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霖的脑ct结果出来了。
    报告单上写着：脑实质内未见异常密度影，脑沟脑池未见异常狭窄或增宽，脑室大小形态位置正常，中线结构居中，增强：脑实质未见异常强化，脑沟脑室脑池未见异常。
    检查结论：颅脑平扫未见异常。
    贾靖捏着报告单，低头看着。
    她看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检查结论一目了然。
    未见异常！
    她心里一阵激荡。
    “慕皓泽，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她笑靥如花，转头看着慕皓泽，“明天他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慕皓泽微微一笑，没说话。
    旁边的小赵却笑道，“谢天谢地，感谢观音菩萨玉皇大帝耶稣基督圣母玛利亚耶和华真主，烨霖总算是脱离危险了，这下，师父该踏踏实实地放心了，我们也能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头儿对你最好，我们两个还没说什么，你在这儿瞎叫唤什么？”其中一个刑警笑道。
    小赵瞪了他一眼。
    “我是心疼师父，昨晚他又没回家，又在办公室的沙发里窝了一宿，多可怜。他好，咱们才好，他不好，咱们能好吗？得了，不说了，走，出去执勤。”
    他转头对贾靖和慕皓泽打了招呼，掏出手机，喜滋滋地给李昌煜报告好消息去了。
    贾靖目送他们三人出去，想到李昌煜心里也有些黯然。
    她把报告单搁在了医生的桌子上。
    “大夫，他会转到哪间病房？”
    “哦，还是这层，最里面的高级病房。”
    ……
    次日一早，贾靖睁开眼睛，就见慕皓泽坐在床畔的椅子上，两条胳膊伏在床上，侧脸枕在胳膊上，脸正对着她，睡着了。
    他的西服外套搭在椅背上，只穿着浅灰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
    清俊的脸庞一片宁和。
    贾靖看着他，慢慢露出了微笑。
    昨天的午餐和晚餐，她从慕皓泽的口中听到了不少父母工作中的趣事，也知道父母虽然远在他乡，但心里最惦念的，还是她这个女儿。
    自从父母去世，再没人跟她聊起她的爸爸妈妈，她也开始渐渐淡忘他们的音容笑貌。
    慕皓泽却出现了。
    这满足了她对父母的思念，原本已经模糊的情感，又变得清晰了。
    她用手撑着床，刚要坐起来，慕皓泽立刻醒了。
    他视线清明透彻，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脸上的神情也异常警觉。
    当他对上她的视线，顿时笑了。
    “我刚才是不是睡着了？”温和的嗓音。
    贾靖抿了抿唇，笑道，“你这么问，当然就是睡着了呗。你什么时候来的？又是刚到？”
    她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看着他。
    慕皓泽眉眼弯起，“到了一会儿了，吃饭吧。”
    今天，贾靖没让他喂，自己捧着小碗一口口慢慢地吃着。
    清粥小菜，十分可口，不像是外面买的。
    慕皓泽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陪着她吃。
    “我昨晚去看贾叔了，他现在已经能跟我打招呼了。那个康复大夫是烨霖请来的？挺专业，也挺有耐心的，倒是多亏了他，贾叔康复得很快。”
    贾靖点头同意，同时又想到李烨霖的头已经没有大碍，今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心头涌出阵阵喜悦。
    “大伯有没有问我这两天怎么没过去？”
    “问了，玲玲替你遮过去了。”
    慕皓泽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问道，“昨晚听玲玲说，你将来准备考哈佛医学院？”
    他抬眸看着她，目光平静。
    贾靖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我有个高中同学就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你要是想考，我可以帮你问问他，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门路。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先转学到美国读公立高中，这样一来，你高中毕业后报考哈佛，成功的几率就会高很多。”
    贾靖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用吧，我自己考一下试试。”
    慕皓泽笑了笑，“每年考哈佛的人，可以用千万计数，你要是从美国高中毕业再考，竞争对手就能少一大半，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而且，我就在美国，我可以帮你选一所最适合你的高中，手续和学费方面我帮你解决。”
    贾靖微微一怔。
    她喝完了粥，把碗放在了桌上。
    “知道你神通广大，不过我没想过去美国读高中。”
    慕皓泽起身又帮她盛了半碗粥，递给她，不疾不徐道，“也不算什么神通广大，就是在美国还算认识一些人，遇到事能互相帮帮忙。你考虑一下，想好了告诉我一声。”
    ……
    李烨霖还是没醒。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正午的阳光从窗口射入，洒在他的脸上，身上，苍白的脸轮廓分明。
    这间病房很宽敞，分成里外两间。
    小赵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里的新闻，另外两名刑警守在外面，刚接到李昌煜的电话，准备回警队。
    贾靖坐在床畔，静静地看着李烨霖，然后把平板搁在腿上，找出事先下载的名著和传记。
    因为不知道李烨霖会喜欢听什么，她干脆把能想到的书都下载了个遍。
    想起上次两人讨论有关莎士比亚的论文，他表现得那么精通，她选了莎士比亚的最家喻户晓的哈姆雷特。
    她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慕皓泽，慕皓泽也正看着她。
    “我也沾沾烨霖的光，听你读书。”
    接着他感叹了一句，“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看书了，开始吧。”
    贾靖抿唇笑了。
    小赵好奇地走了过来，低头一看，“呵！哈姆雷特！等等啊，我去给你拿杯水。”
    他几步跑到饮水机旁，接着一杯温水送到她面前，“来先润润嗓子。”
    贾靖接过来，笑道，“谢了。”
    刚才，从踏进这间病房，她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尽管李烨霖仍处于昏迷，但能这么近地坐在他的身旁，能触手可及地碰到他，她就觉得，他好像随时都能睁开眼睛，对她展露熟悉的笑容。
    她同样清晰地感觉到，慕皓泽的神情也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沉静淡漠。
    这时，小赵和慕皓泽的目光都停在她的脸上，而她的视线专注地望着李烨霖，盯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薄凉性感的唇，还有他露在外面的白皙修长的手。
    她的声音不大，缓缓的，在静谧的房间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