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他仍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对他说：“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你可能以为，你只是犯了这么点错却要被逼退学，但你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是很大的。我也没有跟沈慕夜说过让你退学，事情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是我的本意……”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李天突然回头，看着她的双眸里充满了阴鸷。点点昏暗的月光落到他眸里，反射着如宝石般的色泽，“我让你出来也不是想求你什么，我会退学的，我只是想跟你和凌琳说一句对不起。”
    过了今天，可能都没有机会说了。
    文安惊愕地瞪大了双眸，根本想不到像他这样的跋扈子弟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李天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听说你离家出走，在外面混了整整三年才回来。其实我很羡慕你，你至少有去改变自己命运的勇气，而我没有，我的人生从我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好了。”
    文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话，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李天继续说下去：“所以我在学校不必好好学习，我做了什么事情都有我妈为我撑着，她没有原则地保护我。我抗争不了我固定的命运，我只有不停犯事，才有活着的感觉……我没有要伤害凌琳的意思。”
    他的话，文安只觉得匪夷所思。
    她离家出走，她抗争自己的命运，是因为命运对她实在太不公平，她不得不逃。而命运对李天无疑是优待的，即使一成不变那也是好的，他为什么还要如此呢。
    她突然想起来，她上午去找他的时候，看到他还有两个朋友，就说：“那你的朋友都不劝你，就任你在学校为所欲为吗？”
    “那些不是我的朋友。”李天黑眸里闪过一道沉郁，“那都是我妈安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人。”
    “监视？”文安更加奇怪了——母子之间能用这个词吗？
    李夫人就是这样把他养着的？那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希望可言？她不禁有些同情起李天来。
    “你不用这样看我。”李天倔强地往回走，“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两人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李夫人发狠的声音：“好，我今天可是见识到你沈二少的手段了。算你狠，但希望你不要后悔！”
    接着，李夫人就怒气腾腾地出来，看到门口这两人后，狠狠瞪了文安一眼，拉起李天的手就离开了。
    文安回头看着李天的背影，眸子里浮上来更多的内疚和不忍。
    接着沈慕夜出来，大掌很自然地环上她的肩膀，用力握了握：“没事了，回家。”
    最后出来的是王小妮和文心。
    王小妮脸上那落魄的表情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沈总怎么可能对那个小贱人那么好？一定是还没玩够呢！等新鲜劲一过，看她还有什么价值！”
    *
    黑色豪车平稳地朝沈园开去。
    文安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脑袋里就像在过电影一般，一句一句地重播着沈慕夜刚刚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