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能感觉到他可能在利用她，她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张爱玲说过，当她遇见他，爱上他，她会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她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尘埃里开出一朵花来。
    可他又怎么能忍心伤害这样的她呢？
    但，如果不利用她，他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自己一直想要实现的愿望呢？
    舒韬武知道自己要是再发火，只会得到文安更加强烈的反感。因此他只能强压住心头焦灼般的怒火，看着她，劝说的语气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味道：“文安，别傻了，你跟他在一起只会被他伤害，快跟我回去吧！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一定会有办法让你们离婚……”
    此刻，点点泪水骤然涌上文安的双眸，一种难以言喻的痛也在她心中静静流淌开来。她双眸下意识地撇向旁边的沈慕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是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如果舒韬武说的是错的，如果他不会伤害她，那么他现在一定会反驳舒韬武的话，即使他是想要欺骗她，那也会让她的内心，稍微好受一点。
    但是，直到她盯了他好久，他仍然是一言不发。
    她的心，这下才算是真的落到尘埃里了，但是，仍然能开出一朵，只有她才能看见的，细小的，卑微的花。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永远都不会！”文安倔强地，甚至如泄愤似的朝舒韬武喊道，“外公，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已经结婚了，我有权支配我的行为，我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你管！”
    看着她说得几乎面红耳赤的样子，又撇了一眼旁边看似无动于衷的沈慕夜，舒韬武抓着拐杖的手，再次狠狠颤抖起来。
    但是，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她为了这个摆明了是在欺骗她，利用她的男人，直接用尖锐的话语去戳向最关心她，最疼她的亲人，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他不会，也不可能再逼她——他不会忘了，舒圆就是因为他的强逼而陷入一段可悲的婚姻；他更不会忘了，文安曾经不惜用花瓶砸伤自己的头，来阻止他带走她。
    如果有可能，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逼迫任何一个人。
    他转身就走。
    但才走了几步，他还是因为不忍而止住了脚步，转身看了沈慕夜一眼，语气苍白地让人痛心：“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
    在别墅外的小花园里。
    沈慕夜靠在树干上，看着站在他面前，拄着拐杖的舒韬武。
    许是现在文安不在，舒韬武一扫刚刚苦口婆心的样子，一双眸子里的情绪既锐利又阴狠，开门见山地就问：“你为什么要娶文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虽然问得这么明白，但舒韬武深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只要他不说，几乎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舒伯父，你不要太担心了，至少有一句话，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你。”沈慕夜的话显得有些答非所问，“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文安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