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这也是陆长亭难得听道衍说话这样认真的时候,道衍仿佛看不见另外两人的目光一般,淡定地坐在那里继续和陆长亭说话。
朱樉这时候确实不快得很。
老四也就罢了,毕竟几人是一处生活过的。
这和尚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这和尚又和长亭认识多久了?怎么就待长亭这般亲昵了?朱樉冷冷地盯着道衍。
但道衍是何等人啊?他岂会畏惧这点气势和冰冷的目光?道衍仍旧坐如松,还颇有闲心地问陆长亭:“长亭可知秋蟹如何吃?”
陆长亭当然知道,不过他好奇的是,听道衍这话,道衍似乎还很懂得了?陆长亭不由得向道衍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道衍笑道:“我虽不食此物,但却是瞧别人用过的。”说着道衍便取了一只蟹,下手开始为陆长亭拆蟹。
朱樉和朱棣这时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这不仅话都让道衍给说了,事儿也都让他给做了!而他们俩竟然还没反应过来!朱樉和朱棣的面色一时间都有点不大好看,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自己这样实在有些妄做兄长。
但是仔细想一想,他们还真不会拆蟹。
为什么呢?因为平日里这些都是下人代劳的啊。
尤其朱棣,平日里哪会有闲心来吃这样精细的食物?拆蟹那点儿功夫,他倒是不如去练会儿拳脚了。
朱樉和朱棣只能沉默地在一旁看着,心底越发地不是滋味儿。
不得不说,一旦放下偏见之后,陆长亭觉得和道衍相处倒也比较愉快,而且道衍还真的如师长一般,体贴地给他拆着蟹肉,陆长亭还能说什么?再寒冷似铁一颗心,不也总有被软化的时候吗?
朱棣倒了杯重阳酒,然后陡然想起来,方才在道衍来之前,他不就是在给长亭夹菜吗?现在道衍给拆蟹肉了,他继续给夹菜,喂花糕不就好了吗?
朱棣很快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心情重新恢复成了愉悦。
而朱樉在见到朱棣动作之后,愣了愣,想来想去,自己也没可做的事儿了。
二哥顿时气得心肝肺都疼了……
小长亭怎么总是这么受欢迎呢?
第093章 (两万字修完)
作者有话要说: 改好了!两万字!昨晚真的只是手残在修文的时候,多贴了一次!以及,再说一次,提前购买了防盗章的,相当于花31点的钱看62点的文!而买成62点的,也没有亏,因为我替换字数不得少于两万字,也就是说相当于用62点的钱同样看到了更多的字数!没有骗你们的钱,真的没有骗你们的_(:3ゝ∠)_好了,我现在要去洗脸吃饭并且去医院,下午回来继续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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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花糕、喝了重阳酒、拆了蟹肉、插了茱萸、赏了秋菊……一顿饭算是接近尾声了, 因为一边吃吃停停,陆长亭倒是不怎么撑。而他也不大敢喝酒, 因而吃完之后, 陆长亭异常清醒,并不觉得困顿。
道衍倒是想继续和陆长亭说话,奈何朱樉的不快已经憋到极致了, 他抓住陆长亭的手腕道:“长亭,我陪你出去走一走。”说罢,朱樉便要带着他往外走。而陆长亭惦记着道衍前来,肯定不是为吃一顿饭,更大的可能性是来找朱棣的, 陆长亭也就非常“体贴”地给他们让出了“私会”的空间。
道衍和朱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并肩走了出去。
陆长亭倒是不排斥在外头走一走,毕竟睡的时候多了, 若是再不走走, 那岂不是更加难受?
毕竟他伤的也并非腿脚。
走出来后,陆长亭便问起了朱樉那个两岁多的儿子。
这个儿子并非出自秦王妃,而是出自次妃邓妃。听罢之后,陆长亭便诡异地看了朱樉一眼。
朱樉被这一眼盯得浑身发麻, 赶紧道:“不过两个妻子,都是父皇所赐, 不敢辞。长亭可莫要误会。”
陆长亭继续森森地看着他, 仿佛在说真的只有两个吗?
朱樉装作没看见他的目光,只淡淡道:“长亭若是不信,届时去见着了便知晓了。”
陆长亭并不接他这话。
朱樉瞧上去并没有着急的意思, 陆长亭心中对他说瞧风水的说法,也有些犹疑。只是因着他们之间的交情不同,所以哪怕是有犹疑,他也依旧会按照朱樉所言,往西安去瞧瞧。
朱樉瞧了一眼他面上的表情,暗暗摇头,长亭实在太难诱拐,当初他若是肯跟他们一同前往应天府,那该有多好,到今日,长亭究竟跟在谁的身边,怕是就要有所变化了。
朱樉也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的道理,何况当初那本就是陆长亭自己的选择,旁人又岂能置喙?
朱樉将这一点抛到脑后,借着机会开始询问陆长亭在北平的生活,其实说白了,他就是想从中探出,朱棣对陆长亭究竟有没有过火的举动,朱樉相信,若是真的有,那么平日的细节里便必然能瞧出来的。
而当陆长亭说到他刚来北平,便被朱棣扔到校场上去的时候,朱樉顿时放下了心,但是紧跟着他就忍不住心疼了。
老四怎么舍得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呢!
天哪!
刚到北平来投奔他的小长亭啊,一定是在中都刚受了苦啊!老四就舍得将人弄到校场去和人打架?还打得鼻青脸肿?
朱樉的目光落到了陆长亭的脸庞上。
这张脸,谁能下得了手?
朱樉觉得,能干出这等事来,半点不知怜惜为何物的老四,定然不可能是对长亭有意思了,若是有意思,老四还敢如此吗?
朱樉一面气愤又一面安心,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复杂得他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变得诡异了起来。
陆长亭准确捕捉到了朱樉脸上的不快,不由问道:“二哥觉得四哥这样做错了?”
朱樉冷声道:“自然是错了!若是长亭来到西安,我又怎会舍得如此待长亭?”
“四哥自然也是舍不得的。”
“他若舍不得,又怎会如此待你?”朱樉对朱棣的做法,显然是深深地感觉到了无法与之苟同。
陆长亭不自觉地反驳道:“怎会?四哥时常有带着亲兵与蒙古兵打起来的时候,四哥应当是为了让我更具自保能力,哪怕有一日他不在我身侧,我也能护佑好自己吧。”“二哥与四哥不同,西安少有与外敌交战的时候,二哥自然是舍不得让我去吃这个苦了。”
这两段话,当然是谁的面子也没损,也谁都夸到了。
朱樉的面色稍霁,口中却是道:“若是我,我也仍旧是舍不得的,若是不能护佑住长亭,那我岂不愧对秦王之名?”朱樉的口吻便要霸道多了,带着浓浓的皇家味道,但同时,陆长亭也觉得有些不大实际。或许这在别人身上行得通,但至少在他身上是行不通的。
陆长亭摇摇头:“二哥,不一样的。”但为什么又说出这句话,陆长亭却是没有再详解了。
朱樉心中不理解何处不一样,但是见陆长亭没有往下说的欲.望,朱樉便也只有闭口了。
总之老四陪着长亭更长的时间,那就已经胜过一切了,怕是再有不好,在长亭的口中也都变作好了。这会儿朱樉倒是不担心朱棣对陆长亭有什么心思了,他反倒觉得陆长亭对待朱棣的口吻过于美化了,这难道不正是代表了长亭对老四的喜欢吗?
朱樉心底打了个激灵,果然还是得早些将长亭带走才好。但另一面,朱樉又忍不住想,他也不比老四差啊,怎么长亭待他就没有这份情谊呢?
就在朱樉思绪乱飞的时候,陆长亭突然出声喊了一句:“四哥!”
朱樉回头一看,可不正是朱棣站在那处吗?
“老四怎么来得这样快?”朱樉微微一挑眉,显然是觉得还没和陆长亭说够话呢。
朱棣走上前来,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意味:“长亭说得不错,我自也是舍不得他受苦的。可是相比起来,我更不希望长亭日后因我的疏忽而遭受劫难,一切都不如现在便先强健自身,届时自然便可免去不少苦难。”
不得不说,当初朱棣将他抛上校场的时候,陆长亭是有些微的失落,但那个时候的陆长亭多么理智啊,他将那当做了是朱棣对他的考验,也当做了是自己的一次磨砺和提升,就是在这样波澜不惊的心境下,陆长亭……的确得以表现出了强大的另一面,当他站在与蒙古兵对战的战场时,他也是极为有底气的。
而这一切,都是来源于当初朱棣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而早已习惯一切都靠自身力量来解决的陆长亭,不得不说,渐渐地他便觉得朱棣这般行事方式,极为合他的胃口,朱棣是在以别样的方式来对他好,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将你捧在手心便足够。
朱棣淡淡道:“长亭能懂得我的苦心,我实在再欢喜不过。”朱棣为自己的这番话作了结语。
朱樉当然是照旧无法苟同朱棣的话,可他也无法用自己的立场去指责朱棣何处不对,朱樉便只得撇了撇嘴,心中颇为有些发酸。
老四和长亭当着他的面,表现出这番互通心意的模样做什么?朱樉恨不得立即伸出自己的大手,将两人分开来。
“长亭,走了,该回去休息了。”朱棣突然道。
朱樉懵了懵:“这样快?”
朱棣不得不淡淡出声提醒他:“二哥,长亭还病着呢。”
朱樉此时虽然颇有一种放狼入室的感觉,但是此时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能当着面问,你们二人究竟是谁对谁怀有男女间的情思吗?当然不能!误会了老四不要紧,若是误会了长亭那可就完了!那无疑是将在他和长亭本就不够牢固的情谊上再加点霜。
万一最后垮了怎么办?
朱樉咬咬牙,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道:“那长亭跟着老四去好生歇息吧。”
陆长亭看出了朱樉的不快,他也知晓,如今的朱樉能贪图他什么?所有情谊都不过真情实意、出自肺腑罢了!陆长亭自然是忍不住回头,冲着朱樉灿烂一笑,道:“二哥莫要难过,明日我便来寻二哥。”
朱樉原本见着陆长亭这张好看的面孔,就觉得分外惊艳,日后怕是都不好娶妻了,但是此时再见到陆长亭色如春花般的笑容,朱樉便更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惊艳到了。
尤其是那双小时还不大能看出来,而如今却愈发显形的桃花眼。
眼神似醉非醉,端的动人至极!
待到朱樉觉得自己反应着实太过夸张,于是忍不住收回目光时,他才骤然发现,陆长亭都已经跟着朱棣走远了。
朱樉不自觉地喃喃道:“便宜了老四了。”
但话说完,朱樉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着实太不对了!他怎么能这样说呢?什么便宜不便宜了老四!朱樉皱了皱眉,这才转身离去。
其实这厢朱棣也很是不快于陆长亭对着别人的灿烂笑容。
不过朱棣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他当然不会小肚鸡肠,揪着这个笑容不放。他一边与陆长亭往前走,一边开口道:“只要长亭能理解四哥的用意,便足够了。”
陆长亭歪过头看了他一眼:“四哥就没想过,万一我因此而心生不满怎么办吗?”
朱棣此时的口吻,其实就和刚才陆长亭说起他时的口吻一样,一样的笃定:“不会,我很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因此而心生不满。”与陆长亭相处那样久的时间,他怎么可能还会看不出陆长亭的性子呢?骄傲,不易认输,极为独立。这些都是陆长亭身上极为鲜明的性格。还有,他也知晓陆长亭很聪明。所以他才敢那样大胆放手。
陆长亭点点头:“四哥了解我,也正如我了解四哥啊。”
这段极为简短的话,顿时让朱棣感觉到熨帖极了,这是照顾多少个兄弟都难以产生的滋味儿。
朱棣激动之下,抬手揽住了陆长亭的腰,朱棣满心都沉浸在他和陆长亭心灵相通这一点中,倒是没有想一想,这个姿势是不是有些过于亲密了。
等回到屋中后,两人便匆匆洗漱一番准备休息了。
近来因着陆长亭受伤的缘故,朱棣的作息也都跟着改了,反正能陪着睡的时候他都会陪着陆长亭入睡。今日也是一样。因为喝了些酒,心情愉悦的缘故,朱棣躺下去之后很快便入睡了,室内安静无声,陆长亭也慢慢进入了梦乡之中。
翌日他们是如何醒来的呢?
陆长亭没想到,哪怕没了朱樉来敲门,哪怕没了那恼人的香客,他们却也依旧不能睡个懒觉。
正想着呢,没一会儿,小沙弥敲门来了,口中道:“打扰燕王和陆公子了,那个香客,今日又来了,却说是要来见陆公子的,他一直站在庆寿寺门外,高声喊话,赶也赶不走,因着站在庆寿寺外,寺内武僧都不大好动手了。前面拿捏不定,便让小僧来询问陆公子了。”
“道衍师父如何说?”
“道衍主持还未起呢。”
道衍还会赖床?陆长亭微微挑眉。
陆长亭可是真没想到那香客还阴魂不散,这次又来做什么?难道这次改要赖他了?总不会是那香客的儿子又出了什么毛病吧?
朱棣显然也和陆长亭想到了一处去,他和陆长亭对视一眼,皱眉道:“这等泼皮,教人赶出去就是。”这话既是说给陆长亭让他心安的,也是说给门外的亲兵,示意他们去驱逐人的。
亲兵和小沙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陆长亭觉得,想来要不了一会儿,他应当便能再接着睡一个安静的回笼觉了。谁知道,陆长亭刚躺下去没多久,小沙弥和亲兵便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