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陆凡刚才已经用杨尚成的活生生实例警示了他，即使他不出卖这个后台，自己被送进大牢后，那个后台为了自己的安全作想，不排除会设法让人在牢里把自己做掉永绝后患。
    而自己如果把这个人供出来，即使要蹲大狱，至少不会弄残一条腿，还不必担心自己被后台暗中做掉。
    这种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精打细算，正是他谢坤这种黑道混混的唯一中心思想。
    但就在准备破釜沉舟的那一刻，偏偏程凯拯救了他。
    只是这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另一种不幸的开始。
    陆凡回过头后，瞳仁募地紧缩起来，并且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望着程凯。
    因为他看到，刚才程凯不但大声喝止了自己继续威胁谢坤的动作，居然还掏出了腰间的警用制式手枪对准了自己！
    如果是当初自己被童达诬陷成杀人通缉犯的时候，程凯对自己做出这个动作，乃至直接扣下扳机，他都不会有丝毫不解。
    在自己和他经历了那么多事后，程凯竟然为了一个区区南城黑道大佬谢坤，向自己掏出了他的手枪，他想淡定都淡定不了，想不震惊都不行。
    要知道，以前自己干掉过好几个双头蛇集团的杀手，每次都是程凯这个刑警队长替他做善后处理的，程凯甚至从来都没问过他任何问题。
    谢坤纵然没恶贯满盈到那种程度，但陆凡也没打算要他命，顶多只是把他打残废而已，程凯怎么会在谢坤即将要说出那个名字时，突然表现得这么紧张呢？
    “程队长，怎么啦，是不是怕自己的配枪生锈了？”
    他朝程凯呵呵一笑道，并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陆凡，双头蛇已经被你彻底消灭了，谢坤只是一个黑道混混而已，手上并没有人命血案，你不能对他如此滥用私刑。”
    程凯言辞说得稍微有点吞吐，但神态和拿枪的动作没有半点迟疑和犹豫。
    “这么说你已经调查过他了？他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一跃成为南城黑道大佬，而且敢明目张胆对宁城商厦的商铺收取保护费，你怎么知道他手里没有人命血案？”陆凡仍然淡笑道。
    “……我是警察，虽然以前替你处理过一些事情，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对一个嫌犯进行这种严刑拷问。就算谢坤是个人渣，我会带他回市警局接受法律的严厉制裁，而不应该由你来进行审判。”
    程凯言辞灼灼道。
    “如果我坚持要这么干呢？”陆凡依旧笑道。
    “陆凡，别逼我，我会开枪的，请你马上放下手中的枪。”程凯丝毫没有退让的迹象。
    “谢坤的手下虽然砸了我的店铺，但我已经拿到了他的赔偿，而且这样的小事我并没放在心上。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谢坤么？”
    “为什么？”
    “因为我想揪出市警局那个内鬼！”
    “这件事孟局已经在着手进行侦查。”
    “算了，那个内鬼在市警局隐藏得那么深，干掉张瑞成都能做到如此不露痕迹，孟局想要把他揪出来，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有可能。现在让我逮到这样一个机会，我岂能放过？说不定给谢坤称当保护伞的那个人，就是双头蛇集团在市警局收买的那个内鬼。谢坤快要招供了，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就当你晚到这里半个小时不成？”
    陆凡一副和他谈心的样子。
    “如果他愿意向你招供，等我把他带回警局，他也一定会向警方招供，你何必再插手这件事情呢？虽然你身份特殊，但维护地方社会治安的责任，还不值得你出手吧。”
    程凯的枪口一直没有离开过陆凡的身体，看他那严肃认真的样子，如果陆凡继续向谢坤施压的话，他真有朝陆凡开枪的打算。
    陆凡自然非常清楚这一点，他和程凯在一起也经历了不少事了，而且彼此间的配合还比较默契成功，如果程凯没有开枪的打算，他是绝不会轻易掏出手枪对准自己的。
    “好，我们都放下手中的枪，然后再心平气和说话如何？”陆凡忽地眨了下眼睛，神情异样地笑了笑。
    说完这句，他果然放开了谢坤，并大大方方把手中的枪扔到了地上。
    程凯目不转睛盯着他，过了好久才迟疑地放低枪口，但并没有把枪放回腰间的枪套，而是仍然紧握在手中。
    陆凡心头淡淡一笑，他相信程凯今天对自己拔枪，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这么做的，想要让他把拔出来的枪放回去，只怕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程凯，说实话，其实不用谢坤说出那个名字，我就已经知道他在市警局的那个保护伞是谁。”他呵呵笑道。
    “是么？你怎么知道的？他又是谁？”程凯眉头微微一皱。
    “他是谁，等一下我会慢慢告诉你。”陆凡却卖了个关子。“其实，要不是你今天突然来到谢坤家中，而且又和我撞上了，我还真没有这么快弄清楚这个名字。”
    “这么说还是我的功劳了？”程凯的脸色有点难堪。
    按道理，这也是他希望的结果，而不应该出现难堪脸色的。
    “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吧，也许冥冥之中注定了一些事情迟早要被揭开的。我还是跟你从开始谈起吧。”陆凡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这种难堪。
    “说吧，我在听，你有些什么高见。”程凯默然中带着冷漠的神情望着他。
    陆凡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有点迷人的笑意看着他。
    程凯又不是美女，而且在这个情形下，他怎么还能表现出这么放松悠闲的心情？
    “好了，程凯，我也不废话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张瑞成在市警局收买的那个内鬼，应该就是你程凯吧。”
    他说得很缓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把最后那句话说出来。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程凯刚才还只是难堪的脸色募地变得极度阴沉可怕，甚至还很恐怖！
    盯着陆凡的眼神也突然间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握枪的手臂跟着颤抖起来，但并没有举起枪口对准陆凡。
    “开什么玩笑呢，陆凡，我程凯怎么会是那个被双头蛇集团收买的市警局内鬼？”
    他几乎是咬着嘴唇说出的这句话，看得出内心正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
    如果他的确是那个内鬼，肯定需要给自己找出最好的出路，因为陆凡一旦把这个结论说了出来，自然计算了一切后果。
    如果是陆凡在跟他开玩笑或者弄错了，他也需要弄清楚陆凡的意图，因为这样的玩笑可不是随便能开的。
    “你不但是被张瑞成收买的那个内鬼，而且还应该是谢坤在市警局的那个保护伞，所以刚才你才会在谢坤即将要说出那个名字时，及时喝止了我对他的施压。”
    陆凡语气非常平稳道，看不出他到底是在说一件非常石破天惊的事情，还是在和程凯逗乐子。
    “你要是这么肯定我程凯既是内鬼又是保护伞，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孟局，让他在第一时间逮捕我？”程凯脸色无比阴沉道。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根本拿不出证据。”陆凡淡淡一笑道。
    “既然没有证据，你怎么能开这种国际玩笑？这会要人命的，会出大问题的。”程凯有点被他搞糊涂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嗯，这个我知道，的确会出大问题，但就算我没有证据，并不代表我愚蠢到这种地步，连你这个一直隐藏在我身边的内鬼都看不出来。”陆凡呵呵道。
    “是么？说说看，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出这么个荒诞不经语无伦次的结论。”
    程凯一边说，握枪的手臂又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随时在准备着举枪朝陆凡射击。
    “双头蛇制毒中心没找到，张瑞成还没被我抓获之前，我的一切行踪几乎都在双头蛇的掌握之中，这一切应该都是拜你程凯所赐吧，有你这个眼线在我身边，我还怎么逃出双头蛇的魔爪？幸好哥运气好身手也不错，才能躲过他们对我一波又一波的刺杀。”
    陆凡稍微停顿了一下。“但这些事情都还没让我直接怀疑到你头上，你最终在我面前露出马脚，其实是我被王安康和陈杰联手玩了一次仙人跳的那一次。”
    “怎么说？继续往下编，我在听。”程凯无声冷笑道。
    “我被你送进看守所不到一个小时，就在看守所里遭到了双头蛇集团收买的人的刺杀，而当时只有两个人知道我被送进了看守所，一个是你，一个是孟明，排除孟明的话，当然只有你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双头蛇集团安排对我的刺杀行动。”陆凡道。
    “为什么排除孟明呢？你不是说过，市警局的那个内鬼任何人都有可能么？而且你进看守所的事情，还有看守所所长和几名干警也都知晓，你怎么确定他们不是双头蛇集团的人？不是他们安排的刺杀行动？”程凯反驳道。
    “嗯，你这么说其实也有道理，但偏偏我陆凡做事很大程度上是不讲证据的，只重直觉。而直觉告诉我，你程凯就是那个雇佣杀手干掉张瑞成的内鬼。”陆凡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