，笑面虎。
    可有时候，他也挺欣赏自己这位岳父的。
    比如今晚，他甚至还没有开口提要求，岳父大人已经直接让他送她们母子回家，当然，这个家不是指白园，而是指夏家。
    而且，在他把人送到后，岳父大人还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说今晚留在医院里陪着老爷子，他们两个老的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若是在平时，宋天杨听到这四个字肯定得飞起来，可今晚，他知道自己可能什么也不能做，可就算如此，能陪在老婆孩子身边，对他来说也弥足珍贵。
    侧过头来对着她的侧脸亲了一下，那动作很轻柔，只是安抚地吻了她的下。
    他的动作似是唤醒了她，慕千雪贴着他的脸转眸：“我，想去看看我……妈妈。”
    “倾城阿姨？”
    闻声，她眸光一动：“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
    “哪有人叫自己妈妈那么犹豫的？”
    “……”
    刚才，她是犹豫了一下。
    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不是不想认聂倾城这个生母，只是很不习惯，所以会有些叫不出口，仅此而已。
    “想去就去看看啊！毕竟是你妈妈，她还从来没有看过你呢！”
    “早就想去看看了，一直没有时间。”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甚至来不及喘上一口气，知道外公要回来的时候，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可没想到……
    心里堵得慌，有很多话想说，想跟宋天杨说说，又觉得倾诉对象不对劲。
    他毕竟是个男人，哪里明白她心里的那些小想法，所以她就想到了妈妈，那个曾带着自己在草原上跑马的妈妈。
    可是，草原的妈妈离她那么远，她怎么能去看呢？
    所以，她想到聂倾城，自己的生母。
    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太无情？
    因为她大多时候是想不起自己这个妈妈的，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妈妈，甚至连她的声音也没有听过，她对聂倾城其实没有太多的感情，就只是知道她和自己有血缘上的关系。
    所以，就算想到她，也不会有太多的感触。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可她真的好像没有太大的感觉，直到今天，她看到外公那样，想到他每次看到自己的时候都会叫的那个名字，她突然很想去看看自己的妈妈。
    那个十月怀胎下生她，却无缘一见的母亲。
    “我想看看她，跟她说说话，告诉她外公现在很不好，很不好……”
    “你外公会没事的。”
    摇头，有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来：“如果外公真的有事，一定是他想妈妈了，想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他终于要去见她了。”
    “雪儿，你别这样，我很担心你。”
    他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慕千雪，不是那种脆弱的样子，却偏偏更让人心疼。
    想让她哭出声来，又怕她哭起来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住，宋天杨轻轻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面看着他。
    良久，慕千雪终于扁着嘴哽咽道：“天杨，我心里难受，像堵了几千斤重的大石头……”
    就只是这一句就有些难以继续，慕千雪红着眼眶，似是极力压抑着不让泪水倾泻而出：“我不明白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我外公对他们一家人还不够好么？还不够好么？”
    “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欲望是没办法绝对的满足的，他们利欲熏心多年，对你外公早已不当成是亲人看持了，不过是争压经营权的决定性筹码。”
    生在豪门，有些东西他们十几岁就看了个分明。
    这么多年的商场浸淫，他比任何比都懂得这个中阴暗，他家的小刺猬是个单独的姑娘，从小生活的环境也过于幸福，对亲情的理解自然要更深刻。所以，看到那些白眼狼的行为，才会这么痛心疾首。
    “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不能理解，真的完全不能理解。
    她从来没有想过cg集团有一天会属于自己，活了27年，她一直就是慕海的女儿。突然冒出来一个土豪的父亲已经像是中了六合彩，再来一个比土豪还土豪的外公……
    不是她假清高，只是她真的觉得没有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是穷得没有饭吃了么？是差到没有住的地方了么？
    聂家的人就算没有cg集团的经营权，凭着聂传国手里的股份，他们这辈子不用做事也吃不完用不尽，为什么还要对她外公下手？
    宋天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些，只若有深意地说了一句：“cg集团拥有的何止是钱？”
    “那也不能埋没了良心。”
    自家的小刺猬如此义愤填膺，宋天杨又浅浅一笑：“如果他们还有良心，你又怎么会姓慕？”
    闻声，慕千雪有片刻的恍神……
    “你也觉得是他们？”
    有些东西她其实也有感觉，只是苦天没有证据，可她没有想到，宋天杨居然也是这么想的。
    激动地扯着他的手，她望着他的样子就像个渴望得到老师答案的孩子，宋天杨抬起右手，用两指的手背刮了刮她的脸，轻笑道：“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事情隔了27年，很多东西要查都不简单，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只是慕千雪的夏波清的亲子关系。
    可这远远还不够，以聂家人的野心，想要经营权不可能会不防着夏波清。
    所以，慕千雪还在凌云医院的时候，他便扯了她两根头发交给了四少，相信再过一晚上，她和聂老的鉴定结果就能出来。
    到时候，有聂老和慕千雪的基因比对，慕千雪只是夏波清的女儿不是聂倾城的女儿这个说法就会不攻自破。
    再把这些东西交给二哥散布出去，就算突然有什么新的变故，应该也足以应付了。
    “如果外公有事，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何需你出手？有我就够了。”
    宋天杨是个记仇的，当年聂家人对他的车下手，让他和慕千雪差一点死在高速路上的事情他可还记忆犹新。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真的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之前孟吴两个大老虎还没有打，现在终于有闲暇时间了，也时间收拾收拾这些‘残渣’剩料了。
    知道他是想帮自己，可慕千雪这一次却摇了摇头：“可这一次，我想自己来。”
    “……”
    “和你爷爷的比试最后一项比的是商，如果我把cg集团赢回来了，算不算我赢？”不是她自不量力，可总觉得只有这样做才对得起所有人。
    外公的百年基业不能被抢去，她想靠自己的力量真正的证明一下自己，如果真的不行，那至少她也努力给宋老爷子看了。
    到那时候，就算结果还是不尽人意，至少，她努力给老爷子看过了。
    “当然。”
    “那好，我一定会拿回我外公的一切，替他传承下去。”
    闻声，宋天杨剑眉轻勾：“那律师呢？不做了？”
    “人生总有取舍。”
    她喜欢律师，是因为是律师是个正义的职业，可她放弃律师，不代表不爱这个职业。人生中的选择那么多，十字路口你的选择是对是错，只有走到人生的尽头才会明白。
    至少，现在应该这么选，那就听心来做决定！
    宋天杨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颇有些宠溺：“只要你喜欢，我无条件支持你。”
    “天杨，谢谢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一直在跟他说谢谢！
    但每一次说的时候，她都是真诚的，抬眸望他，她眼底似有黑色的旋涡在放大，那种幽深深的吸引力，又勾动了某人心里的虫。
    他勾起眉头，暧昧不清地问：“谢谢是要用嘴说的么？”
    只是，只是……
    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背后慢慢升起。
    猛地回头，身侧的小宝贝悄无声息地瞅着他和她。
    后背瞬间爬满了汗珠，宋天杨僵在那里，只觉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不好了。
    “妈咪！”
    回过神来的想想小宝贝终于叫了一声妈咪，原本还意识焕散的慕千雪也在这一声喊叫中彻底吓白了脸，只恨不得找个地洞赶紧钻进去。
    “想想，你，快睡啊！”
    “睡不着。”想想老实地回答着，突然又问：“妈咪！系不系地震了？”
    囧！超囧！无敌囧！齐天大囧！
    慕千雪羞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简直无颜面对想想。
    都是这个混蛋啦！都说了会吵到孩子他就是不听……
    其实宋天杨也觉得好委屈，这种事情哪里是想轻就能轻，想不吵就不吵的？
    她的身材生过孩子后简直没法忍要他怎么办？
    不过，看她急得都差点哭了，宋天杨还是主动承担了给儿子解惑的任务：“怎么会地震呢？想想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