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他生病了,高烧不退!
“你敢。”
身后传来父亲的暴怒声之时,杜宏宇转身的脚步一迟。
怔在那里,半晌,仍旧毅然阔步而去。
杜胜捂着心口,气得眼都红了,暴怒之下他抄起书桌上的全家福便对着杜宏宇的后脑勺砸去。杜宏宇不闪不避,那金属的像框擦头而过,‘咚’的一声掉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杜宏宇的脚步却一刻不停。
“你敢走出这间书房,老子马上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断绝父子关系么?
也好,反正没了凌云航空他也一样可以养他的老,到时候,父亲要骂也好要打也好,他都会忍着,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和他顶嘴。只是,在此之前,他想做完自己该做的事。
“阿宇,你给我站住。”
唯一的弟弟,也是唯一的希望,杜玲宇怎么也没有想到素来听话的杜宏宇今天的反应会这样强烈。恨极,她冲上前去就给了他一耳光:“为了一个女人你到底要疯到什么程度?”
脸被甩偏至一侧,很快便浮出一个五指印,杜宏宇怒极反笑:“不是我疯了,是你们疯了,疯到以为宋家只有一个宋三少,疯到以为宋家的人都死绝了?你们真当宋伯伯和宋老爷子是纸老虎么?惹怒了他们对你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没想到杜宏宇竟能说出这番话来,杜玲宇难得地愣了一下,还是不甘心地开口:“有什么好处你难道不知道?”
“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
天真!他第一次对姐姐说话用这样轻轻蔑的态度,虽然这两个字很早他就想对姐姐说了,可碍于姐姐的骄傲,他一直选择了沉默,可现在,他终于沉默不下去了:“是我看不懂,还是你们一直不肯认清事实?三少真的没有能力把控住整个凌云航空么?他是有所顾忌才一直放任你们在公司里颐指气使。你们真的要逼到他无所顾忌么?啊?”
被弟弟用那样的字眼羞辱,杜玲宇的脾气也上来了,一声高过一声地吼道:“既然你知道他有所顾忌,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从未如此激动过,不是因为最疼自己的姐姐又在骂自己,而是因为,她们从来都不懂他的心。深呼吸,一连做了十几下,可还是抑制不住胸膛的起伏。
低着头,杜宏宇的声音低低的,如来自地狱:“不怕宋三少,那么宋建仁呢?也不怕了?”
“阿宇,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不高兴。”
不高兴就不让他说了么?那他不高兴的时候,她们何曾放过自己?既然总是要不高兴的,那大家就一起不高兴到底吧!
突然抬起头来,杜宏宇凛凛的眸光静静地落在杜玲宇的脸上,眼底的神情竟难得一见的认真:“三少的顾忌是什么?不就是宋伯伯?宋伯伯一日不松口,爸就一日是凌云航空的副总。可宋伯伯为什么一直不松口?难道真的是还念在爸当年为他效过犬马之劳?那是因为你们一直拿车祸的事情在威胁他,你让他明白如果动了你们,你们就要动他的三儿子。”
话到这里,杜宏宇原本清亮的眸底已布满了血丝,他怜悯地看向自己已垂垂老矣的父亲,一针见血地道出事实:“现在,三少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您手里的把柄也没有了,您不如猜一猜,宋伯伯还会不会再忆当年情?”
“正因为这样,你必须趁此机会坐上总经理的位置。”
闻声,杜胜一瞬苍老,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却难得一见的明亮。他一直以为这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是他要用毕生精力去保护的孩子,没想到,他真的长大了,成长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睿智。
“我不会答应的。”就算那不是宋天杨的公司,他也不屑于做那样的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已做错了太多事,不想再一错再错了。
杜胜的手又按在了心口,目光却一直安静地落在儿子帅气的脸上:“阿宇,你再这么不懂事,杜总的位置可就要换给别人坐了。”
凌云航空是他一辈子的梦,如果儿子不肯接手,女儿也是可以的。他执着地想让儿子接他的班,是因为他骨子里认为女儿是别人家的,儿子才是自家的。可如果这个儿子真的已到了无法驾驭的地步了,那么,换一下又如何?
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只的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杜宏宇真的不肯,那他也只能让那个从来不能见光的儿子见见光了。
不知父亲的打算,杜宏宇意有所指地看了杜玲宇一眼:“姐一直都比我更适合。”
父亲的冥顽不灵让他绝望,说罢,他再不肯看他们一眼,掉头就走。杜玲宇在他身后不停地叫他,他却仍旧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外走,刚拉开书房的门,‘呯’地一声便被后面追上来的杜玲宇给狠狠关上:“阿宇,别任性了。”
那一刻,杜玲宇难得一见的慌张。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杜宏宇的那些抗拒心理并不仅仅只是青春叛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不该逼得他这样紧的,如果他不要做那个总经理,那她可怎么办?杜宏宇不清楚父亲干下的那些龌蹉事,可她却一清二楚。
如果凌云航空的接班人不是杜宏宇,那也绝不会是她杜玲宇,这么多年的辛苦,她怎么甘心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她是不会让杜宏就这样离开的,绝对不会……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许是摊牌后心情已不再那样沉重,杜宏宇的心情竟出奇的平静,他看着杜玲宇,反问道:“姐,不是每个人都对那些感兴趣的,你们想要强塞给我的恰恰是我最最看不上的东西,要公司我不能自己拼么?要赚钱我不能自己赚么?为什么上一定要偷别人的?”
一个偷字,又刺到了杜玲宇,她眸色一变,口气又变得凌厉起来:“好大的口气,这么本事你倒是快点开个公司赚钱给我看看啊!我也想享一下弟弟的福呢!”
姐姐如此讽刺他,他却也不生气,只苦笑道:“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你们看不起我罢了。”
“想让人看得起,你就得拿出真本事,连一个宋天杨都斗不过,还敢口出狂言?”
闻声,杜宏宇眼角涩然,又问:“姐,我这样你难道不应该更开心?”
“……”
“总经理的位置,你想要就拿去吧!不要总拿我当借口。”说着,他又一笑,原本阳光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痛楚:“我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想说出来大家伤感情。”
“阿宇,你就是这么看姐姐的?”
杜宏宇没有回答姐姐的话,只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姐,放弃大少吧!因为,他应该是这样看你的。”
“……”
闻声,杜玲宇原来卡在门上手,瞬间松脱了开来。
大少是这样看她的?
什么意思?连她的亲弟弟都以讽刺自己配不上宋天烨么?恨得牙根发疼,可始作俑者已直接推门而出,杜玲宇还想要拦他,身后却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她霍地回头,只一眼,瞬间面白如纸!
杜宏宇才刚刚踏出家门,身后又传来另一个让他极度反感的女声。他站在那里,全身的肌肉都紧紧绷起:“小妈,姐都拦不下我,您觉得您够资格吗?”
年轻的杜太太还是第一次从杜宏宇的脸上看到这样可怕的表情,吓得全身一抖,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你爸爸晕倒在书房了,呜呜!他心脏不好……”
“……”
什么?
杜宏宇大惊失色,顾不得自己方才口不择言地说了什么,也顾不自己原打算离开家要去说些什么,只慌着一张脸,急赤白脸地奔上了书房,架起早已不醒人事的杜胜,疯狂地朝医院赶去……
急救室外,杜宏宇颓然地坐在那边。
双手耷拉着向下,整个人都毫无生机。杜胜的心脏病已经有多年,年轻的时候身体素质好发病的时候也少。这几年,宋天杨回归凌云航空后便处处与他作对,他为了从宋天杨手里抢回凌云航空已费尽了心思。过度的负荷之下,身体也渐渐开始受不住了。
他早就知道父亲不好,结果还是把他气坏了,总的来说,他现在是对朋友无义,对父亲无孝,对姐姐无情。他怎么就把自己的路走到了这一步?
他可真该死啊!
可他本意真的不是这样的,在国外六年,他从来不依靠父亲的资助,也能活得很快乐。之所以从国外回来,虽然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觉得父亲老了,身边也缺个人。
他再不喜欢父亲的行事作风,可毕竟血浓于水,平时顺着他和姐姐也是顾及着他的身体。今天要不是他忍无可忍,也绝不会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可是,杜宏宇也真的觉得受够了啊!
他已经让自己变得够无耻了,难道要一直无耻下去?
那天晚上,原本真的是三少在开车,可他醉的太厉害了,整辆车都被他开出了s型。杜宏宇觉得自己虽然没有拿驾照但开慢点应该没问题。所以就让宋天杨去后座休息,可哪曾想到,他接了方向盘不过半个小时,就出了那样大的事?
那时候他吓坏了,无照驾驭,逃逸,撞死人……
他原本只是吓得逃跑了,可父亲却拎着他的衣领告诉他他闯的祸事有多大。那时候,宋天杨刚从部队里出来,和那个庄子健闹的是水深火热,后来还一瓶子把人家拍成了个白痴。虽然那一瓶子不是宋天杨拍的,也不是自己拍的,可当天的事情毕竟因宋天杨而起。所以现场和宋天杨一起高干子弟,包括自己这个不入流的,都被庄家的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以宋家在京市的实力,和他一起的那些高干子弟个个背景深厚,所以,庄家的人要整起来也不算很容易。可他杜宏宇就不一样了,充其量算是个‘暴发户’的儿子,不整他整谁?几乎可以想象,只要杜宏宇被拘留,恐怕不等他们把人捞出来,他就能无声无息地死在那里面。
那时候,他只有20岁,哪里懂得这么多弯弯绕?
当时便吓得面如土色,求父亲不要让他坐牢。是姐姐告诉他,要把责任都推给宋天杨,毕竟,庄家想要借机整的人也是宋天杨,而且,以宋家的背景,就算是庄家想要对宋天杨动手,只要宋老爷子一个电话打给自己的那些在军部的老下属,庄家自己都可能自身难保,所以,这是个两全齐美且伤害度最少的办法,唯一需要出卖的,就是杜宏宇自己的良心。
当年的车祸,他不是有心的,可现在为了瞒下那些事,说的全都是违心的话,这样的煎熬太痛苦,他想要彻底放下,想要说出真相,为什么就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很痛苦,杜宏宇狂燥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一直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他的杜玲宇,突然在这个时候冷哼道:“你高兴了?你满意了?”
“姐,你别这样说我?”
刚才医生已经跟他们提过了,杜胜的这个病,就算是小心养护也只能拖得半年左右,如果再受大的刺激……杜宏宇心情很糟,他自知不是个好儿子,可也没想过要气死父亲。虽然他为人处事让他不满,可罪不至死。
今天这个情况,真的不是他想看到的,现在,他看着急救室上的亮着的红灯,真的很后悔。
“爸的身体你不是不清楚,再这么气他,他恐怕活不过这个年。”杜玲宇素来坚强,可说到这里,也不禁眼眶有些泛红。她素来性子刚硬,可毕竟是自己唯一的父亲,想到医生说的那些话,她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万一父亲真的挨不过去了,弟弟又死活不肯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岂不是便宜那个野种?不行,她绝对不能让杜宏宇再由着性子来了,一定要让他跟父亲好好认错。
“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失,会造成这样恶劣的后果。一如六年多前,他不过就是一时软弱,却造成了今天这样不可挽回的局面……
他一脸疲色,杜玲宇也不忍再骂,只冷冷地斥道:“如果你还当自己是爸的儿子,这几天你就留下来好好照顾爸。”
这话说的含蓄,却话里有话。
杜宏宇原本是想去找宋天杨的,杜玲宇拦不下他,才气得杜胜进了医院。现在,她也不说让他不要去,只避重就轻地要求他照顾杜胜,杜胜的病不能受刺激,杜宏宇要想不刺激他,就不敢当面再提要去跟宋天杨说真相的事,
“我会留下来照顾爸。”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杜宏宇怎么会不懂姐姐的用意,想了想,又道:“可该说的话我还是得说。”
一听这话,杜玲宇气得都想打人了:“杜宏宇。”
“姐,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了。”
闻声,杜玲宇冷冷地笑着:“看来你是真不想咱爸好了。”
“姐,这是两件事……”
愤怒地打断他的话,杜玲宇不顾医院里还有外人,突然泼妇一般地叫了起来:“在我看来就是一件,你要做英雄,你要做回头是岸那是你的事。可医生刚才的话你难道没听到?爸没有几天可活了,你就算要说,难道不能等他死了再说?”
姐姐的用词太激烈,那一个死字,刺得杜宏宇眉头都狠狠地拧了起来:“姐,你胡说什么?”
“总是要到那一天的,说不说就能改变什么吗?”话到这里,杜玲宇似也面露伤感之色,眸光一柔,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他:“阿宇,你就当可怜可怜爸爸,别再气他了好吗?”
对于这件事,杜宏宇的态度难得一见的坚决:“姐,这件事兹事体大,真的不能再这么瞒下去了。”
闻声,杜玲宇的脸色又变了,她没有想到弟弟现在变得这么固执,爸的话不听,她的话也不听了:“兹事体大?呵!你还知道兹事体大呢?你以为这件事就只是你和宋天杨谁开车撞了人那么简单么?”
“姐,你在说什么?”
被他一反问,杜玲宇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马上又僵着脸:“我在说,这件事,到死你也得瞒着。”
“为什么?”
那个理由杜玲宇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可弟弟这样冲动,告诉他真的好吗?可如果不告诉他,他要这么一直闹下去可怎么办?杜家已经是生死一线了,要是这件事再处理不好,恐怕在京市就真的无立足之地了。
想了想,她一咬牙道:“因为……”
“请问是杜宏宇先生么?”
身后传来的陌生男声打断了杜玲宇的话,她侧目,他转身,姐弟二人一齐看向对他们说话的陌生男人。
“我是。”
杜宏宇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不过,那人一身穿着虽普通,可身姿奇正,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微暗的眸光一沉,杜宏宇还是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句:“请问您是?”
“我们老爷请您去车里坐坐,车就在外面停着。”
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命令,根本就没有给他拒绝的选项。杜宏宇眸光闪闪:“如果我说不想去呢?”
“那么手术室里的医生,马上就会停止手里的动作。”
“……”
只一句话,杜玲宇的脸色都变了,想到那个隐在暗处的人,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扯了把弟弟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冲动。
杜宏宇亦感觉到了对方的气势,再看姐姐的脸色,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终于不再挣扎,只漠然道:“带路吧!”
闻声,那人方才收了之前的气势,客客气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吧!杜先生。”
一路跟着那人去了地下停车场的西区,到了地方,杜宏宇便愣了。医院这么缺车位的地方,整个西区居然只有一辆军牌吉谱,可见来人的位高权重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心里的不安隐隐被放大,杜宏宇在那人的引领下一步一步走向那边的军牌吉谱,人才刚到车边,那人便主动帮他拉开车门,又客客气气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杜宏宇犹豫着不肯上去,正踟蹰间,车内突然传来一个气如洪钟的声音:“年轻人,上来吧!”
“……”
杜宏宇彻底一惊,这声音……
难道是那个人?
人的身体其实是很矫情的。
你不想生病偏偏就会生病,可有时候,你想大病一场的时候,身体偏偏又‘坚强’无比。
冬日,淋了雨。
在浴缸里泡到水冷,甚至故意和他在地毯上纠缠了半夜,可到最后慕千雪还是好好的,别说大病一场了,小病都没有。
半夜里,突然又响起了雨声。
不大,但沥沥的声音一滴滴如同滴在心上,慕千雪失眠了,第一次躺在这个令她安心无经的怀抱里,彻底失眠了。她知道他也没有睡着,可他却固执控着她,霸道的姿势甚至有些暧昧,身体也因紧紧交缠的姿势火热火热的烫人。
她知道,他是被自己那一句话伤到了。
可是,除了那样,她还能怎么做?
她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的杀伤力有这么大,竟连宋天杨这样的人,也会被自己伤到手冷脚凉。明明想好了不再理他,可忍不住还是小声抱怨了一句:“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
他的声音粗嘎得厉害,似含着满口的沙,慕千雪心里一惊,顾不得两人现在的立场还是敌对的,立刻转过身来:“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很小心翼翼的样子:“怕你不理我了。”
宋天杨是如何飞扬跋扈的一个人?
如此低声下气,都不像他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听一遍的时候慕千雪就觉得不大对,听完这第二遍,慕千雪的心都提了起来,小手下意识地抚上他的额头,那滚烫的感觉瞬间烫得她心都凉了半截:“你发烧了?怎么不早说?”
“没事的。”
宋天杨烧得嗓子里发疼,嘴上都起了皮,可看她如此关心自己,心里又高兴得不行。忙讨好地开口,可嗓音仍旧低哑得可怕,如破了的风箱,发出粗嘎的声音。
“你是猪啊?烧成这样叫没事?”
嘴里恨恨地骂着,慕千雪的眼圈却红了。成人发烧和孩子不一样,烧的越高,身体越怕冷。怪不得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偎向自己,原来是这个原因。这个蠢货,都烧得烫手了,他居然还是一声不吭地躺在这里,玩苦肉计也得看看时候啊?
真是气死她了……
翻身想要下床,男人却不肯,大手扣着她的纤细的手腕,也不说话,只是不肯松开她。
“放手啊!我去给你找找有没有药吃。”
明明觉得应该不管他死活,他病死了又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她这么关心他,怎么对得起爸妈?可是,他那样的一个人,让人感觉风雨不倒,无坚不催的强大,居然也会生病。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陪着自己淋雨后又冻了一晚上,才会这样……
真是很讽刺,她都没病,他还敢病给她看?
就该扔给他不管,就该……
“烦不烦啊?让你放手。”
心里很矛盾,口气也变得极度恶劣,她不看他,表情也恶狠狠的,可这样的她仍旧让宋天杨觉得心头温暖。
“我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离开部队这几年,宋天杨还从来没有这样病过,以前,多冷的雨没有淋过?多冰的衣服没有穿过?怎么就发烧了?觉得自己真的不够爷们了,可这一病,怀里的小刺猬都放下了满身的刺,这又让他觉得欣喜不已。如果这样不够爷们一次,就能换得她一次温柔以待,他愿意永远都这么不爷们……
不想再和他这样拉拉扯扯,慕千雪用力甩开他的手,披上睡袍就下了床。赤脚下地的冰冷刺得她小腿一缩,那微微拧眉的样子映着月光,看得宋天杨又是眉目舒展。
没想到这一病,她的态度竟然转变这样大。
宋天杨没有再缠她,只目光依依地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离开卧室,不知道去哪里找药去了。
男人的生活素来大意,慕千雪找了一圈也没在杜宏宇的家里找到备用的药箱。转到客厅里的时候,突然发现茶几上似乎放着一袋子什么东西,原本也没指望那里会有什么,随便一翻,居然真的翻出几盒药来。
她这才想起来,是宋天杨过来的时候手里提着的。应该是原本怕她生病才准备的,没想到,居然给他自己派上用场了。
很快剥出两粒在手,倒了杯温开水就进了卧室。
打开床头灯,见宋天杨睡得迷迷登登的,睁眼看到是她,居然还无意识地笑了一下。明明是个病秧子,可颠倒众生的本钱在那里,那一笑的销魂,也只有慕千雪心知肚明了。
推着他起来吃了药,慕千雪又伸手去试他的额头,似乎比刚才还要烫。
拧着眉头想了想,又转去浴室拿毛巾,打算给他物理降一下温。
杜宏宇的家里开了暖气,可扭开水龙头,涌出来的水仍旧很冷,很冷……
慕千雪素来畏寒,平素只要指尖沾了水,都能让她打上一个又一个的冷颤。可今天她还是伸出两手弄湿毛巾,拧干,然后将毛巾折好,才又疾步返回卧室。
黑灵的俏目瞟向墨绸大床上,他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修长的身躯占据了大半的墨色大床,即使熟睡了也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身上盖了很厚的被子,却因盖得随意而露出了结实有力的肩部线条。一手曲起背在额头上,挡住了那双总是让她心跳加速的炯炯黑眸。
坐在床缘,慕千雪轻抚上了他的额际,惊人的烫手,至少应该有39度以上,这已经不是正常的范围了,还是去医院比较好,思附间,皓腕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度扯去,她一失重心,整个人就跌趴在他的身上。
身下的男性身躯灼热得惊人,她手忙脚乱的爬起身,可右腕被箝制住使不出力,撑不上个几秒,她又跌回他的身上去,手仍覆在他的脖子上,如火烫般的高温正紧贴着她,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那极有节奏的声响,一下下的打进她的耳际,一下下的击打她的心门。
顷刻间,心中一阵躁动。
“起来,你这个样子应该去医院。”
身下的男人不动,只是闭着眼摇头,一边摇,一连伸手抱她。慕千雪只觉眼前一晃,整个人已被他侧身抱着,双双卧在床上。
他埋进她的颈窝,较平日烫上几倍的灼热呼息烘烤着她的颈际,在移动身位的时候,薄唇不经意擦过她洁白的雪项,颤栗一下子爬满全身,她心乱如麻,想推开他,可他的身体却沉得像是一座山。挣扎不过,只得任他搂抱着,甚至放任那炽热的体温,一点一滴的渗进她的肌肤,然后透过那层薄薄的嫩肌,钻进她的骨血里去。
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他的胸口,他却突然拉过她的小手,直接放到了他的脸上。下一瞬,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原来,他是将她误当做巨型冰枕在给自己降温。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但还是体贴的稍一挪动身躯,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此刻犹如火炉般的他靠得舒服些。心里挣扎不已,又暗自轻轻叹息,怎么样他都是个病人,现在他只是病糊涂了而已,顺着他,顺着他……
折腾了半天才想起来手里还捏着条湿毛巾,赶紧折好了,覆在他头上。凉凉的感觉让人舒服,他竟真的不再动了,只是抱着她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他都病成这样了还会如此条件反射。
心里一酸,眼泪又急急地落了下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是,再如何,他们都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