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名单上的第三人
天,她为什么遭受到这样的事情?
这个女人便是多日未曾上班的熊洁。
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是谁带她来的,她全都不知道。
她只记得那晚上,她正在写稿。翌日就是马克案的开庭,她将公事包都收拾好了,只等明天一早赴法庭。马克的案子牵涉到时年、向远和汤燕卿三个人,她能想到那场面会有多热烈,她相信自己一定能采集到许多素材,她为此开心不已。
她也是个追求情调的人,她放好水之后还在浴缸旁放了促进睡眠的薰衣草精油香薰,然后才褪掉衣裳迈进浴缸里。
泡浴真的起了效,或许是薰衣草香薰的功劳,她躺在浴缸里不多时便昏昏欲睡。
她记得她沉入睡眠的时候,唇角都是含着微笑的。可是等她醒来,却愕然发现是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手脚被长绳分别固定在了床头和床脚。她身上甚至还穿上了衣服,而且衣服穿得十分整齐,每一个扣子、每一根带子都妥帖地系好。甚至她身上的衣裳颜色和款式还都是搭配好的,完全不像是被人临时草草穿戴上的。
她惊慌地转头四望,发现与床平行是一个大衣柜,衣柜的门上是一块大镜子。她望向镜子,便是一声尖叫!
透过镜子才能看见,原来她的脸上也都被画了淡妆!
这样的衣裳和淡妆的搭配,优雅整齐得仿佛她是出来赴一场约会,而不是被绑架!
她知道自己是被绑架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喊,那个绑架她的人却从来都不出现。她不知道那个人是为了什么而绑架她。
做了这么多年的记者,她也采访过许多起单身女人被绑架的案件,案犯一般都有自己的诉求,或者是图财,或者图色,当然也有变。态杀手的特别目的的绑架……她便在绝望中静静地等,等对方来实施他的目的,不管那个人究竟想要什么,只要让她能看见他,至少她还有趁机逃脱的可能,或者能与谈判的机会。
她好像实在熬不住而睡着了,接着再醒来,却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
那个人来过了,可是却是掐在她昏睡的时候出现,让她还是根本就无法看见他!
而被绑在椅子上的她,身子的饥饿感没有了,她知道这不符合生理常规,于是最直接的推测是被注射了营养液。
那个绑架她的人,像是一个幽灵,趁着她失去防备的时候出现,给她注射营养液,让她不至于死去,可就是不出现在她面前,不给她一句明白话!
这样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更无从去凭借自己的专业优势摆脱困境,她真是要疯了!
现在心下唯一的念头是:不管那绑匪想要什么,那就都来拿吧。只要他拿够了能放她走就行。
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有熊洁的稿子和任何消息,时年有些急了,抓出手机来想要报警。
想了想却还是忍住,指尖从汤燕卿的号码上掠过,转而拨通了皇甫华章的号码。
却是关机。
时年便抓起包包,跟叶禾打了个招呼,起身走出了公司。
从前跟向远在一起,她也算得上是锦衣华服,彼时穿着名牌套装,开去“唐朝”,还被汤燕犀的秘书给误会过来着。其实若是以她自己的性子,她并不喜欢那样的穿着,她宁愿只是针织衫、牛仔裤配运动鞋。从前是要陪衬向远的律师身份,也要符合他的审美,如今离婚了,终于可以回到自我。
她便将那辆了,将卖车的钱首先想要打回向远的账户。电。话与向远沟通,却被向远严词拒绝。她想了想便打进了唐朝的账户,算作是给妮莎两个女儿的生活费。不仅这一笔,她决定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里都固定转账过去一笔钱。
虽然这笔钱不能代替妮莎,可是她希望这样能多少告慰一点妮莎的在天之灵。
她又买了辆四手的小甲壳虫,虽然有点旧,但是胜在性价比高,且在城市里跑跑问题不大。
她便开着四手的小甲壳虫从容上路,直开上山,到了皇甫华章的城堡。
仆人向内通禀,少顷夏佐迎出来。见了时年,面上却一派冷淡。
时年深吸口气:“从您的面色看起来,难道先生是不想见我?”
夏佐面色便更显阴沉:“如果先生真的不想见你,那就好了。我也不用还特地迎出来。”
时年面颊一热:“您的意思是,先生肯见我?”
夏佐目光森然:“可是我要警告你,如果这次还叫先生那么失望和伤心,那就希望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先生面前!”
他走近,欺近时年:“你知道么,你出现之前,先生心静如水,虽然没有太多快乐,可是至少感受不到悲伤;可是现在先生的整颗心却全都乱了。他每天从睁开眼便是一如若有所思的模样,一向懒得带在身上的手机也都尽量放在目光可及的近旁,每当手机响起都会泄露出满脸的期待……可是若发现只是不相干的人,便会双倍地失望,直到天色渐暮。”
夏佐深深吸气:“你如果对先生没有相同的心意,就请你不要搅乱先生的平静!”
时年愕然:“对不起,我本无意打扰先生。更不知道先生会这样……”
夏佐凝眸望来,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的眸子是深绿色的,像是丛林中的蛇。
“你想见先生的话,请你先向我保证:别辜负他,更别……伤害他。”
时年凝眸望住夏佐,却毅然转身。
“对不起,我今天是来看望先生的,我不是来做什么交换,更不是来做什么承诺。尤其是,跟先生之外的人来说这样的事。如果夏佐你非要这样才能让我进去的话,那你赢了,我走。我不喜欢这样平白无故受人限制,更不喜欢有人越俎代庖。”
时年说完头也没回,毅然背向城堡,坚定地走向路边自己的四手甲壳虫。
绿色的甲壳虫,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像是一顶绿色的钢盔。很酷,很强硬,很不肯轻易妥协。
时年的反应让夏佐也有些出乎意料,于是看着时年这么一路走开去,开始还想过着不过是女人的手腕,惺惺作态罢了;直到看见时年头也不回坐进了车子,直接系好了安全带,就打火启车,这才紧紧皱起长眉来。
四手的车子打火有一点小小的问题,时年打了几下却也还是搞定了,她便准备驶离。
却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忽然从大门口飞奔而至,平伸双手立在了车前。
她一脚油门,好悬直接便撞了上去!
时年吓得赶紧一脚踩下刹车去,车胎摩擦在路面上,发出长长一声尖叫才终于停了下来。
与挡在车前的皇甫华章只差一只手的距离。
时年解下安全带从车子里下来,腿都软了,撑着车门才勉力站住。
“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皇甫华章依旧穿回了他那一身黑色的西装,朝着时年微笑:“我帮你测试一下你这‘新车’的刹车距离。”
时年深吸口气:“一点都不好玩儿,所以拜托先生你别再玩儿了,行吗?”
皇甫华章走上前来,高高的个子立在她身边,凝着她的眼睛,竟像个大孩子似的认真点头:“好,我听你的话。”
时年心下一软,轻轻闭了闭眼,扶住车门问:“先生的腿,这么飞奔过来,要不要紧?”
“要紧。”
他尴尬地笑,也伸手扶住了车门,撑住自己的身形。
“我是从窗子里看见你突然转身要走,可是我多年的教育不容许我在楼上放声大喊,我便也顾不得了我的腿,便这么奔下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这双腿还能跑这么快,这么稳。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都不能这么跑了的。”
他撑住车门,认真垂首看她:“别走。”
时年垂首盯紧他的腿,忍不住难过,便认真点头:“先生,实则我欠你一声道歉。上次在‘彩虹’,我急着想去看王川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案犯,所以也忘了扶着您走回车子,就自顾打了车走了。等车子转过街角,我看见夏佐上前去搀扶您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时年深深垂下头去:“我上次的行为,一定叫您失望了。”
他轻轻笑起来,笑声轻柔和缓,一减他从前的高傲:“我不否认,当日是有一点小小的发脾气。可是你知道么,我是男人,而且是死要面子的那种男人,所以从小到大都绝对不容许被人搀扶的。宁肯跌倒,宁肯要自己狼狈地爬起来,也绝对不肯依赖旁人。”
他深深垂眸望来:“尤其是在你面前。我永不希望自己用那副不良于行的姿态面对你,所以你急着走开,对我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
他说着抬眸去望僵立在一旁的夏佐。
“你别怪夏佐。他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外人只看得见我的清高孤傲,却看不见我复健时候的疼痛,可是我那样一面却都落在他眼底。他是忠心的仆人,是尽职的保镖和助手,他维护我、协助我,同时也心疼我。所以他有时候难免情急之下为了保护我而说一些重话,甚至做出些过分的事来……我都替他向你道歉。”
他垂首紧望住她的眼睛:“别生气了,好么?”
时年便垂下头去,轻轻点头:“好。”
皇甫华章开心微笑,伸手拖住时年手腕:“走,我们进去吧。”
时年随着皇甫华章走进那座奢贵得有些嚣张得城堡里去,没人留意停在远远路边的一辆车子里,汤燕衣正举着长焦镜头,将两人的情形都摄入了镜头。
这段时间她不间断地追踪皇甫华章,找到了他的住址。
只是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却没想到今天撞见了他与时年如此亲密。
皇甫华章没领着时年进客厅,而是直接将他带上了楼。
二楼有他私人的会客厅。规模没有一楼的客厅大,却更私,更舒适。
夏佐亲自为两人上茶,是传统的中国茶,没有加糖加奶,让时年喝得舒服。
他缓缓啜了一口茶,才抬眸望向她:“你来得急,该是找我有事。说吧,是什么困扰了你?”
时年便将茶杯放下,两手捧着凑在膝头:“我想拜托先生帮我找个人。我担心那个人失踪了。”
“哦?”皇甫华章眯眼望向时年:“谁?”
“《黑幕》的记者:熊洁。”
皇甫华章扬了扬眉:“你的同行。这么紧张,怎么,是你闺中密友?”
“不是,”时年尴尬笑笑:“甚至正相反,是竞争对手,是对头。”
“那怎么还想找她?失踪了岂不是更好?”他微微扬起下颌,目光里又悄然拢起仿如天生的傲然。
时年要了摇头:“可能人生在世,有时候需要在对手的身上去寻找自己存在的价值吧。所以她忽然失踪,我反倒可能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
皇甫华章伸手去拿茶杯,神态更加怡然轻松,叠起长腿又啜了口茶才道:“失踪人口……我记得警局有专门的小组负责此类案件,所以你应该去报警。”
时年忍下悄然叹息,摇头道:“不宜报警。首先我不是她的亲属,其次不是她的同事,所以我连报警的资格都没有。其次现在也还说不清她具体失踪了多长时间,如果不满48小时的话,警方也不能受理。”