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解放前，由于种种原因，京城大部分陈家子弟都匆忙将产业移到了台湾，或是国外，留下的少部分子孙，大多都是家底浅薄，旁枝末叶的后代。
    早年，陈慧茵跟李世闽去了香港，后来才回到内地，逐渐在内地发展壮大了李氏集团。
    听到孙子的话，陈慧茵笑道，“你这孩子，也跟你二叔一样，净是提些没边儿的事，要是那几个老亲戚能帮上忙，我不是早就去了？台湾那头的三妹，我前几日都打电话过去了，她现在身体很不好，我还准备去看看她。等这边的事解决了，我去趟台湾，到时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三奶奶。”
    “哦。”李烨霖点头应了。
    李昌继看向李世闽，斟酌着问道，“爸，如果不想找地下钱庄，银行这条路又行不通，烨霖刚才的建议倒是不错，您有合适的人选吗？”
    李昌继把话题重新扯了回来，大家于是又看向老爷子。这事到最后还得是李世闽做主，不管是找地下钱庄，还是找银行，或者干脆找个外援洗钱，最终还得由李世闽定夺。
    沉默了一会儿，李世闽看了眼李烨霖，眉头不展地对陈慧茵说道，“明天我给老沙打个电话，约他来家里吃饭，你吩咐厨房多准备些鱼。”
    “爸，你的意思是还是找银行？”
    李昌继心下暗沉，但脸上仍笑呵呵地说道，“其实我也觉得，还是找银行最可靠，沙叔叔跟您关系非比一般，您让他随便找个托词，谁也不会怀疑李氏贷款是因为账面亏空，他本人更不会说出去。”
    李世闽眉宇间露出些许疲惫，“嗯”了一声后，打发众人回去休息。
    李烨霖跟在李昌继和李昌煜两位叔叔的后面，抬脚刚要跟着出门，就听陈慧茵道，“烨霖，你先留下。”
    这话让李昌继和李昌煜都不禁回过头，李烨霖看了眼他们，转身往回走。
    “烨霖，现在时间还早，你再跟我说说小靖那丫头。”
    陈慧茵暖暖的嗓音，透着慈爱，眼神示意李烨霖坐回她的身旁。
    李世闽也没走，慢慢地喝着茶，什么都没说，显然也是想留下来听听。
    “爸，那我跟老四先回去了。”想起贾靖，李昌继神情冷沉。
    “都回去休息吧。”陈慧茵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
    待李昌继和李昌煜离开，吴安关上了书房的门，也退了出去。
    书房一片寂静，祖孙三人喝着茶，过了一会儿，约莫李昌继和李昌煜已经回了房，李世闽才慢慢问道，“烨霖，张鸿轩的女儿跟你联系了吗？她什么时候能到海市？”
    李烨霖放下茶杯，拿出手机翻出短信，递给了李世闽。
    “她昨晚给我发了条信息，她现在人还在意大利，说是明早的飞机，晚上就能到达海市，希望下周一能跟您见面签订合同。”
    李世闽仔细看了一遍短信的内容，把手机还给了李烨霖。
    他慈爱地望着李烨霖，这个孙子他从小看大，脾气秉性最是了解，想到他儿时经历的黑暗，心中不由又是叹息。
    这小子就是太执拗，执念过深，做什么事都一根筋到底，幸亏，脑子还算够用，说话做事向来不会鲁莽冒进，心思缜密，手段也够狠，呵呵，这点像他。
    刚才的家庭会议，不过是为了稳住老二，故意做做样子。
    莫名亏空的十亿，对李氏而言并非大事，也并非承受不起，只不过，毕竟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他要查出这笔款子到底是谁做了手脚，但要引出那人，势必还要假装做一番垂死挣扎的戏份。
    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儿子。
    他一共三个儿子，老大李昌荣自己就是李氏总裁，而老三钻进刑警队根本不想出来，李氏这次出事，如果他的几个儿子做的，只能是老二。
    同时，他嘴上不说，心里很清楚，老二一直心中不服，即便在他的帮助下，在美国组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但老二心心念念还惦记着李氏集团，这是老二的一个心结。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李家，他定下的规矩就是，只有长子长孙才能子承父业，除非继承人身体上或是能力上确实不合适，他才会考虑换人。
    但显然，通过这些年的观察，老二在经营能力和应变机智上，确实比老大略逊一筹，而孙子李烨霖比他的父亲更胜一筹。
    李烨霖从小待在他身边，他少不了培养和引导，同时，李烨霖也确实聪颖，记忆力非凡，一点就通，尤其在数学和哲学方面，更是天赋过人。
    而他对李烨霖的养育和培养，又引来二儿媳的一番不满，背地里直说他偏袒。
    可李烨勋儿时也曾在桃源庄住过一段时间，每每与李烨霖发生矛盾，经常是大了四岁的李烨勋被李烨霖戏弄得哇哇大哭。
    这也是他为什么即便李烨霖被绑架失去记忆，性情也大变之后，他还坚持让李烨霖做李氏接班人的原因。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李氏这次亏空，他也不能确定一定就是家族内部的人，觊觎李氏想要看到李氏倒下的人，也是不少。
    他慢慢啜了口茶，“自从接到你的消息，廖律师连夜草拟了合同，待会儿我让他把合同发到你的邮箱，下周一谈判时你跟我一起过去，学习学习，将来对你有好处。
    张鑫的能源公司与李氏合作成功，账面的亏空就能得到暂时缓解，银行那边也能给个说法。不过，这事的口风要收紧了，你三叔那头也不能透漏。我倒要看看，在这个紧要关头，哪个先沉不住气。”
    他难得地笑了笑，对李烨霖道，“这次，你功劳最大，将来张鑫会是李氏能源领域最大的合作商。”
    陈慧茵给李世闽续了茶，笑道，“你准备怎么谢你孙子？”
    李烨霖见惯了爷爷和奶奶间的玩笑，淡淡地笑了笑，“其实，能认识张鑫也是机缘巧合，如果不是因为去北京配合专案组调查，认识了张叔，我也不会在他家住的时候认识张鑫。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跟她见面了。”
    李世闽点点头，转头对陈慧茵道，“如果老二再张罗回国，你别留着，让他们走。”
    ……
    从书房出来，李烨霖问了等在门口的吴管家，知道奶奶安排了贾靖今晚睡在大姑从前的闺房里，眼中不由浮出笑意。
    夜色清冷，穿过院落，他站在贾靖的房门外。
    紧闭的门内悄无声息，贾靖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当空的皓月洒下一片白光，落在少年人静立不动的身上、脸上，映得他的眉眼明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