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成绝对是一只老狐狸，只不过这只老狐狸到底隐藏着多深的背景，或者有几个面目在轮流使用，陆凡暂时不得而知。
    但他仍然没有放在眼里，哪怕张瑞成吃的盐比他走的路还多，有一句话叫天理昭昭，走邪路歪路的人，固然能在某一时刻风生水起，但始终逃不过身败名裂的下场。
    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猎狐高手。
    只是当他在一瞬间察觉到张瑞成的阴险可怕之处后，反而临时做了个决定，不打算向张瑞成打听剩下的两个地址，天箭野外狩猎基地和阳光花园小区的详细讯息了。
    这并非他屈从于张瑞成的老谋深算，也非不擅长和这种老狐狸打交道，而是自己一旦把这两个地址在张瑞成面前指出来，张瑞成一定会想到这绝对是自己从张兆雪嘴中掏出来的，而说不定会对自己女儿采取某些非正常手段。
    想当初他极力怂恿张兆雪去美国散心，说不定也就是这个目的，让张兆雪在众人眼中消失，免得她向别人尤其是警方透露一些危害到他的讯息。
    而陆凡暂时还不想张兆雪和她老爸之间出现不可预料的状况。
    “我已经熬好了鱼片粥，你们现在就吃么？”
    佣人从厨房走出来，笑吟吟说道，打破了客厅中片刻的宁静。
    “嗯，现在就端过来吧，我也想吃一碗了。”张兆雪高兴道。
    佣人很快把一大锅营养极为丰富的鱼片粥端了出来，又拿出了一叠小碗。
    虽说管家佣人和司机是张家请的工人，但吃个夜宵并没有什么讲究，尤其是张兆雪更没有颐指气使的大小姐脾气，所以六个人围着一张大桌子静静品尝起来，场面很是其乐融融。
    吃完粥，管家佣人和司机都回房睡觉去了，客厅里只剩下张兆雪父女和陆凡三人。
    “爸，我明天就去公司上班了，你就不用跑来跑去，安心在家好了。”张兆雪首先开口道。
    “兆雪，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是嫌老爸年级太大了呢？还是嫌我对公司管得太多束缚了你的手脚？”张瑞成哈哈一笑。
    “我哪有这么说？是你自己多想了。”张兆雪嘴巴一撅道。
    “我还不老啊，就算不去公司坐镇，也可以四处溜达一下，活动活动筋骨，怎么能天天待在家里呢？倒是你刚从美国回来，明天就去上班，需要这么风风火火吗？”
    “这有什么，如果公司做大了，做上了国际贸易，还不是经常在各个国家之间飞来飞去？就去了一趟美国而已，又不是逛街逛累了，你女儿有这么娇气么？”
    张瑞成又哈哈一笑。“那就随你了，万一老爸那天不在了，或者不能在你身边守护你，公司以后就只能你一个人撑下去了，所以你现在的确需要完全掌控公司的一切。”
    张兆雪柳眉一扬。“爸，你胡说什么呀？什么你不在了？你现在还这么年轻，都说五十五出山虎，你还正是猛虎出山的时候呢，怎么突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张瑞成忽地轻轻叹了口气。“人都有生老病死，这是谁都逃不过的，我今天其实是去参加了一个老朋友的葬礼，看到和我年纪相似的人却突然先走了，就心有所感而已。”
    陆凡在旁边一直静静听着，虽然张瑞成这样的解释非常符合道理和逻辑，但在他听来，却是另有一种感觉，张瑞成似乎并非谈论的生老病死，而是另有所指，只是，他绝对不会在自己女儿面前把内心的某些真实想法说出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以老爸目前的身体状况，再活个三五十年应该木有问题的！女儿都还没嫁人呢，我将来的婚礼一定要请老爸当伴郎。”张兆雪粉脸稍稍一红道。
    张瑞成又哈哈大笑起来，对她这句话似乎非常受用。
    一个人，即使再老谋深算或者狡猾凶残，他也会有人性的一面，尤其是这种父女亲情，所有的世俗龌蹉都无法冲击这种血浓于水的东西，作为父亲，这个形象是任何时候都充满骨感和高大上的。
    “你还说，我正想问你这个事，你和陈人泰儿子陈杰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搞得陈人泰都打电话给我，说我是不是在耍他？”张瑞成轻声道，言辞间虽有不满，但语气中并没责怪的意思。
    “爸，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也不用多想了，陈人泰这棵大树不是我们张家高攀得起的，你就别拿女儿的终生幸福去搞这种联姻的事情了。”张兆雪语气坚定道。
    “哦，陈杰真有这么差劲么？以前我也见过他几次，他人长得不错，而且也很有礼貌的啊。”张瑞成哦了下。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只是看到了他刻意表现的一面，那种极品大少，全高州市都找不到第二个来，我早就已经和他一刀两断了。”
    张兆雪想起陈杰后来几次对她的骚扰，似乎还不解恨。
    “好吧，我也不会拿你的终生幸福去给财富陪葬，只是陈人泰也是我多年老友，而且当初让你和陈杰交往也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张瑞成道。
    “有什么交不交待的，你就说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难道你还怕陈人泰在生意上打击我们？”张兆雪满不在乎道。
    张瑞成轻轻一笑，没有对她这句有点意气用事的话进行指教或驳斥。
    陆凡也终于弄懂了张兆雪和陈杰之间故事的由来，不过看起来张瑞成对自己女儿的宠爱，已经大大超过了对名誉财富的追逐，难怪张兆雪在西餐厅一再向自己提出请求，如果哪一天自己父亲落在他手里，一定要放过她父亲。
    父女情深，可见一斑。
    “陆凡，还记得之前你在我家处理兆雪被绑架一案时，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张瑞成忽地把目光转向陆凡道。
    “张董你指的是哪一句呢？”陆犯一时不明就里。
    “我说等绑架案圆满结束，兆雪被救出来之后，想请你去顺通物流公司帮忙兆雪的事情，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在能给我一个答复么？”张瑞成盯着他道。
    陆凡心中哑然，原来他还在想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自己发现张瑞成这个人很有问题，而且张兆雪也对自己这个老爸引起了一些怀疑，他还真的只是当做张瑞成识才重才招揽自己到他麾下这么简单，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他不是很明白张瑞成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双头蛇已经把自己看成了头号大敌，其危险与破坏能力甚至远在市警局之上，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想要干掉自己；既然张瑞成和双头蛇之间瓜葛不清，为什么还要把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招揽进自己公司呢？
    这不是养虎为患，迟早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么？
    想必老于世故的张瑞成没这么笨。
    难道他是想把自己掌控在自己手中，好严密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或者有更多的机会秘密通知双头蛇对自己下手，以便更快更有效地干掉自己这个心腹大患？
    “张董，你这个问题我其实已经考虑过了。”
    “哦，那你是怎么考虑的？”张瑞成看到他只把话说了一半，又追问道。
    “你们两个都不用考虑了。”就在陆凡正要说出自己想法时，张兆雪一旁眼带诡笑大声说道。“老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哦？你什么时候有了秘密呢？是什么秘密，快告诉我。”
    张瑞成视线立刻转向她，而且好像默契配合着她的夸张反应，连声追问道。
    “其实，陆凡早就是我们顺通物流公司的员工了。”张兆雪娇笑道。
    张瑞成眼神一愣。
    他这个表情是真实的内心反应，陆凡看得出来，这证明他的确不知道陆凡曾经改头换面用乔夫的身份混进了顺通物流公司。
    “他好像是托一个熟人找到公司人事部经理，然后把自己弄进公司的，可惜这人对自己要求太低了，竟然安心在公司搬运组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搬运工。”张兆雪一边说，还不忘小小打击一下陆凡。
    “是吗？原来陆凡你早就进了公司，那可是公司的一大荣幸了。兆雪啊，你可别小看别人要求低，那是人家踏实认真，愿意从基层做起，是金子总会发光，他这块真金很快就会在公司大放光彩的。”张瑞成笑着指点着自己宝贝女儿。
    陆凡淡淡一笑，恐怕张瑞成现在心里想的，不是怎样指导女儿，而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跑到顺通物流公司做个半搬运工？是怀有什么企图或目的？
    还好张兆雪并没有把自己乔装改扮成乔夫的身份混进公司的事情说出来，要不然，张瑞成只怕会更加疑虑重重，甚至如坐针毡了。
    “老爸，你猜得真准，他这块真金的确不同凡响，所以没到一星期，我就把他直接提升为了总经理助理，这样没算辱没了他吧。”
    张兆雪说完，一阵咯咯得意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