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我没有得过脑膜炎，今天也没感冒发烧，我刚才的提议，是顺通公司和陈氏集团合作的唯一条件，如果陈总能接受，那就让兆雪和你继续商谈具体细节；如果不能接受，那我们就只好告辞了。”
    陆凡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道。
    他只是顺通公司的总经理助理而已，这话说出来，却俨然代表了顺通公司，甚至还全权代表了张兆雪和张瑞成父女，这脸皮也够厚了，至少来之前张兆雪就没有这么授权给他过。
    张兆雪有点坐不住了，她以为陆凡这句话一说出口，陈枢就会起身端茶送客了。
    因为陆凡完全是一副吃霸王餐的派头。
    但陈氏集团是什么店，你陆凡是什么客？就算十个顺通集团加起来想在陈氏集团面前露出光膀子吆喝，陈氏集团都能让它净身出户灰溜溜走人，你陆凡又是哪个山大王？
    但让张兆雪惊奇的是，陈枢并没有任何端茶送客的意思，也没有对陆凡这两句如重磅炸弹的话动气动怒，反而一副思考斟酌的样子。
    这就让她感到不可思议了。
    莫非陆凡说的是真的，陈氏集团果真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里是在跟顺通集团合作，实质上是在跟陆凡做交易？
    “陆凡，你的这个条件我恐怕不能给你答复。”
    陈枢静默了好一会，才蔼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那就让能给我答复的人过来说话。”
    陆凡一副得寸进尺的态势。
    “好，我现在就去请示陈氏集团的掌舵人陈人泰，两位暂时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陈述一边说，一边起身离开了房间。
    房中只剩下陆凡和张兆雪，有片刻的寂静。
    陆凡的神情是优哉游哉的，张兆雪的神态却有点小小的忐忑。
    “陆凡，你这是想演哪一出呢？你就吃定陈氏集团，敢这么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百分之五的参股权和百分之十的收益权，光是这中间的差价，都接近上百亿了？你确定陈家会这么大出血？”
    “陈人泰想救儿子，想让陈杰不受牢狱之灾，就只能等着我痛宰了。我也不想这么做，可谁叫他们那样算计我呢？这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
    陆凡嘿嘿一笑，一副稳坐钓鱼台的神情。
    “陈杰那个极品，在陈人泰和陈氏集团心中，真值这么多钱？”张兆雪还是有所怀疑。
    “值，一定值，因为这不只是陈杰一个人的问题，还关系到陈人泰和陈氏集团的面子，要是陈杰真被判刑铛锒入狱，那陈家损失的也许不止这点钱了。”陆凡笑道。
    “其实这件事还是应该赖在王安康身上，要不是他想整你，陈杰也不会背这么大个黑锅了。”张兆雪道。
    “你放心，只要王安康还在副厅长这个位置上一天，他就一定会帮陈家把这一次的损失捞回来的。”
    张兆雪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这牵涉到很多官场与商场之间的潜规则或者黑暗勾当，她觉得有点索然无味了。
    世间的黑白太多，只要不牵涉到她自己和亲人朋友，她就不想去理会。
    两人闲聊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房门忽地连敲门声都没有就被打开了。
    两人都同时皱起了眉头，就算是陈枢，也不会这么没礼貌的，是谁会这么嚣张和粗鲁呢？
    门全开后，他们终于看到进来的是一名身材清瘦的老者，其实说他是老者有点把他年级叫大了，他年纪应该还没超过六十岁，但那一身白色的飘逸唐装，配上他消瘦的脸型和身材，让他看起来年级更大而已。
    一双矍铄的眼睛，配着下巴处超过三寸长的青须，几乎有点像得道成仙的世外高人模样了。
    “陈伯父你好。”
    张兆雪眼睛一眨，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并亲切地叫道。
    陆凡心头动了动，看来这位就是一直闻名而未见过真人的高州首富陈人泰了，只是这形象有点让他大跌眼镜，完全不像高手商界的霸主，而更像坐在八卦名堂上给人预测占卜的易经高手。
    看张兆雪的称呼和态度，可比对陈枢亲近多了，似乎陈人泰和张瑞成是多年好友这消息并不假。估计要不是中间出了陈杰这个岔子，两家的关系应该更亲密一点。
    但更让他觉得意外的是，陈人泰居然早就在五洲大酒店这里耐心等候了，莫非他早就感知陈枢搞得定张兆雪却搞不定陆凡，迟早要和自己这个正主儿会面的？
    如果真是这样，陈人泰也太老谋深算了。
    “兆雪好，好久没见了，你还没忘记我这个糟老头啊。虽然我曾经电话里责怪过你老爸，但那是老友之间的戏谑，你这个晚辈可别往心里去。陈杰的事既然你无意，我也不会强求，年轻人嘛，应该要有自己的主见，不然永远都长不大。”
    陈人泰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炯炯有神地看着张兆雪，一下子就说了一长串话，他这么开明和亲切的态度反而搞得张兆雪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凡却不以为然，想教别人怎么做人，你还是先教教你自己那个极品儿子吧，他的智商好像还只停留在八岁光景。
    “陆凡你好，老朽陈人泰。”
    陈人泰笑着走向陆凡，且主动伸出了手掌。
    人家再怎么不对，至少人家都这么主动客气了，陆凡要是再装逼下去那就矫枉过正了。
    何况人家是长辈，并且陈杰玩他仙人跳的事情，可能只是王安康的授意，而跟陈人泰并没有关系。
    “陈……先生，你好，久仰久仰。”
    陆凡一时不知如何称呼，所以迟疑了一下。
    陈人泰也没有介意，首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张兆雪关上房门，发现陈枢并没有跟来，陈人泰是一个人来的，心中又添了一丝好奇。
    “陆凡，刚才我老弟已经把你的条件传达给我了，我过来是想清楚告诉你，我完全同意你的条件，兆雪，你就等着和陈氏集团直接签署合作计划合同吧。”
    陈人泰落座后，连寒暄都没有，就直接开口说道。
    张兆雪一阵惊楞，她绝没想到，陆凡那么无耻霸王的条件，陈人泰竟然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就满口答应下来，他那么人中精人，不会突然之间犯糊涂了吧。
    他当然不会犯糊涂，陆凡心头淡淡一笑，而且早就已经讨价还价过了，不过不是和他陆凡，而是和陈枢。
    刚才陈枢离开的这十五分钟，应该就是和陈人泰在仔细应对权衡陆凡开出的这个条件，相信他们是做过了非常艰难的取舍，才会最终做出这个决定。
    既然主动邀请顺通公司合作的目的已经被陆凡看穿，再去搞东搞西，那就是纯粹在欺负陆凡的智商了，陈人泰可不是那种容易轻视对手的人。
    只是陆凡还是有点看不懂陈人泰，他满口答应自己条件后，竟然没有顺便提一下自己要求，甚至连暗示的言语都没有，难道是在玩“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境界么？
    “陈先生既然这么慷慨大方，那我就代表顺通公司非常谢谢陈氏集团的这次合作邀请了。”
    陆凡微笑道，既然陈人泰没给提示，他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没有做出任何承诺。
    陈人泰点点头，仍然看不出他对陆凡这种装傻的态度有什么记恨或者不满。
    都已经让顺通公司吞下这么大个馅饼，只要世纪王朝周边地区开发能顺利推进，等于是白送了顺通公司上百亿的利润，陆凡还有必要这么傲娇么？
    其实他并非是傲娇，而是想让陈人泰明白一件事，他陆凡并非是钱能买得通的，哪怕你用钱砸都不行。
    “既然你们没有别的条件和异议，那恕老朽不能陪你们了，我还约了朋友一起喝茶。”陈人泰起身道。
    纵然他定力非凡，比陈枢都要高出几个境界，但这白送出去的巨大利润可是陈氏集团身上的肉，还是会疼的。
    估计他在和陈枢商讨是否答应陆凡条件时，这两位老兄弟都产生过不小争执。
    “陈先生，麻烦等等，最后还有一件事。”陆凡却仰坐在那里冲他背影淡淡说道。
    陈人泰缓缓回过头，但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出声。
    “陈先生，是这样，我这个人虽然没你忙，但也经常不在公司，对商场上的事情更是没什么经验，既然陈先生答应了我的条件，不如现在就把合作计划的合同一并签了吧，有了合同的法律保证，我睡觉也睡得安稳，顺通公司也会全力以赴去推进这项合作计划。”
    陆凡似笑非笑道。
    陈人泰矍铄的眼睛里终于忍不住闪过一丝愠怒，但稍纵即逝。
    他是高州首富，在高州商界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居然还被陆凡这个年轻人持怀疑态度，认为他会出尔反尔到时候不兑现自己答应的条件，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不过，他马上克制住了内心的这份愤怒，既然自己已经深思熟虑答应了陆凡条件，还在乎这一道程序么？
    “我让陈枢和你们处理吧。”
    他说完这句，带着一阵清风般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