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出狱1
在这样的斗争里,先生暴露出任何一点软肋,都会成为乔治死咬不放的。所以这些年先生一直小心翼翼隐瞒小小姐的存在,宁肯忍受思念之苦,也决不让乔治摸到半点蛛丝马迹。
可是现在……先生还是为了时年,将小小姐带回了身边。这便又是向对手暴露出了一处软肋。
夏佐始终相信,倘若先生专心对敌,便是乔治和詹姆士捆绑在一处,连同那些老不死的,全都不是先生的对手。可是目下先生多处分心,尤其是与时年的关系……夏佐总觉难以放下心来。
“我明白。”皇甫华章垂下头去,看着自己苍白修长的手指:“所以我会带时年和解忧离开这里。”
夏佐听见也吃了一惊:“先生?!”没想到先生竟然是已经动了离开的念头。
只是说离开容易,真正操作起来的难度却极大。
且不说汤燕卿一定不会让先生带走时年;更何况先生现在官非在身,是不被允许离境的。
皇甫华章淡淡一笑:“担心什么。只要是我想做的事,哪一件做不成?”
夏佐惊讶地凝视皇甫华章,看见先生唇角又勾起熟悉的弧度。
他知道,先生一向都是心有成竹的时候,才会悠哉露出这样的微笑。
出狱之后,连续多日乔治都留在别墅里足不出户,逐个接见那一群老臣子。
这一番接见却并未通知詹姆士。
那一群人里未免有人传出了风声去,詹姆士便也得知了消息。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立在满窗的风里,晃着手里的酒杯,猛地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
亲生的手足却原本就相差了十年,从小倒像是两代人的模样;其后长达十五年的难以见面,便将那道鸿沟越拉越大。如今两兄弟终于团聚,可是却仿佛反倒比从前那难以见面的十五年里,距离更加遥远了。
凯瑟琳走上来攀上詹姆士的肩头。
“怎么了,原来两兄弟只可同患难,却无法同富贵么?你们的敌人还没正式退位呢,他却先急着将你排除在外。呵,佛德集团那么大,你哥何至于要吝啬分你一杯羹?”
詹姆士烦躁地退开一步:“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凯瑟琳的烈焰红唇裂开夸张的幅度:“我只懂一件事:如果不是你说出自己当年的痛苦往事,那警方就也还没办法指证皇甫华章谋害你的老叔公;如果不是你在股市里严密操作,那你哥他现在依旧拿人家皇甫华章没有办法。”
在法国的那些年,凯瑟琳是陪在詹姆士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伴。她不仅高挑美艳,更有能力迅速转身成为新锐设计师,足见她拥有足够的智商和眼光。于是詹姆士家的这点故事,她也一点一点地探知出了大半。
“可惜你就像是冲锋在前的先锋,命要你卖,血要你流,而他却成了坐享其成的主帅。瞧,现在还没拿回佛德集团呢,就已经先将你排除在外了。”
詹姆士烦躁地耙了耙半长的发丝,没回答凯瑟琳的话,只问:“你的猎鸭靴系列,筹备得如何了?”
凯瑟琳只能耸了耸肩:“好了,我亲爱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插嘴你家的事,那我就不说了。猎鸭靴的系列还在准备当中,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投资我的钱白花的。”
可是今天詹姆士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兴致,连晚饭都没留凯瑟琳一起吃,便派人送了凯瑟琳回酒店。
他坐在越来越黯淡的斜阳暮色里,又一口一口抿干了杯酒,才按下手机,打给乔治。
他含着淡淡的笑意问:“哥跟团队一起开会,怎么忘了通知我啊?”
对于弟弟知道了消息,乔治也并未惊讶。手底下那么多的人,自然难以保证嘴都是严的。他也早就准备好了回答,于是只是若有似无地笑了笑:“因为我是带着大家在妈这边的房子开会啊。你不喜欢这座房子,每次进门来都那么痛苦,你忘了?所以我就没通知你过来,等开完了会,把开会的结果再通知你,也是一样的。我最亲爱的詹姆,你说,对么?”
詹姆士笑出了声儿:“可不,我就知道我最亲的哥哥凡事都是替我着想的。哥,这个世上咱们是相依为命的人啊。什么叫相依为命,就是两个人互相依靠着才能活下来,如果一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也活不长了,是不是?”
乔治也没想到弟弟说得这么直白,他不由得高高挑眉,随即淡淡地笑:“没错,你说得对。相依为命还有一种意思是,我们两个只有先合力扳倒了私生子,我们两个才能一起活下去。不然若给了他喘息之机,他说不定会把咱们两个都除了。”
詹姆士眯起眼:“哥说得太对了,现在咱们兄弟两个的首要任务是一致对外。还不到咱们两个同室操戈的时候,不是么?”
乔治听得皱眉,他自然听得懂弟弟的警告。
他一笑解释:“瞧你,还对哥多心了。如果不是你对妈这间别墅有抵触,我又怎么会不叫你来开会。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如果你还是不喜欢到这边来,我们就出去吃。”
十分钟后,乔治起身出门。走到门口吩咐冬沉:“不计一切代价,替我继续收集公司的股份。必须要超过詹姆士去。”
当年十三四的弟弟,当年对继承权毫无威胁的小孩儿,时隔十五年之后终究还是长大了,还是成为了他在重新夺回公司的途中仅次于皇甫华章的第二个阻碍。
警局。
汤燕卿拿了一叠照片走进询问室,一个一个地叫进骆弦声从亚洲带回来的那些证人,叫他们一一分辨。
看了那些照片,证人们都有些迷糊了,每一个都忍不住迷惑地抬眼望向汤燕卿。
汤燕卿自然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因为他给出的是皇甫华章和乔治两个人的。他对证人们说这是两个人的照片,让他们来辨认哪个是他们曾经亲眼见过的那个;可是证人们都奇怪的问:“这不是一个人么?”
所有那些证人们都做出相同的反应,汤燕卿便含笑送他们出去。时年和小组成员们也都在单层肚面玻璃后面看见了,大家回到办公室,各个都在彼此面上看见了了然。
高城先发言:“所以单纯从证人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皇甫华章,还有可能是乔治。”
关椋也接上:“乔治本来就是被发配到亚洲去,所以他到达那些交战地区比回到m国燕舞坊更容易。”
汤燕卿点了点头:“推理上成立。可是各位,请给我证据。”
大家说话的时候,时年一直垂首仔细看着乔治和皇甫华章的照片。或许是因为她对皇甫华章太过熟悉,所以这两张照片在她眼里其实还是截然不同的,有许多许多的不同点。
可是她跟那些证人毕竟是不同的,那些证人也许只是见过一面,也许只是隔着远距离看见过一眼,所以单从外貌上区分不出两个人来。所以单从证人的证言上来看,可能是两个人,却也仍旧还可能是一个人的。
她看了一会儿,便将皇甫华章的照片搁在了一旁,而是将乔治的几张照片都归拢在一起,只看他一个人的。
看着看着,她眼睛忽然一亮。
“汤sir我找到办法了。”
她将那几张照片叫关椋都扫描进电脑去,然后并列投影在大屏幕上。
“大家看,虽然现在皇甫华章和乔治两个人的相貌相似度甚至达到了九成,可是乔治这个相貌却是在几年中不断整形才达到的。大家看他一年前、两年前的照片,那时候的面部特征跟现在还是有差别的,距离现在越久远,差别越大。”
大家看过之后便都点头。
时年兴奋地望向汤燕卿。
他含笑朝她点头,她知道他早就想到了,可是他自己不说破,而将这份成就感留给她。
她面上微热,避开他灼灼的凝视,专心在自己的讲述上:“所以我们可以将证人重新做一个筛选,过滤掉近一两年见过他的,只选择在三四年前的证人,让他们来重新看乔治和皇甫两个人几年前的照片。”
时年说罢补充了一点:“尤其是皇甫的腿,汤sir可以格外跟证人提一下。有的时候也许面容不是唯一的分辨标准,加上肢体动作才更准确。”
“说得好。”汤燕卿起身朝时年赞许微笑,然后吩咐大家,“大家分工,筛选证人,重新再来辨认。”
这样重新再进行的辨认,果然就清晰了许多。几位证人给出的证言都说见到的那个人,腿脚并没有任何不良于行的症状。
得到确切的证言,大家都一片欢腾。
汤燕卿也点头微笑:“嗯哼,小声这回也算将功折罪。他虽然没办法用这些证人来为我大姐脱罪,至少也算帮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嫌疑人。
就此,警方正式将对燕舞坊童妻一案的注意力转向了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