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下午三点五十。
    她要尽快搜寻到车子的坠崖地点，找到翟子筠的骸骨，然后带她的骸骨回家！
    ……
    可是，这里因为从没有人踏足过，根本就没有路。
    荒草丛生，几乎能将她整个人盖住。
    灌木随时能绊住她的脚。
    凌厉的石头也会随时割破人。
    沐含烟却并不管，她一张脸上透出些遇神杀神的寒光来，手里拿了那两个人给她的工具，一路披荆斩棘。
    霍钧霆往左，她往右。
    可是她一直没看见有车的残骸。
    另一边。
    霍钧霆找了许久后突然……看到了一块碎玻璃。
    的确是玻璃。
    茶色的，不透光的。
    好多年过去，车玻璃蒙上厚厚一层污垢，擦干净后确定是车前镜玻璃，霍钧霆的心猛地坠下去，挥了挥手里的刀，远远地朝她喊道：“烟烟！过来。”
    ……
    沐含烟毫不犹豫地跑过去。
    也确定了那是车镜。
    “对。”
    “我妈妈的奥迪车。”
    “玻璃是定制的，我还记得。就是这个。”
    “你在哪儿找到的？我跟你一起找。”沐含烟喘息着停下来，看了看说道。
    “应该就在这附近，”霍钧霆凝眸看她一眼，轻声问，“你还好吗？等下如果找到骸骨，会很吓人，不要害怕。”
    “嗯。”
    “我不怕。”
    沐含烟云淡风轻地说完，手上更有劲似的，砍开旁边的藤蔓和树木，一路找过去。
    两人随即就找到了车子的几处大构架。
    车架摔落在靠山崖最近的一处岩石上。
    轮胎找到了两个。
    甚至还找到了发动机。
    座椅。
    沐含烟扛着那个座椅从冻了的淤泥里出来，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妈妈的座驾是白色的真皮座椅，所以上面如果有颜色的话是会很明显的。
    血。
    她看到了。
    大片的血。
    沐含烟已经极力克制了，却在看到血的瞬间，手一抖，刀子落在了地上。
    沐含烟深吸几口气，忍住了叫人的冲动，将整个座椅清洗干净了看，血迹很明显，从颈枕的部位一直到背部，屁股坐的地方颜色最深。
    ——难道是途中撞了脑袋？
    ——可中途车身翻滚，血不会这样安静地一直淌下来流淌在座椅上啊。
    太奇怪了。
    霍钧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沐含烟看到了他，美眸瞪大，立刻碎碎念地说，“这太奇怪了，你帮我来看下。”
    “我现在找到了座椅和刹车脚踏板，这两个上面血迹最多。”
    “可是，座椅上的血从颈枕流淌到座位，脚踏板则差不多整个是被血泡过的，这其实是不是说明，人可能不是在摔落过程中死的。”
    “而像是……在车子行进的过程中，被人……砍了脑袋或者后背一刀。”
    “或者甚至是……脑部中弹……”
    霍钧霆面色冷肃，静静地将她搀扶起来。沐含烟脸色惨白地继续碎碎念道：“然后，车子才失控了……车子才坠崖了……这个过程至少进行了好几分钟，也就是说出事地点可能不在山崖下或者山崖上……而是行驶途
    中……”
    突然。
    一只沾满了污泥的小手攥紧了他的衣服，沐含烟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哽咽说：“是不是？我猜的对不对？有没有道理？”
    霍钧霆抿唇静静看了她几秒，然后道：“你说的很正确。”
    “但是烟烟，你忘了你一点。”
    “我们没找到骸骨。”
    “即便你说的是对的，人是差不多快死了，才控制不住车身坠崖的，那么人至少应该是和车在一起，至少在座椅的附近，可是你看到哪怕一点骸骨的迹象了吗？”
    “皮肤，毛发，器官，这些如果都可能腐烂，那么骨头呢？”
    “那么明显的东西，我一个都没看到，你看到了吗？”
    ……
    沐含烟震惊地松开了他的衣服。
    她也清醒过来了。
    努力压了压胸口那几乎快要炸开的酸涩情绪，她想了想，说：“我也没找到。”
    “哪怕一个小手骨骨节都没找到。”
    “嗯。”霍钧霆淡淡点了点头，拂去她脸上那些好似流不尽的泪水，道，“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说，你确定这个血是你母亲的吗？万一不是她的呢？万一，那个人只是开着她的
    车出来了，但是，她本人没有坐在车上呢？”
    对啊。
    当时的监控只拍到了转弯处翟子筠的车牌号。
    后来她又失踪了。
    众人理所当然是认为她坠崖了。
    别的可能性相当小。
    “所以烟烟，你不要激动，你自己说你不怕的，那现在就冷静下来。我知道你母亲的死是你心里的痛点，可别忘了，你今天是来查找真相的，不是来吊唁她的。”
    “……”
    沐含烟听了他的话，慢慢慢慢冷静下来了。
    她红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说：“不好意思，我失控了。”她看了眼座椅，说：“那我去把皮割下来，回去验一下是不是我妈就好了，现在家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她残存的DNA样本，我要回去找找，要是找不到，就跟我匹配一下，应
    该可以查得到是不是母女关系的吧？”
    “可以。”
    霍钧霆轻声地道。
    沐含烟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过去将皮质割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再将脚踏板拆下来，放进了背包。
    她一身的衣服此刻已经全废了。
    但是，站在荒草丛里，仍旧另有一种美感。
    沐含烟擦了擦鼻子上的泥，说：“现在也找的差不多了，以后应该还有机会来，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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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上去时已经是五点半。
    冬日的帝都天色黑得很快，尽管紧赶慢赶，上去山顶还是天黑了。
    两人这下没可能从山路下去了。
    只好跟着这两个猎户，去了他们的家里坐一坐。
    ……
    真是太荒诞了。
    一个当红女艺人，一个霍氏财团的总裁，居然在过除夕的时候，无家可归。
    因为大雪和陡峭的山路无法下山，只能住猎户家。
    看人家杀羊，煮肉，喝酒，吃饺子……
    一男一女。有点无奈地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大眼瞪小眼，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