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你谁也不爱，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爱她，她竟觉得对爱是一种亵渎。
    一个亲手把自己怀孕的未婚妻推到海里的男人，他有什么资格说爱？
    “不，我是……”真的爱你。
    那四个字明明就在嘴边，却觉得没有脸说出来。
    五年前，他向她提分手的时候，她也是怎么都不相信。她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她说他不会因为夏谨华而抛弃她，她还说，她相信他……
    那时候，他因为她过于相信自己而困扰不已，为了让她彻底死心，他不惜让她亲眼看到自己和夏谨华在一起。
    他曾以为自己绝不会后悔，可几乎在她转身的同时，他便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如今的情况和当年恰恰相反，她再也不相信他了，可他现在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挽回一切：“小雪，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爱你。”
    她冷冷地笑，眼眸如淬了毒的刀，深深的扎进他的心窝子里：“所以，你是想把你当年为了夏师姐抛弃我，还有现在为了我抛弃夏师姐的行为都解释为因为你爱我？呵！我真受不起你的这种爱，因为太卑鄙，太无耻，太下流了！”
    “我承认我很自私，我承认我伤害了你，可是小雪，我愿意补偿你一辈子……”
    “如果真要补偿，我会找宋天杨。”
    她那样直白，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深扎在他的心上。
    赵奕辰凄然的眼底浮过一丝狠戾，口气突然也冷硬了起来：“宋家人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不是么？你永远也不可能再做宋天杨的妻子，又何苦让自己走上这样艰难的一条路？”
    “做不了妻子那就做情人好了。”
    “宁可做他的情人也不要做我的妻子么？”
    “对。”
    毫不犹豫地点头，她似乎还嫌不够，又补充道：“总之，我只跟他。”
    “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闻声，赵奕辰愤怒了，双眸如火地嘶吼起来：“可夏波清才是你爸爸。”
    “所以你觉得因为我爸爸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就可以无视你父亲对他做的一切？”
    慕千雪也震惊了，她简直不相信这是人说的话。
    什么叫夏波清才她的爸爸？
    因为她是夏波清的亲生女儿，所以就要理所当然地抹去慕海夫妇对她做过的一切？
    血浓于水是没有错，可亲情不是只有血缘，那种从小到大的关怀与爱护，是这辈子夏波清都无法代替慕海做到的。
    她认了夏波清这个亲生父亲，不代表她要抛弃原来的父母，如若不然，她大可以改名叫夏千雪，而不是坚持要守住慕这个姓了。
    一步步后退着，她看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怪物：“赵奕辰，我原以为你只是不懂什么是爱情，现在我才知道，你连亲情都不知为何物，你还……算个人吗？”
    真想戳瞎自己的双眼，她以前居然还喜欢过这种人？
    骂宋天杨眼瞎的时候她真该问问自己，原来，他们都曾这么瞎……
    “如果，我爸当年没有犯下那样的错，你是不是……”
    打断他的话，慕千雪直言道：“别再自欺欺人了，如果我现在还是慕海的女儿，你，还会爱我吗？”
    很多东西说得太白了很伤面子，可不说出来，别人又不会死心。既然已到了撕破脸的地步，慕千雪也没再给他留余地。
    “会。”
    他这一声答得太快，慕千雪反倒笑了：“其实夏氏的股份一直是属于大伯那一房的，我爸爸只是代管而已，所以，夏氏的大小姐从来不是我。”
    “……”
    赵奕辰没想到慕千雪突然说这个，一时有些愣神。
    怔忡之间，又听她继续道：“我大伯没有儿子，只有夏谨华一个女儿，她，是未来夏氏的唯一继承人。”
    “无所谓，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夏氏。”
    “我有宋天杨就够了，所以，cg集团我也会放弃，至于公司的股份，应该会均分给聂云帆和聂云帏的子女。”
    这些不知真假的话听在耳里，赵奕辰不曾心虚只是觉得内心苦涩不已。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样一幅恶心人的嘴脸。
    心如刀割，他因隐忍而面红耳赤：“你这样是在侮辱我对你的感情，当年我爱上的就是一无所有的慕千雪。”
    “就当你说的都是真话好了，我也想跟你说一句真话，我爱宋天杨，非他不嫁！”
    闻声，赵奕辰垂在两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宋家人不会让你过门的。”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嫁给你。”
    声落，慕千雪再不愿多看他一眼，一勒马缰，人已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疾驰了开去。
    赵奕辰站在烈日炎炎之下，看着她飞驰远去的俏丽背影，迷雾般的眸子，也徒然泛起了幽幽冷光……
    非宋天杨不嫁么？呵呵！
    那如果我让宋天杨变成那种娶谁都不可以娶你的人呢？
    你还怎么嫁？
    聂老爷子病重，其实并不适合长途飞行。
    好在k市距离京市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远，又有宋天杨亲自驾机，还有四少亲自护航，所以，k市军区医院便痛痛快快地把人转了院。
    当晚凌晨，聂老爷子便住进了凌云医院的加护病房里。
    得到‘特赦令’可以带着儿子去看太外公的慕千雪，激动得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马也不骑了，直接从白园接了想想去医院看太外公。
    一路上，想想小鸟般叽叽喳喳个不停。
    “妈咪，我们家好多老亲七哟！”
    “……”
    亲戚就亲戚，非要说个老亲戚，慕千雪对着儿子无奈一笑，倒也没有刻意去纠正孩子的说法。
    想想窝在妈妈怀里，掰着手指头数：“太爷爷，太姑奶奶，爷爷，奶奶，外公。”一个手指头数不完，又掰另一个手一起数：“还有系小姐，现在又有一个太外公了。”
    看儿子认真的模样，慕千雪又受怜地摸了摸他的头：“他们都是长辈，想想要爱每一个长辈哟！”
    “亲七太多了，爱不过来！”
    想想感慨完后又重新掰着手来数：“不老的亲七还有大伯，二伯，二伯母，系叔，还有大宝哥，二宝哥，三妞姐姐，还有粑粑，妈咪，小姨……”
    艾玛！怎么办？两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想想赶紧拖鞋，打算把脚趾头借来一用。正费力发扯着自己的小棉袜，慕千雪连忙伸手阻止“好了好了，不要数了，亲戚多很好呀！亲戚多就多一个人替妈妈疼想想，爱想想。”
    “可系，他们会稀饭我吗？
    至少大宝哥哥就不喜欢他呀
    而且，二宝哥哥看大宝哥哥不喜欢自己，也跟着一起不喜欢自己了耶！
    原本可爱的三妞姐姐还是蛮喜欢自己的，可他们是三胞胎，想想觉得再这样下去三妞姐姐很快也不会喜欢自己了……
    “想想这么可爱，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金的喔？”
    对此，想想表示很怀疑。
    “嗯！”
    世上最好的良药就是妈咪的笑。
    想想原本真的很担心自己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孩子，可是，妈咪告诉他大家都会喜欢他，妈咪还对他甜甜的笑，所以，想想觉得放心了。
    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欢他又怎么样？
    至少，他还有妈咪！
    从高新区的白园出来，足足开了两个小时才到了凌云医院。
    路途太远，想想玩着玩着就在慕千雪腿上睡着了，到了医院，又不忍心把孩子叫醒，于是便把想想交给许初见抱在怀里睡着，自己跟着夏波清先去了加护病房看聂老。
    再见到聂老爷子的时候，慕千雪忍不住眼眶一红，差一点就流下泪来。
    才多久不见，外公的头发又白了许多。
    快步走近病床前，慕千雪伸手紧紧地握住了聂老枯槁的手：“外公，您还好吗？”
    因为病重，聂老显得很虚弱。
    听到她的声音才睁开双眼，原本还灰暗的眼神，看到慕千雪的时候，霎时光亮：“倾城？”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外公大多时都是叫她这个名字。
    以往，慕千雪倒也没有什么感觉，可现在，听到生身母亲的名字，她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外公，我是千雪。”
    “千雪？千雪是谁呀？”
    聂老糊涂了几年，除了女儿以外，几乎谁都记不住。
    最严重的时候女儿的名字能叫出来，却始终记不起来自己叫的是谁。
    今天他的精神还算看，看到慕千雪的时候，竟也能反手紧紧抓着她：“倾城，你回来看爸爸了？是不是？”
    慕千雪想摇头，却又不忍心，只是红着眼眶不说话。还是夏波清看不过眼走了过来，轻声解释道：“爸，千雪是我和倾城的女儿，您的外孙女儿。”
    聂老的记忆都只剩下零星的片段，那些他喜欢的都记得很深，不喜欢的都很模糊。
    他记得夏波清的脸，虽然他记忆中苍老了许多，可确实是他女婿的脸，而且，女婿说，这是倾城的女儿。
    残缺的记忆里抽丝剥茧，聂老眼光瞬时又亮了：“倾城都有女儿了啊！像，和她妈妈真像啊！”
    说完，聂老更激动了，一手紧紧抓着慕千雪的手，眼睛却直直地朝门外找去：“那倾城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