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她冲出去，霍钧霆心头一紧，直接一把扣紧了她的胳膊，往后一拉，将她全然抱在了怀里，双臂如钢铁一般紧紧收拢住她，呼吸滚烫地贴住了她的耳朵。
    冷冽清晰的嗓音，传了过来。
    “蠢得像猪一样，都是你的错，对于你自己的经历，你就是这么看的？”
    沐含烟听见背后的心跳，重若擂鼓，一下下跟着传入了自己的耳膜。
    霍钧霆轻拢了一下她的头发，冷声继续问：“那沐含烟我问你，这世界上几个人没有青春期？没有叛逆过？那些叛逆的孩子，离家出走了，有些还没走出城区，就被拖回来打了一顿。等过个十年二十年，这些人就可
    以玩笑一般谈起自己当年的经历！”
    “可是另外一些人却就没这么幸运了！”
    “你猜猜他们去了哪里？有些走失了，有些被卖掉，有些被砍掉双手双脚不知被困在世上的哪个角落，有些坠入魔窟，有些甚至无法生还……”
    沐含烟听得耳膜突突地跳，酸涩在胸腔里涌动着，却被他说的害怕了起来。
    霍钧霆见她终于冷静下来，才将怀里的人儿转过来，手抚上她的脸。
    “你知道这叫做什么吗？”他冷静道。
    “这叫幸存者偏差！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故事，和笑话，都是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权利说出来，而那些死了的，他们根本没机会说话！”
    女孩儿眸中腾起了眼泪，水光跟着颤了一下。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同样的一种选择，总是可能会有不同的结果，有些人能笑着说自己险象环生的经历，但那不是因为坏人不够坏，而是他们足够幸运罢了。”
    “而你只是运气太差，你的母亲，你的孩子，都是因为运气太差，所以没来得及降生到这个世界，或者匆忙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们离开，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烟烟，你从来都不必自责。”
    ……
    这种话，以前从没有人跟她说过。
    沐含烟觉得他的掌心很烫，她觉得这话听上去不对劲，但霍钧霆太有劝慰和鼓动性，她眼泪一下子没忍住，眨了眨就掉下来，问：“真的？”
    “嗯。”
    霍钧霆淡淡抱住她，认真说：“我是个商人，所以我比你更懂概率个例的偏差，烟烟，你信不信我？”
    沐含烟再次顿了顿，她想说什么，理智却突然就回到了脑海。
    霍钧霆能这么说，她很感动。
    但这不代表她就忘记了今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
    只见女孩儿双手又放开了自己的浴袍，忍了忍鼻端酸涩，她抬头道：“好啊，那既然你不是嫌弃我，现在你就要了我，否则你就根本没办法自圆其说。”
    霍钧霆：“……”
    他一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只一眼，喉结就上下滚动了一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淡淡抿唇，缓声解释说：“你相信我，我绝不是不想要，只是我觉得，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而我如果只是为了澄清自己不嫌弃，就轻易对你做这种事，也未免显得
    太荒诞，也太草率了。”
    女孩儿一双美眸却淡然盯着他。
    半晌苦笑一下，说：“说到底还是嫌弃吧？否则你还有空思考这些？男人不应该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
    “果然，商人骗起人来，的确有一套。”
    沐含烟苍白着脸后退，又要拉上衣服。
    霍钧霆却倏然冷眸一凛，突然上前了一步，他一手拢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的长指深深埋入了她的头发，突然凑近她，黑曜石般的一双冷眸透出了些霸道的杀气来。
    他的唇距离她只有一厘米，轻声吐气，一字一顿地对她道：
    “我若真的用下半身思考，那你第一次来霍氏医院的时候，就根本没可能跑得掉！”
    “沐含烟，我如果当真不在意你的感受，我那时就会要了你了。”
    沐含烟一下被镇住。
    第一，她是真没想到，霍钧霆对她心动的时间竟然那么早。
    男人也果然是先身动，再心动的动物。
    第二，她一时也没想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只能一时傻傻愣住，选择了相信他。
    心中的自我怀疑和感动一直在来来回回，折磨着她。
    她心虚烦乱。
    还在头痛，霍钧霆却就亲了她一下，一把将她抱起，朝着病床直直走了过去。
    ————————
    大冬天的。
    房内空调开到了30度却还是有些冷。
    霍钧霆将温度调的再高了一些，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裹上，碰了一下她的小腿，果然一片冰凉。
    霍钧霆将她的腿也收进去，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沐含烟这下反应过来了。
    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一丁点都挣扎不动。
    她一双眸透出些冷淡来看着他，却又很无奈，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只好这么乖乖躺在这里。
    霍钧霆满意地凝视着她，一时觉得有些想笑。
    他轻声问：“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
    沐含烟唇色有些苍白，说：“我们都说好了，如果我说出真相，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做，可霍钧霆，你现在的行为，即便你解释出花来。我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霍钧霆轻轻揉她的头发，道：“哦，没关系。”
    “我会慢慢让你接受的。”
    “不过烟烟，我今天很开心，我觉得你应该也是。”
    呵。
    开心？
    有什么可开心？
    沐含烟心满是绝望，很悲观地扭开脸去。
    “是吗？我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霍钧霆的长指却强硬地将她的下巴抬起来，逼迫她凝视着他，只听他温柔道：
    “我开心，是因为觉得你终于足够信任我了，所以才说出了那些你一直都不愿意跟我说的事，我现在也明白了你为什么当初不愿告诉我。”
    “而你开心，却是因为，从此以后你的这些秘密都不用你一个人承担，这世界上，出现另一个可以跟你一起承担的人了。”
    我会……爱你所爱，恨你所恨。
    这样的事。
    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生而为人，与你结识，我很幸运。
    沐含烟心头倏然一震，最柔软的那块被戳痛了，她不由抬头看着霍钧霆，突然之间想到，若真的能与他相识相知，轰轰烈烈的谈上一场恋爱，那想必真的会很美好。
    可惜。
    她没有机会了。
    沐含烟眨了眨眼，仰头凝视着他，说：“让我主动献身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很有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霍钧霆我问你，你，当真不要？”
    霍钧霆认真地看着她，问：“那你献身的理由还那么荒诞么？要不要改一下？你这么坚持让我很怀疑你的初衷，难道你，爱上我了吗？”
    沐含烟心脏狠狠地一动。
    她清澈见底的一双眸看着他，有一点灼烧般的红色染上了她脸庞，她突然轻声道：“是啊，我，爱上你了。”
    霍钧霆倒是丝毫没想到她竟会这么说。
    两人对峙着。
    他的心脏，突然嗵嗵，嗵嗵。
    因这句话，跳乱了节奏。
    ……
    霍钧霆眸色倏然渐深，他牢牢抿住了绛红色的薄唇，突然之间放开了她的腰，翻身将她整个压了下去。
    他迅速解放开了她被子里的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拉扯，分开手指与她牢牢地十指交握。
    他的俊颜，一寸寸缓慢地压了下来，侵略性十足，冷眸盯着她，他轻声开口道：“是么？那这个理由，我是接受的。”
    “可烟烟，做这种事，我也有我的要求。”
    沐含烟此刻，浑身就像个被烧红了的虾米，脸都是烫的，她想极力稳住呼吸，却是徒劳，她问：“什么要求？”“烟烟，在此之前我要向你声明，我霍钧霆，这一生原本就打算只认你一人。而我霍钧霆对自己终身的恋人，会向她保证绝对的忠诚，永不背叛，也永不离弃。而你想做的
    这件事，我这辈子，只跟你一个人做。”
    “但是作为交换，我会要求你，跟我一样。”
    说完，他不理会她的反应，只将俊颜再次压低，差一点鼻尖就与她捧在一起。
    他抚上她的脸，沙哑的嗓音带着一股诱哄的味道，轻声对她道：
    “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跟我保证，好么？”
    沐含烟的心跳跳漏了一拍。
    漏过之后，却跳得更加剧烈大声，完全失去了本来的节奏。
    跟他保证？
    这种……没根没据的誓言么？
    他的要求未免也太美好了！
    我霍钧霆对自己终身的恋人。
    会向她保证绝对的忠诚。
    永不背叛。
    也永不离弃。
    多么动听啊！
    但是……
    他说的……竟然是一生？
    沐含烟一双眸都没有办法从他瞳孔里错开，眸中的水雾这下清晰升腾了起来，可是，她这一生，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她要为孩子报仇。
    要查明母亲去世的真相。
    她还要走到她偶像事业的巅峰……
    她回国后，才走了仅仅几步路！却就险象环生！
    沐含烟都根本没有信心自己能稳稳地走到最后！
    她尚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运气，有没有命，能风光归来。
    现在霍钧霆这样的天之骄子，要跟她捆绑这一辈子？
    她何德何能？
    她想要答应。
    可真的做不到。
    ……
    胸口剧烈起伏了一阵后，沐含烟眨了眨眼，忍下心头的剧痛，冷静看向他说：“你这样的要求有点苛刻了吧？誓言是不是也发的有点早？”“人家都是在结婚的时候，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事实上连婚姻都没有办法保障对方终身不出轨，不变心，更不能保证没有第三者的介入。你现在就让我发这种誓，是不是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