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燕翦回来了5
骆弦声饭后就拎着汤燕卿的耳朵上楼,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汤燕卿却故意冲着楼下喊:“哎哟小声,你别摸了。好像坏坏的……”
骆弦声好悬哭了:“你害我?!”
汤燕卿对了对手指头:“你懂的,这顿饭是时年提议一起吃。你不给面子,那她就不能给我好脸色……”
骆弦声顿感无力:“于是她不进你被窝,你就钻我被窝,哈?”
汤燕卿一脸坏笑,用力点头:“既然咱们俩都空虚寂寞冷,那就抱一起取暖好了。”
话里有话。
骆弦声别开头去不理他:“你自己的女人,你自己想办法。”
汤燕卿一点一点收了笑容:“小声,只是跟时年和我一起吃顿饭,不是跟我大姐。你别当我看不出来,你这么深居简出不敢见人,其实是心里有鬼。”
骆弦声扬眸看过来。
汤燕卿哼了一声:“我现在就给时年打电话,告诉她你乖了。”
时年也是到“中古”蹲坑了好几天才逮到燕翦。
从亚洲带回来的货,燕翦总得亲自上柜。
听了时年的话,燕翦面上同样淡淡的:“不想吃。”
时年坐下锉了锉指甲:“为什么呀?跟小声去亚洲二人世界了一个多月,怎么回来反倒恹恹的?你可要知道你没在的这一个多月,店都是我一个人在管的。”
“我白天还得上班,家里还有小孩子要陪,可是却还要每天都跑到店里来……我累死了,连医生都没时间看。你竟然还这么不给我面子呀?”
燕翦依旧恹恹的:“我知道辛苦你了,只是我真没心情出去吃饭。”
尤其不愿意面对小哥。小哥那双带钩子的眼睛,她可怕泄露了什么。
幸好回来之后,小哥忙于案子,每天下班都是深夜了,便没机会逮着她。
时年再垂下头去,不慌不忙地锉了锉指甲:“不吃饭也行,那作为交换,你就给我讲讲你跟詹姆士的事儿吧。那天我可亲眼看见的,你们两个的态度不对劲。”
燕翦登时恼了:“喂,你还没成我小嫂子呢!现在还轮不到你管我!”
时年也不以为忤:“是么?你有胆子就把这话去问你小哥,问他还准备给你娶一个别的小嫂子不。他要是亲口跟你说另有人选,那我就不管你了。”
燕翦恼得跺脚。
小哥那德性,肯定不敢,她不用问都知道。
指甲锉得差不多了,时年翘起来看了看:“如果他没有别的人选,那我就当人不让是你唯一的小嫂子人选了。那你的事儿,我就管得着。说吧。”
最后,骆弦声跟燕翦两个可怜的、快被折磨疯了的人,只好答应出来吃饭。
饭桌上,气氛终究还是有一点微妙。
微妙在燕翦对小声的态度上。曾经那么黏小声的燕翦,今晚却仿佛视线始终在回避小声。除非实在不得已,也尽量不跟小声直接说话。
除了这重微妙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微妙:燕翦这样不对劲的态度,可是骆弦声却反复无暇在意。他是在态度上有些回避汤燕卿。
这样的两种微妙,自然逃不过汤燕卿和时年的眼睛。两人悄然对了对眼睛,便无声地确定好了分工。
于是接下来时年主动扛起了跟骆弦声说话的任务。
而能腾出功夫来的汤燕卿,则开始悄然观察汤燕翦的反应。
时年笑眯眯问:“骆总给我讲讲在亚洲的经历见闻呗?”
从前因为孟初雁的那件事,骆弦声曾经对时年很不客气过,于是此时格外的不好意思。时年主动说话,他便不好不回答。
他便讲起了他在那些国度里的见闻:“当地的宾馆不是以星级或者装修来划分等级的,而是以该宾馆能够提供的安全保卫的级别。我们住的那间酒店雇佣了一支百多人的武装,每天24小时荷枪实弹值守;而且宾馆给每个入住的客人都提供防弹衣、枪支和子弹,所以是当地最贵的一间。”
“在那样的地方,人类社会的价值观都完全被打碎,重新组合。在那样的情形下,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什么都肯做。”
“所以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只要能活下来,那里的人什么都愿意干。比如说,为了钱而帮人撒谎。”时年说得不紧不慢。
骆弦声却怔住,抬眼望过来。
“时年,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年没看他,只转着手里的茶杯。
今晚说是请客吃饭,可是她和汤燕卿都没点酒,只要了茶。以茶代酒,方符合汤燕声的感觉。
时年抿了一口茶:“我是在想大声姐。她现在身陷囹圄,我们每个人都希望救她出来,都觉得她那样的人不应该遭遇这样的处境。可是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看法,我在想大声姐自己会怎么想。”
骆弦声微微一怔。随即垂首,怅然一笑:“你说得对,她自己其实跟咱们想的不一样。我这回临走之前去看过她,她没瘦也没憔悴,她的精神状态跟在外面的时候一样,平静、恬淡。”
燕翦听了也是睫毛一颤:“如此说来,可能大姐跟咱们想的其实都不一样。她没把现在的处境当成是困境,她依然安之若素。就像她自己说过的那样吧,不管最初的动机是什么,可是她是汤家人,她触犯了《移民法》,所以她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时年便点头:“所以咱们这样替大姐绞尽脑汁去做的,却根本就不是大姐自己想要的,那咱们这么办就成了一意孤行,从没问过大姐自己是不是要这样了,是不是?”
骆弦声黯然垂下头去,十指攥紧。
时年凝望着他,完全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时年放轻了声音说:“而且,如果要让大姐知道,咱们外面的人为了能救她出来,还撒了谎,做了违反法律、违背良心的事,跟她一样揣着好心却造了业障,这样大姐就算出来了,她会开心么?”
骆弦声痛楚地伏在桌上,却是双肩轻颤,忍不住抬头向时年望来:“你说的话我同意,可是不好意思我还是忍不住怀疑你的动机,你是不是在替皇甫华章说话?!”
“明明只要他站出来,大声的事情至少就解决了一半,可是他全无此意!”
汤燕卿忍不住皱眉:“小声我提醒你,她现在是我女人。”
时年在桌下轻轻按住汤燕卿的手背,对骆弦声报以平静的微笑:“我明白你的心情,其实我也希望他能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站出来。可是……这世上谁有资格去要求别人一定要说出人家自己不愿说的话,谁凭什么要求旁人就一定要牺牲人家自己来成全你?客观来说,这是人家皇甫自己的事,他想怎么决定都是他的自由。”
“除非站上法庭,除非在法庭的要求之下出庭作证,否则在法庭之外,咱们都没有权利和资格去强求他的。”
骆弦声恼得一砸桌子:“亏他还口口声声说是什么生死之交,更是姻亲!”
时年淡淡一笑:“反问骆总您自己,你会为了自己的朋友或者亲戚,就毫不犹豫赔上自己么?”
骆弦声说不出话来。
时年轻轻摇头:“我还是在想大声姐。从大声姐入狱到现在,她何曾站出来指证过皇甫华章,或者她亲口抱怨过皇甫华章不来给她作证么?她自己都没有,我们这些外人又凭什么呢?”
骆弦声目光阴郁地漫上来:“你还说不是在替皇甫华章辩解么?”
时年还是摇头:“小声,我是在帮你分析大声姐的心。你也不想做大声姐不喜欢的事对不对?我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别到时候大声姐重获自由的那天,你却要因为妨碍司法公正而锒铛入狱,我不希望再看见一对有情人这样分开了。”
骆弦声面色一变,望向汤燕卿。
汤燕卿抱起手臂坐直:“今天这话本来该由我说。不过我没想到我们家念念找到了更好的法子,帮我说了。”
他的目光直投向骆弦声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做什么。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即便我明白,却也不会对你正在做的事装糊涂。”
“你提交的那些证人和证言我听过就算了,我是不会提交给检控官的,也就是说不会作为呈堂证供出现在法官面前。”
骆弦声登时面如死灰:“我承认我做过手脚,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证据都有问题。当中的确是有人真的见过皇甫华章,是亲耳听见他下令要什么样的女孩儿的!”
时年又跟汤燕卿对了个眼神儿。
汤燕卿点点头,从公事包里掏出本子来递过去:“写你没动过手脚的那些人的名字。”
暂时放过了骆弦声,时年的目光就转向燕翦。
燕翦瞪回来:“我算明白了,今晚不是接风洗尘,是鸿门宴!你们盘问完小声,就接着来盘问我了是吧?我告诉你们,少来。这不是警局,更不是法庭,我没义务接受你们的盘问!”
小妮子的声色俱厉,汤燕卿毫无反应;时年也只是伸手捂住嘴,打了个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