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担心程凯那张警察脸被双头蛇认出，双头蛇会中止交易，其实更需要担心自己那张脸。
    不过，他当然有办法，他身上早就准备好了那套易容工具，随便找了一个公共卫生间，就把自己容貌变换成了乔夫的模样。
    双头蛇的人在电话里并没有要求一定要张瑞成去进行交易，乔夫是顺通物流公司总经理张兆雪助理，他用这个身份去交付赎金，双头蛇的人应该能够接受，不会有所怀疑。
    他坐的是出租车，中间耽搁了一下，到达朝阳广场时，已是下午五点半。
    这个时刻正是下班的高峰时刻，广场上那些夜宵摊贩开始忙碌准备起来，人流量相当大。在这样的场所进行交易，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全身而退，双头蛇的人想得非常周到。
    当然，有张兆雪这个人质在手，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这也是赵明诚和程凯只能干捉急的原因，要是有轻举妄动让双头蛇的人发现了警察踪迹，那张兆雪就性命堪忧了。
    不过，他们还是安排了一些警察，在广场附近的楼层或天台，透过高倍望远镜盯着广场上陆凡的身影，以及任何可疑情况。广场附近的每一个监控摄像头也都在市警局的全程监视中。
    赵明诚本来还想派几个新手警察着便装混入广场，因为他们面孔比较陌生，不容易被双头蛇的人认出，但后来还是放弃了，万一被他们弄砸了，张兆雪的生死就难说了，到时候真出了问题，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陆凡提着帆布包在广场上晃悠，鹰隼般的眼睛却在人群中一阵扫描，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他手中的张瑞成手机突地响了，他连忙接起来，也没吭声。
    “向左前方走三十米，把钱放进垃圾箱里，然后可以走人了。”
    电话那头依然传来冰冷的变声。
    “不可能，没见到人之前，我是不会交钱的。”
    那头话音刚落，陆凡就冷哼一声道。
    “人质在我们手里，规则由我们来定，你要不想要人，就拿钱走好了。”
    电话那头强硬冰冷道。
    “随便，反正张兆雪只是我老板，又不是我老妈，你们怎么处置都行。但三百万现在在我手里，你们想拿的话，就必须让我看到人还活着。”
    陆凡根本不吃他们这套，语气吊儿郎当道。
    “小子你还挺有种，说，你是张兆雪什么人？”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可能没料到这个乖乖交赎金的人，竟然还敢跟他们讨价还价。
    “我是张兆雪的助理，叫乔夫。”陆凡坦然道。
    电话那头又稍稍沉默了一瞬。
    “人是暂时不会让你见的，但我们可以向你保证，目前绝对安全，你要再跟我讨价还价，我保证你很快就能在大街上见到张兆雪的尸体。”
    “不让我见人也行，但至少得让我听一下张兆雪声音，如果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就拿这三百万跑路好了，反正人和钱都不是我的。”
    陆凡见到对方这么强硬，只好妥协了一下。
    “小子，你敢拿这三百万跑路，就算我们不找你，只怕张瑞成都不会让你有命花！”
    电话那头的人冷笑道。
    “是么？我说你们到底是想要张兆雪的命？还是想要这三百万赔偿金？你们也太没绑匪风度、胆子也太小了吧，电影里面那些美国黑手党绑架勒索的，都可以一手交钱一手放人，连人质声音都不让我听一下，你们至于紧张害怕成这样吗？”
    陆凡语气中充满了讥诮的味道。
    他也不敢拿张兆雪的性命去赌，但双头蛇的人既然是为那批被曝光的毒品而索要巨额赔偿金，他相信他们是没有任何必要伤害张兆雪的。
    “小子，你还真挺有种！我看你不是张兆雪的助理，是警方安排的便衣警察吧。”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又没料到，这个叫乔夫的人还敢用这种态度跟他们说话。
    “你们在广场上应该安排有眼线吧，把我的样子拍下来，去顺通物流人事档案上去查，就知道我是不是张兆雪的助理乔夫。我再说一遍，再不让我听到张兆雪的声音，我真拿钱跑路了。”
    陆凡一边说，一边朝垃圾箱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妈的你给老子站住！好，我就让你听听张兆雪的声音。你叫乔夫是吧，他妈的等这件事情过了，我一定再找你算账。”
    电话那头的人有点动怒了，传来一声窸窣之声后，陆凡的耳朵里很快传来张兆雪的声音。
    “喂，你是乔夫么？你怎么来了？”
    “现在不说这些，张总你还好吧？”陆凡轻声问了句。
    “我没事，你小心一点……”
    张兆雪还想说点什么，但电话被粗暴地抢走了。
    “现在可以把钱放垃圾桶里了么？电话不要挂，把钱放好之后，我还有要求。”
    电话那头的冷笑经过变声之后，呈现出一种有如半夜猫头鹰的诡异阴惨。
    听到张兆雪的声音中气蛮足，除了愤怒之外没有痛苦和悲戚，陆凡就安心多了。
    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形，一边转身慢慢朝垃圾桶走去。走到垃圾桶面前，比划了一下，垃圾桶口子太小，三百万现金又不是棉絮，完全塞不进去，他只好把它靠放在垃圾桶旁。
    “我已经把钱放在了垃圾桶，还有什么要求。”
    “为什么不放进垃圾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哼。
    “他妈的你来给我放啊！是不是要我把钱拿出来一叠叠塞进垃圾桶？”
    陆凡一边佯装恼怒，一边细心打量着周围人群的一举一动，双头蛇的人果然在广场上布置了秘密眼线，只是他完全发现不了端倪。
    “给我滚！，马上坐出租车离开广场，我要看到你坐车离开了广场，你才可以挂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又恶狠狠道。
    暂时没有任何破解之法，陆凡只好四处逡巡一下，走近不远处的一辆空置出租车，广场上人流比较大，揽客的出租车也很多。
    出租车离开了二十米，陆凡耳边的电话那头才啪嗒一声挂断。
    “开到那条巷子里面。”陆凡小声对出租车司机道。
    司机点点头，立刻把车开进了巷子，这里已是死角，完全看不到广场上的情形，陆凡也相信双头蛇的人再谨慎，也不会把眼线布置到这么远的地方。
    他从后座上拿起一副望远镜，躲在车旁朝隔了约一百米的垃圾桶望去。
    这辆出租车是赵明诚特意安排的，只是司机并非警察，而是普通市民，赵明诚之前跟他交代过，这是警方行动，不许多问，只要完全配合坐上这辆车的人就行。
    那位司机只在电视电影里面见到过警方的行动，没想到自己还有幸参与进来，一阵欣喜万分，自然对赵明诚的交代牢记在心。
    半分钟、一分钟过去了，那个装满三百万现金的帆布袋，还是安静地躺在垃圾桶旁边，来来往往的人以为是垃圾袋，都没有去留意。
    陆凡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漏过了任何细节帆布袋就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募地，他看到一辆摩托车从一头靠着路边慢慢骑了过来，车手带着蓝色头盔，身穿一套蓝色运动装，只能从外形粗略判断是男性。
    就在摩托车靠近垃圾桶旁边的帆布袋，他只要低手一提就能把它提到车上时，一辆带封闭尾箱的小货车突然出现挡住了摩托车身影。
    陆凡似乎还感觉那辆小货车在经过垃圾桶时，稍微停顿了一秒，才继续朝前开去。
    等小货车车身完全过去，陆凡立刻发现帆布袋不见了！
    他不敢确定是那个摩托车手还是小货车上的人拿走了帆布袋，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赵明诚电话。
    广场上虽然没有布置便衣，但四周的楼宇间，都有警察用高倍望远镜注视着广场上的一切，尤其是陆凡留下的那个帆布袋周围发生的一切，更是一只幺蛾子飞过都会落入警察眼里。
    小货车挡住了陆凡视线，但他相信对面一定有警察看到了是谁拿走了帆布袋。
    果然，赵明诚过很快给了他答复，是那个摩托车手拿走了帆布袋。
    陆凡立刻回到车上，手指指了一下摩托车消失的方向，对司机说。“赶紧给我追。”
    出租车本来一直没有熄火，司机立刻加大油门，车子立刻冲出巷子，一溜烟奔向了广场大道。难得有这么惊险刺激的配合警方行动机会，这个司机也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车技，在车流中一阵穿梭，很快发现了前面五六十米远处的摩托车身影。
    陆凡又让司机减低车速，只要摩托车手还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就不要打草惊蛇，让摩托车手察觉有人在跟踪。
    就这样一前一后前行了大概一里路，前面的摩托车忽地向右一拐，从车流中几个穿插，就拐进了旁边一条巷子。
    右边还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出租车根本没法插过去，司机只好气得一阵白眼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