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雪，你别担心，就算你老爸真有问题，那也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跟你无关，而且就像他对你说的那样，一个人是应该对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负责的。我虽然是局外人，但我能理解你作为亲生女儿，对亲生老爸的这种感情……只是我们都是成年人，无论这世界会发生什么，我们都应该冷静理性面对这一切。”
    他刚说到这里，就被张兆雪给打断了。“你说过会放过我老爸的是吗？你向我保证过的对吗？”
    陆凡心头苦笑了一下，她这个样子好像看到自己枪口正对准了他老爸一样。
    但这样的场景说不定还会真的出现，如果张瑞成真是双头蛇集团幕后首脑，一旦遭遇到自己，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用枪指着他脑袋，如果他反抗或者有毒贩拼死救他，自己说不定还会果断开枪。
    但张兆雪偏偏在这个时候把这个问题又提了出来，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了。
    毕竟自己当初请求她从美国回来并且让她主动交出那份秘密文件时，的确向她做过这个承诺和保证的。
    “兆雪，你放心，哪怕你老爸是十恶不赦的毒犯，即使他落在我手里，我也绝不会向他开枪，我绝不会成为那个判定他生死的人。但……不是所有事情都会由我控制的，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冷静理性面对将来的一切。”
    “我也没要求你舍命舍前程去保护我老爸，他如果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犯罪活动，那也是他咎由自处……我只是不想看到，决定他生死或者未来的那个人，是你陆凡。”
    张兆雪咬唇道。
    看得出，她虽然话说的很理性，但仍然抵制不了内心的感性，毕竟张瑞成是她亲生老爸，这一份血脉亲情是很难用所谓的理性去看待的。
    陆凡一阵默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纠结的是这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强调那个人不是他陆凡？
    难道自己在她心里面真的有那么重要？她已经把自己置于心灵的哪个高度了？
    他这么思考也有点禽兽不如了，她都已经给了他人生一个最大的权力，让他把她从一个女孩变成真正的女人了，他在她心里还不重要么？
    “我保证做到。”他信誓旦旦道。“你现在一个人在家么？要不要我过来陪你？”
    他这话一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自己正准备整装待发去往天箭野外狩猎基地，她真要他过去陪的话，那自己该怎么办？
    “不用了，我还扛得住，顺通物流公司虽然没有了，但顺通集团这棵树还没倒，我还可以在树下面乘凉；老爸虽然暂时失踪了，但至少还没传出恶劣的消息，我也能挺住，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吧。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不如帮我去打探一下我老爸的消息吧。”
    张兆雪咳嗽了一声道，似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猛，她也有点咽喉上火不舒服了。
    陆凡愣了下，自己对张瑞成的人际交往和社会脉络基本不清楚，这该如何下手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回答，张兆雪又开口了。
    “别找任何理由借口推辞，我相信你，你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
    这都还是小事？你老爸真要玩躲猫猫游戏，只怕整个高州市警局警力全部出动，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他下落的。
    “嗯好，我去试试吧，一有消息，我就打电话给你。”
    但他回答得很爽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或者勉强的意思。
    放下电话，陆凡不知道那头的张兆雪是个什么状态或者样子，但他明显有点不太舒服了。
    他一直有种担心，张瑞成会成为他和张兆雪之间一道迈不过去的坎，现在看来，这种担心越来越接近现实了。
    之前，自己认为在高州只有夏小青和洛小婉两个亲人，张兆雪只是一个打酱油的，但随着交往的越来越深，他开始慢慢陷进去她的世界中了。
    尤其是自己已经和她产生了某种具体关系，这是暧昧过很多次的洛小婉都没能达到的程度，他现在还能继续把她当路人甲么？
    只怕在某种程度上，她比夏小青和洛小婉不是亲人更胜亲人了。
    他可以不在乎张瑞成，但张兆雪能不在乎么？
    真要发生了不可收拾的对峙局面，自己究竟该如何取舍呢？
    看看窗外，日影已西斜，很快就要接近黄昏了，开车去天箭野外狩猎基地都需要一个多小时，他也该动身了。
    洛小婉还没回来，估计跟她以前的同事吃饭或者玩去了，想挖公司的墙角，还是得投点本钱下去的。
    打开房门出发之前，陆凡还是拨通了孟明电话。
    “孟局，下班了么？”
    “这段时间哪还有什么上班下班时间呢，二十四小时都在上班中。你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不会是想请我吃饭吧。”
    孟明在那头强打着精神哈哈大笑道。
    “我倒是想请你吃个饭，但现在纪委对公务员抓得这么严，尤其是你们警务人员，我请你吃个饭不打紧，要是被人举报我意图贿赂你，举报你接受别人请客送礼那岂不是有冤无处伸了？”陆凡嘿嘿一笑。
    “陆凡，你竟然跟我玩起这套来了，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冤屈呢？市警局就是为民伸冤昭雪的地方，你可要对我们有信心啊。”孟明又爽朗笑道。
    “算了，不跟你玩嘴皮子了，你们奸猾起来的水平，我是自愧弗如，我跟你说件事。”
    陆凡收起笑声道。
    孟明被他白白扣上了奸猾的帽子，却一时之间不得辩解，心里郁闷了一下，但听到陆凡跟他说事，连忙正正神。
    “说吧，我在听。”
    “从现在起，保持你的手机一直处于畅通状态；还有，安排一队精明强干的警力随时待命。”陆凡言简意赅道。
    “是你找到了双头蛇集团的制毒中心准备今晚行动了么？”孟明一阵兴奋，又一阵紧张。“陆凡，让我调派警力和你一起参加战斗吧，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而且真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这个必要，你也知道我是特工出身，除了自己我谁都不信，除非是和我同生共死过得战友，我绝不会轻易把后背放心交给别人。而且，你真要调派警力配合我行动，还得经过王安康那一关，难道你想把这个我免费送给你的大馅饼拱手交给别人享用么？”陆凡嘿嘿道。
    “……”孟明一阵无语。
    尤其是陆凡说的后半句，更是戳中了他的心事，如果这件事由省厅工作组指挥行动，那自己就只能是个捡漏的了，陆凡主动卖这么个天大人情给他，他能不好好珍惜么？
    “那好，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今夜保证无眠，一直等候你的电话……不过，陆凡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他这个市警局局长好像反而成了陆凡手中的小兵了。
    “我说孟局，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以前我们每次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的上级都只会跟我说，要么成功归来，要么为国捐躯，多简单直接。和罪犯乃至敌人作斗争，哪有小心的机会？只能老天保佑有好运气罢了。”陆凡嘻嘻道。
    “哼，两个你加起来年级都没我大，在你面前婆婆妈妈一点怎么啦，你还挑三拣四的，得了，我不说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孟明说完就挂了电话，像跟自己那个正在读大学的女儿的口吻和态度一样。
    陆凡会心一笑，看了一下手机电池是满格的，便放回口袋，吹了一下口哨轻松走出金苑小区。
    他这一次没有去找夏小青借车，长途跋涉那么远，夏小青对那辆富康车又那么爱惜，上次让它穿了几个弹孔都让她心痛不已，他都不好意思去借了，尤其是用车去干这种活。
    反正到时只要自己能搞定，孟明会派车过来收拾战场的。
    他在街上招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听说是去天箭野外狩猎基地，头也不回就走了。
    陆凡一怔，车牌号他已经记下了，但真能告他拒载吗？快到他们交接班的时间了，都还赶着回家吃饭，这么远的路程不想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叫了好几辆出租车后，他才终于叫到一辆愿意去的，但是在正常的收费上需要加价一百块，陆凡懒得跟他废话，提前把车费塞到他手里，司机这才微笑着给他打开车门。
    到达天箭野外狩猎基地时，天已经基本黑了，司机把车停下，却是一阵纳闷，都天黑了这年轻人跑到这里来干啥？还能狩猎么？
    尤其是看到陆凡让他停车的地方，根本不是狩猎基地的正常入口，而是离开至少有一两里地的一条小道边，他更是有点觉得奇怪，这年轻人是到这里来干啥的呢？
    盗墓的？但他身上有没看到洛阳铲等盗墓工具；小偷么？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东西让他偷？如果是在这里上班或者走亲访友的，那也应该直接去正大门啊。
    但在陆凡催促他赶紧离开这里后，他只好带着一肚子疑惑启动车子一溜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