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很黑黑亮，闪着浅浅的光泽。
    她望着他，静了一会儿，盈盈笑道，“在想，去你家会不会死的很惨。”
    她开了个玩笑，心底却生出几分惆怅。
    如果她即将面对的，是一双冰冷疏离的眼睛，她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不会退缩。
    更不会放弃。
    她会像李烨霖一样，坚定、执拗。
    他的脸忽然变得很静，接着他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手指羽毛般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有我。”他缓缓道。
    他眼中好像有隐约流动的光，握着她的手也慢慢收紧，然后他抬起手臂，将她搂进了怀里。
    贾靖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又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
    静谧的走廊里，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也听见了自己的，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走吧。”
    他在她耳边低语，温柔得不像话。
    她的心头跟抹了蜜似的，连刚才那几份惆怅也都烟消云散了。
    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与他牵着手继续朝外面走去。
    优美壮阔的林荫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学生。
    初冬的季节，路边落满了厚厚一层黄色的叶子，踩上去窸窸窣窣地响。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树叶，决定不再纠结于见他父亲的事。
    李烨霖侧目看了她一眼。
    “顾启华回国有几天了，一直约我跟他见一面，让我把你也带上。明晚咱们一起过去吧，还在浮光会所。想去吗？”
    贾靖立刻想起上周的课间，就在星形广场，林哲豪等人谈起过顾启华，李烨霖和吴思铭的发小，后来全家移民去了美国。
    当时还说起顾启华的妹妹，顾曼曼。
    那个叫顾曼曼的女孩，似乎对李烨霖很特别。
    “好啊，你已经跟他约好了吗？”她爽快地问道。
    “还没。”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不先跟你请示呢。”
    贾靖噗地笑了，“领导批准了。”
    “盖个章吧。”
    说着，他把脸一低，“亲下。”
    贾靖左右看了看，没人，踮脚在他白皙英俊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李烨霖勾了勾嘴角，立刻拥住她，低头吻住她的唇。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拉起她的手继续朝停车场走。
    每次亲吻，贾靖都觉得气息难平，浑身发软，清明的头脑也变得混混僵僵的。
    她想起霍艳秋曾说的一句话，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瓜。
    呵呵，傻瓜就傻瓜吧，谁叫她喜欢这个男孩呢。
    初恋的滋味就是干净而青涩的，充满了甜蜜，好像每一天的阳光，都变得格外清爽动人，又仿佛彩虹般绚烂。
    尽管人生的路还很长，但他们彼此已经选定了对方，经年不改。
    李烨霖开始向她讲自己的父亲，讲他记得的儿时与父亲相处的快乐的时光，也告诉了她，李昌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贾靖认真地听着，慢慢在心中描摹着李昌荣真实的世界。
    刚走出林荫道，她一抬眼，就望见空旷的停车场上，霍艳秋和乔轩站在孤零零的一辆黑色轿车旁，激烈地争吵着。
    她与李烨霖对视一眼，立刻朝他们走了过去。
    看到贾靖，霍艳秋甩开乔轩的手，飞快地跑到了贾靖的面前。
    霍艳秋的眼圈还有点红，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脸上绽出明朗的笑容。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贾靖心疼地看着她，也抿唇笑了。
    “待会儿跟他去他家里。”
    霍艳秋看了眼李烨霖，笑容更盛。
    “你这算是修成正果，正式见家长了？”
    没等贾靖回答，李烨霖嗯了一声。
    接着，他对贾靖道，“我过去看看乔轩。”
    贾靖点点头。
    霍艳秋看着李烨霖的背影，笑道，“你就是李烨霖的克星啊，他什么时候能这么老老实实听别人的话了。”
    贾靖笑了笑，拉着霍艳秋朝李烨霖的车走去。
    她收起笑容，问道，“刚才你和乔轩怎么回事？”
    霍艳秋静了一会儿，脸色也暗了下来。
    “他知道我要出国的事了，不同意我出去，所以我们又吵了一架。还说，如果我出去，他也去。”
    走到车门旁，霍艳秋背靠着车门，望着贾靖。
    “我不想伤害他，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有些话，我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告诉他的。”
    贾靖的心微微一颤。
    从她认识霍艳秋时，霍艳秋一直是个心地善良耿直的女孩，但霍艳秋也有她细腻敏感的一面。
    “如果你出国了，他真的会跟着过去吗？”
    霍艳秋低低地笑了，有些无奈。
    “或许会吧。但就算过去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叹了口气，“咱们才十六岁啊，未来还有无数种可能，他迟早也会明白吧，但愿他想通的那天，不会伤得太深。”
    “吴思铭呢？他知道你要出国的事情吗？”贾靖平静地问道。
    霍艳秋脸上再次现出震惊的表情，随即，又露出爽朗的笑容。
    “真是没逃过你的眼睛。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不是最好？”
    那头，李烨霖责备了乔轩几句，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视频信息。
    乔轩好奇地凑过来，“打开看看。”
    李烨霖发现，对方的手机号是个陌生的号码，不在他的通讯簿里。
    他点了播放键。
    画面不太清晰，周围的光线很暗，倒是临街的店铺橱窗灯光大亮着。
    视频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一间花店的门口。
    “这不是贾靖吗？”
    乔轩惊讶地问道。
    李烨霖手指紧捏着手机，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视频里的贾靖和慕皓泽。
    很快，贾靖将一盆娇艳的花塞到了慕皓泽的手里，对慕皓泽说了什么，慕皓泽低头看着她，笑了。
    那笑，落在李烨霖的眼中，分外刺目。
    “那个男的是谁？”
    乔轩忍不住又问道。
    随即，他一抬头，看了李烨霖一眼，立刻闭了嘴。
    李烨霖看起来异常安静，可他的脸已经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雷霆大作。
    以他对李烨霖的了解，这是李烨霖爆发的前兆。
    视频仍在继续，慕皓泽捧着花，跟贾靖有说有笑，两人一起上了路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