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停顿了一下，目光微微移开没有看唐糖：“只不过唐糖，我不恨你了。”
    唐糖此时正握着桌上的水杯，闻言握着水杯的手紧了一分。
    毕竟当初那么多年的感情了，她不恨自己了，自然是好事。即便回不到当初那样的感情去，至少还是朋友。
    “你知道吗，端木其实家里人一直都在劝他去美国留学，从初中的时候，他父亲就让他出国了，但是他不愿意。为什么不愿意，我想不用我细说了。
    后来高三的时候，填报志愿的时候你说你要去t市上大学，你说你想试着独立生活，你想要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
    你还记得吗，那时候端木朝着你大吼了一顿。”
    唐糖当然记得，那时候她还觉得端木迟泓莫名其妙，大家谁都能有自己的人生，她要去t市上大学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哥哥们都不反对，端木迟泓凭什么吼自己。
    “那时候端木的父亲已经帮端木办好了出国手续了，只要他答应出国就可以直接去美国留学。他还是拒绝了。
    他为了你，说愿意留在t市。端木的父亲知道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一手为他安排好的前程，心里一气直接打了他一顿，你应该也还记得端木有好几天都消失了没有见我们吧。然后我们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脸上还肿着呢，结果骗我们说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当时你还笑了他好久。”
    米粒一点一点的说起当初的事情，唐糖的脑海里也跟着回忆起了一点一滴，当初，当初，多么美好的两个字啊，只是可惜，谁都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
    “我们毕业的前一晚，我在约你来这里之前找过端木，跟他告白了。答案显而易见，遭到了拒绝。我本来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生，不然也不可能跟在端木身后十几年，却一直拖到了高三毕业才告白。
    虽然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但是端木那句他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让我精神崩溃了。我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乐观悉数碎裂。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恨你唐糖，如果不是你的存在，端木一定是我的，他一定会爱我的。
    所以我约了你出来，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
    很可笑是吧，当时太年轻，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总是活在自我编制的梦幻世界里。总是把世界上的某个人当做假想敌。
    你可能不知道，应该说，没有几个人知道我追着端木去过美国，但是我在美国只待了两天就回来了，回来之后我就觉得我自己是有多么可笑。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但是却又那么的心甘情愿。
    有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米粒，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你唐糖，我天天想，夜夜想，却始终想不出一个答案。
    直到去过美国之后，我才知道，不是我比不上你，是他心里有了一个你之后，再也没有位置放下别人了。
    我不知道如果我比你早认识他他会不会爱上我，只是这种假设永远都不可能成立。”
    米粒没有说在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唐糖也没有问，但是她知道，她在美国的那两天，只怕才是真正的伤透了心吧。
    “而端木，本来已经好不容易得到了父亲的同意可以留在a市上大学，他还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跟你同一个大学。可惜你却执意要去t市。他父亲是肯定不会让他去t市的。既然没有办法跟你上一所大学，那么他最后也只能按照父亲的安排去美国了。”
    米粒说的这些唐糖以前都不知道，端木迟泓一直和他们在一起，虽然外界都把他们当做金童玉女，但唐糖却把当做最好的哥们，一个可以一起疯，一起玩，一起闹，甚至一起闯祸的哥们。
    沉默了半响，唐糖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后吐出一句话：“端木，从未说过喜欢我，我也从来不知道他为我做了这么多。”
    米粒闻言却笑了，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端木可悲：“唐糖，你的确不算是聪明，在我们四个人当中，学业你永远是最差的，作业完不成每次都是我们帮着你一起写。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的情商也这么迟钝。
    整整十二年，不管是谁见到你们不会说你们是一对儿？端木也一直以为你们之间只是没有戳破那层纸罢了，他之前还一直乐呵呵的以为你一定会留在a市和他一起上大学的。
    我一直觉得我自己就挺傻的了，端木的傻却让得我看着心疼。只是可惜，让他傻的那个人不是我。”
    当初要不是米粒告诉她端木喜欢她，唐糖其实是真的还不知道端木的心思，还一直以为端木对她的感情和她对他的是一样的。
    “我……”唐糖微微低着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吐出：“对不起。”
    米粒摇了摇头：“不，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端木。也不对，你并没有对不起谁。端木爱你是他心甘情愿的事情，就像我爱他一样。而你爱不爱他是你的事情，感情的事情勉强不了，我在去美国回来之后就明白了这一个道理。真正要说对不起的是我。
    唐糖，真的对不起，四年前，我不该那么对你，不该骂你，不该吼你，更不该怪你。你没有错。”
    米粒看着唐糖的眼神带着真诚，她是真的明白了感情不能勉强这个道理，端木不爱她，她谁都怨不了，终不过是自己没能够得到端木的心罢了。
    时隔了四年，这声迟到的对不起才传到了唐糖的耳朵里。
    很快菜就上来了，米粒看着自己爱吃的菜，抬眼却看不到对面的端木给唐糖夹菜和他明朗的笑容了。
    那时候虽然看着端木眼里只有唐糖，但是至少自己还能看着他，还能够待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朋友和同学的关系，她也是满足的。如今，她却什么都见不到了。
    眨了眨眼睛，米粒带着笑容给唐糖夹了她爱吃的菜：“吃吧，这么久不见，接下来说点开心的事情吧，听说你现在是在写小说是吗，介绍一下给我看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